暑期檔終于熱起來了。
各類型的電影扎堆上映,話題也多了起來。
然而就在這片喧囂中,魚叔想和大家聊聊一部格外安靜的電影。
上映已一個月,累計票房卻不到70萬。
可神奇的是。
只要你點開評論區,幾乎清一色都是好評。
豆瓣評分更是高達8.5。
凡是看過的人,無一不被它打動。
魚叔也是其中之一。
秉承著「不想讓任何人錯過好電影」的原則,魚叔就來聊聊這部,或許可以稱為今年最佳國產紀錄片的——
《風起前的蒲公英》
為什么這部片子如此特別?
它不是勵志雞湯,也不是逆襲神話。
而是真實記錄了一群「流動兒童」的青春故事。
導演梁君健,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的副教授,聯合導演唐韜和劉張鉑瀧,花費六年時間,拍攝了800多個小時的素材。
只為捕捉北京蒲公英中學合唱團的那些孩子們的點滴。
蒲公英中學,坐落在北京大興區的一隅,是這座城市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卻承載著無數外來務工家庭的希望。
作為北京市第一所專為進城務工人員子女開設的公益初中,它成立于2005年。
最初建在廢棄的車間里,條件簡陋。
卻像一朵頑強的蒲公英,在水泥森林的夾縫中生根發芽。
學校的名字本身就富有詩意,象征著那些隨父母漂泊的孩子們,他們在北京出生或長大,卻始終是這座城市的「外來者」。
戶籍的枷鎖讓他們無法在這里扎根,只能如種子般隨風飄散。
在當下這個快節奏的時代,我們常常被浮華的娛樂淹沒,卻忽略了那些底層生命的真實吶喊。
《風起前的蒲公英》就像一縷清風,吹散了我們心中的塵埃,讓我們重新審視什么是真正的「教育」,什么是青春的「錨點」。
導演梁君健最初接觸蒲公英中學,是在2017年左右。
那時,北京大興國際機場的建設如火如荼,學校面臨搬遷的命運。
新校區現代化了許多,但老校區的最后一年,成為了紀錄片最寶貴的拍攝期。
梁君健和團隊以合唱團為切入點,跟蹤拍攝了兩年,捕捉了孩子們從初一到初三的成長軌跡。
為什么選擇合唱團?
因為在這里,音樂不僅僅是興趣,更是這些孩子面對不確定未來的精神支柱。
走進蒲公英中學的教室,你會發現它不同于普通的學校。
墻上掛滿了色彩斑斕的紙飛機,每一架都寫著孩子們的夢想。
教室的架子上擺滿瓶子,里面裝著來自全國各地的泥土。
那是每個學生的家鄉土壤,提醒他們根在哪里,卻也暗示著他們的流動身份。
校園墻壁上布滿學生手繪的壁畫,宿舍雖簡陋,卻總是回蕩著歡聲笑語。
每年秋天,還有傳統的「柿子節」,老師帶著孩子們采摘校園里的柿子。
這些孩子,大多在北京生活了十幾年,有的出生在這里,有的幼時被父母從老家帶來。
但在入學時,他們的文化水平往往只相當于小學三年級。
父母忙于生計,孩子們的教育常常被忽視。
然而,在蒲公英中學,通過老師的努力,80%以上的學生都能順利升入高中,甚至有的考上國內外大學。
這不是什么神奇的教學法,而是學校注重的「生命教育」。
因為不只傳授知識,更培養孩子的自信與韌性。
合唱團是學校最重要的社團,由音樂老師袁老師一手創辦。
她在這里工作了八年,每年新生入學,都會挑選一批熱愛音樂的孩子加入。
袁老師曾說:「蒲公英的孩子在來這里之前,可能連音樂老師都沒見過。」
影片的主人公,正是合唱團中的四個孩子。
張展豪、權煜飛、王路遙和馮小云。
他們來自不同的省份,家庭背景各異,卻因音樂聚集在一起。
先說張展豪,這個年紀最大的男孩,來自河北。
他愛彈吉他和打非洲鼓。
每天晚上在宿舍和室友彈唱,是合唱團的「音樂擔當」。
權煜飛,在唱歌上沒太大天賦,但熱愛音樂。
他的學習成績優秀,能輕松破解共享單車的鎖,在北京的夜晚騎行,享受自由。
因為身材矮小,沒少被同學取笑。
但在合唱團,他找到了自信與快樂。
王路遙,一個害羞內向的女孩,來自南方。
她剛進合唱團時,不敢大聲唱歌。
但通過袁老師的鼓勵,她有了顯著提升,甚至成為了合唱團團長。
馮小云,音樂天賦異稟的女孩。
剛上初一,就輕松唱出高音C。
這四個孩子,先天條件不同,家庭境遇各異,卻在合唱團中找到了歸屬。
從不識譜、不會發聲,到能在各種活動甚至中國網球公開賽開幕式上演唱。
音樂,讓他們品嘗青春的苦樂悲喜,轉化為成長的養分。
在蒲公英中學,合唱團不只是社團,更是這些流動兒童的「錨」。
在風起前,穩住他們的心。
為什么這部片子不只是「勵志」?
