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10月,教員在同有關同志談起“民族政策”的話題時,不由得提及兩個月前在甘肅涇川四坡村戰斗中犧牲的紅25軍政委吳煥先:
作為紅25軍實至名歸的“軍魂”,吳煥先在鄂豫皖一帶的大別山子弟兵心目中,更像是一位慈父,日后威震敵膽的韓先楚、劉震、張池明、陳先瑞等紅25軍走出的將軍們,無一不惦念著吳煥先的恩情。
而提起吳煥先的犧牲,紅25軍上下更是有著訴不完、道不盡的意難平……
四方面軍長征前,紅25軍屬于留守根據地的一支部隊,其主要指戰員便是吳煥先、徐海東和程子華三人,又被戰士們形象的稱之為“鐵三角”。
1934年4月,吳煥先率領重建后的紅25軍與徐海東由皖西帶來的紅28軍順利會師,兩支隊伍整編后仍沿用紅25軍的番號,吳煥先任政委,徐海東任軍長。
半年后,徐海東主動讓賢,將軍長一職禮讓給剛被派到蘇區工作的程子華,自己則擔任副軍長一職。至此,紅25軍的“鐵三角”組合正式形成。
吳煥先統籌全局,沉穩干練;徐海東指揮軍旅,作戰勇猛;程子華運籌帷幄,卓識遠見,三人的合作足可以用珠聯璧合來形容。不過,在三人之外,還有一個關鍵的指揮員角色——時任紅25軍參謀長的戴季英。
提起戴季英,很多人最先映入腦海的,大概是建國后他主動向上級寫信“邀功要官”的那段啼笑皆非經歷。其實,戴季英在四方面軍歷史上一直是個比較復雜的人。
一方面他對敵斗爭堅決,被反動派視為洪水猛獸一般的角色;另一方面,他又因自身性格問題,屢次在內部關系處理中被視作“不可救藥”的存在。
在當時的紅25軍中,戴季英的資歷其實并不遜色于吳煥先。他是黃麻起義的領導者之一,起義失利后率鄂東部隊撤退到木蘭山下的閔家祠堂。
面對僅剩72名戰士、42支長槍、11支短槍的絕境,戴季英果斷批評并遏制了隊伍中的“解散”言論,保住了黃麻起義僅存的革命火種。從某種意義上講,戴季英為四方面軍作出的貢獻,與南昌起義后朱老總從天心圩整軍到井岡山會師的作用相類似。
也正因如此,戴季英在紅25軍中有很高的話語權。不過,他注重個人權威、患得患失的一面卻愈發顯現出來,并在隊伍內部大肆展開了所謂的干部“篩查”行動,使得一大批人無辜受到牽連。
吳煥先在25軍之時,尚能借威望壓一壓戴季英的銳氣,而隨著吳煥先的犧牲,初來乍到的程子華本就是“空降”到25軍中的干部,再加上長征中負傷昏迷了兩三個月,25軍的擔子基本都壓在了代理軍長徐海東和參謀長戴季英二人身上。
可偏偏徐海東與戴季英又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徐海東作戰勇猛,為人正直豪爽,而戴季英習慣以自我為中心,行事也比較隨性,二人之間很難形成默契。
有意思的是,早在長征之初紅25軍與國軍第61師血戰庾家河時,全軍團以上干部全都堅守在一線,唯獨戴季英事不關己,自己躲在后方睡覺。事后,面對吳煥先措辭嚴厲的批評,戴季英竟將老搭檔徐海東拉過來為自己證明。
孰料徐海東為人正直實在,竟也直言不諱的說出戴季英生活散漫、工作缺乏責任感的缺點,令對方頗有微詞。自此之后,戴季英倚老賣老,居功自傲的作風更加明顯。
紅25軍強渡馬蓮河進入甘肅境內后,因為過于疲憊而選擇在合水縣的板橋鎮進行短暫休整。但迫于甘肅境內“馬家軍”的圍追堵截壓力,徐海東果斷下令部隊于當晚凌晨1點全軍開拔。
就軍事角度而言,夜間行軍不易被敵軍發覺,且紅25軍本就擅長夜戰,一旦遭遇敵軍也可迅速占據主動,進退自如。只是,戴季英卻以部隊長途行軍過于疲勞為由,堅持天亮后再出發。
大敵當前的嚴峻形勢下,徐海東本不應有所猶豫,但出于團結的考慮,便更改為第二天清晨5點自己帶先頭部隊223團打前站,戴季英率軍部和斷后的225團盡快跟上。
殊不知,徐海東前腳剛走,戴季英懶散拖延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讓戰士們不急不慢的吃完早飯,又將部隊集結起來進行了2個多小時的訓話,完全將徐海東那句“盡快跟上”的命令拋在了九霄云外。
也正在戴季英慢條斯理的訓話間隙,西北“五馬”之一的甘肅軍閥馬鴻賓向自己的騎兵團長馬培清下達了對紅25軍“追剿”的命令。
一來長期盤踞甘肅的馬鴻賓樹大根深,早已將地盤視為自己的全部生命,對“不請自來”的紅軍自然會下大力氣“清剿”;二來馬鴻賓的部隊此前與25軍在汭河一戰交手后大敗,麾下的208團全軍覆沒,自己的親侄子、208團團長馬開基也死于亂軍之中。
無論是馬鴻賓還是徐海東,都非常清楚一點:紅25軍和馬家軍的恩怨一旦結下,就免不了在戰場上以命相搏。但另一邊的戴季英卻明顯低估了馬鴻賓的決心,更低估了馬家軍騎兵的追擊速度。
結果,尚未出發的戴季英便與追趕至外圍陣地的馬家軍騎兵部隊接上了火。馬培清摸準了紅25軍缺乏重武器的弱點,嚴令手下騎兵不惜一切代價猛沖紅軍陣地。
不擅軍事指揮的戴季英只能趕鴨子上架,臨時承擔起軍事指揮的責任。可關鍵時刻,他的一系列部署又出現了嚴重失誤。
戴季英讓新兵居多的225團2營和3營原地實施阻擊,而讓老兵最多的1營保護軍部先行撤離。由于2營、3營缺乏與騎兵作戰的經驗,被馬家軍騎兵一沖即垮,只能放棄一線陣地向后收攏。1營戰士因掩護軍部行動,一時半會也難擺脫騎兵追擊。
千鈞一發之際,還是徐海東親率一個重機槍連火速回援,并在錦坪塬構筑簡易陣地,硬生生用3挺重機槍將馬家軍的沖鋒逼退,成功掩護前線部隊撤離。只是,這樣一來,徐海東自己的位置也就隨之暴露了。
狡猾的馬家軍隨即將進攻方向轉向錦坪塬,徐海東當即下令部隊且戰且退,直至敵軍臨近才騎白馬疾馳而退。
看到前方陣地上有騎白馬之人,馬培清下意識的判斷此人大概率就是徐海東,隨即讓騎術精湛的士兵邊追趕便高喊“活捉徐海東”。早已做好殊死一搏準備的徐海東,在關鍵時刻遇到了前來接應的紅25軍223團1營戰士,隨即以密集的火力網將馬家軍騎兵擊退。
原來,223團一營教導員劉震在偵察敵情時,發現一隊騎兵正由錦坪塬急速追出戰場,他斷定是軍長徐海東遇到困難了,而后便同營長韓先楚一同帶兩個連趕往增援。
面對機動靈活且占據火力優勢的馬家軍,韓先楚和劉震指揮部隊且戰且退,奮力拼殺,險些陷入敵軍合圍之中。
順利擺脫馬家軍的追擊后,紅25軍順利進入陜甘蘇區。
板橋鎮一戰,紅25軍傷亡近300人,225團團長方炳仁犧牲,營長陳彥啟被俘,不少干部戰士在被打散后,歷經艱險才得以順利歸隊。
假使沒有徐海東的及時回援,紅25軍軍部和225團怕是難逃在板橋鎮折戟的命運,包括徐海東、韓先楚、劉震等日后家喻戶曉的開國將領們也都近乎一并栽在馬家軍手里。
值得一提的是,戴季英事后將責任一股腦兒的推到了紅225團副團長張震東身上,不僅主張嚴懲對方,甚至提議對“救援不力”的韓先楚和劉震等人也給予處分。
殊不知,他的話剛一出口便遭到徐海東義正言辭的發問:
徐海東一席話既鎮住了戴季英,也穩定了紅25軍的軍心。不久后韓先楚與劉震在重整后的紅25軍中被迅速提拔為主要戰將。
值得一提的是,韓先楚和劉震剛參軍時同一個班的老班長陳先瑞,在擔任徐海東身邊手槍團中隊長期間,也曾有過拼死掩護對方突出重圍的經歷。
新中國成立后的首次全軍大授銜中,韓先楚和劉震被授予開國上將,陳先瑞則被授中將軍銜。一個班走出3位開國將軍,并共同擁有救過同一位開國大將的經歷,也算是一段令人津津樂道的傳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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