因為導演從一開始就摒棄了「底層孩子通過音樂逆襲」的敘事框架。
拍攝沒多久,梁君健就發現,蒲公英的孩子們面對的,是更深刻的現實困境。
袁老師的夢想,是帶著這樣一群孩子,組建一個有名的合唱團。
但現實總在提醒她,這群孩子是「流動的」。
他們終究要回到戶籍地中考,大多數在初二結束就轉學。
合唱團的成員,總在變動中,像是蒲公英種子,風一吹,就散了。
導演最初也抱著「勵志逆襲」的心態拍攝。
但很快發現,這不是《放牛班的春天》。
那里有天才指揮家改變孩子命運,這里卻充斥著無奈的放棄。
四個主人公的故事,就是最好的例證。
張展豪是最先離開的。
作為初三生,他轉學回河北,和合唱團告別。
片中,他和父親的對話令人心酸。
他興奮地和父親說著敲打非洲鼓時是自己最暢快的時刻。
父親卻說,不學音樂,回去好好讀書。
最終,展豪劃掉了夢想紙飛機上的「歌手」二字,進入一所嚴格的中學,那里連吃飯都要背書。
音樂,對他來說,成為了遙遠的回憶。
權煜飛的離別,更添一絲荒誕的幽默。
由于合唱團男生數量越來越少,更因為男生發育期的變聲問題。
袁老師決定將合唱團改成女生團。
煜飛努力爭取了旁聽機會。
但坐在教室后排像個旁觀者時,他意識到自己不屬于這里。
在女生們的歌聲中,他黑板上寫下「再見了」,默默離開。
王路遙的故事,更令人心酸。
她從害羞女孩成長為團長,唱出高音C,無數次向父親表達想學音樂。
袁老師家訪時,也稱贊她是「好苗子」。
但父親擔心家境不好,堅持讓她走正常升學路。
最終,路遙退出合唱團。
那天,她蹲在教室哭泣,舍不得老師同學,更不甘夢想破碎。
父親的「擔心」是什么?
或許是底層家庭的孩子,追夢的代價太大。
馮小云的遭遇,則直擊社會壁壘。
她天賦出眾,文化課優秀,得到中央音樂學院免費培養機會。
家人也很支持。
但在候考時,她忍不住彈了下教室的鋼琴,被老師斥責「不守規矩」。
成績單中「禮儀禮貌」欄被標為D,因此落選。
這件事情發生后,馮小云依舊堅持每天在家練聲。
她對著鏡子,忍著淚水唱歌,然后小聲問自己:怎么笑啊。
她的純真,在規則面前碎裂。
這些故事交織,揭示了音樂的雙面。
它是色彩的,卻映照了現實的灰暗。
孩子們需要面對離別、家庭壓力和社會壁壘。
片中,中國網球公開賽彩排,孩子們緊張唱不好《北京歡迎你》,被工作人員數落「太業余」。
他們被拉去商業中心表演,卻認不出CBD。
這些細節,尖銳地戳破了「北京夢」的泡影。
為什么這些孩子必須放棄?
這是教育資源分配不公的縮影。
流動兒童在北京求學,卻因戶籍無法高考,只能回老家。
蒲公英中學試圖橋接,但資源有限。
底層孩子的天賦,往往被現實碾壓。
這些孩子后來怎么樣了?
看完《風起前的蒲公英》,許多觀眾都會問這個問題。
在一次映后交流會上,導演梁君健更新了他們的現狀。
張展豪在天津上大學,還組建了自己的樂隊,繼續音樂夢。
權煜飛走上學霸路,高考考入西安一所985大學,學習地理專業。
王路遙在老家大學讀幼兒教育,或許會將音樂傳遞給下一代。
馮小云留在北京上高職,已進入實習階段。
關于馮小云的落選事件,也是影片爭議最大的點。
觀眾問導演,中央音樂學院的那名老師是否看到了這部電影,有沒有什么想法。
導演說,沒有,但蒲公英中學募捐買了一批鋼琴,讓每個孩子都能彈。
影片雖無明確故事線,卻揭示了戶籍壁壘、教育資源不均。
但影片不悲觀。
導演說:「音樂是他們的錨,托舉他們看到更大世界。」
教育意義在此。
不只分數,更是韌性與視野。
片中有一段對話,令魚叔十分動容。
權煜飛像個小哲學家,對同學說,「每個人都是好苗子,有的栽在黑土地,有的栽在紅土地,有的栽在沙漠里。」
同學立馬接上,「最苦的就是在沙漠里!不過,如果他是個仙人掌,就可以活得很好。」
這些孩子,就是仙人掌,在逆境中綻放。
回想拍攝背景,北京大興機場建設,象征城市變遷,卻也加速流動兒童的離散。
蒲公英中學搬遷后,繼續運營,但類似學校面臨挑戰。
從更廣視角,這部片子映照中國教育生態。
城鄉差距、流動人口問題,影響千萬家庭。
蒲公英孩子們的故事,是縮影。
夢想在現實中破碎,卻不滅希望。
最后,魚叔借用片中話,祝愿這些仙人掌,越活越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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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編輯:旺達的托馬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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