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最近,綜藝節(jié)目《奇葩說》以“做人最重要的是開心嗎?”結(jié)束第七季的辯論。
在我看來,將“做人最重要的是開心”踐行到底的,莫過于奧地利作家茨威格了。
1942年2月22日,在寫完自傳《昨日的世界》后,作家茨威格寫了一封信給前妻,“寄上我全部愛和友誼,請你不要難過,你知道,我是平靜而幸福的”。與世界進行告別后,他和現(xiàn)任妻子阿爾特曼在巴西的家里服毒自殺,享年61歲。
除了為了靈魂開心選擇結(jié)束生命外,他與兩任妻子之間的糾纏與愛戀,正因為這句話而滋生了不少浪漫的情愫。
- 白月光弗里德里克,這個“陌生女人”闖進了茨威格自由奔放的感情生活里,她寫信給他。為了能與茨威格在一起,她與丈夫離婚了。
她同時又是獨立的,幫茨威格整理女讀者寄來的露骨情情書,選擇留在奧地利,與茨威格保持精神上的交流與呵護,為了讓丈夫工作不受影響,還幫他找了一個同樣流亡倫敦的猶太人少女,只是她沒想到的是,這會成為他們婚姻的炸彈。
- 朱砂痣阿爾特曼,她年輕活力,她是茨威格的頭號粉絲,兩人在國外惺惺相惜,且擁有共同話題,干柴烈火之下自然而然擦出火花,相戀、結(jié)婚、共赴黃泉,很符合茨威格自由奔放又細膩的人格。
這就像張愛玲在《紅玫瑰與白玫瑰》開頭所說的,一個男人的一輩子都有這樣兩個女人,至少兩個。
不過,茨威格是幸福的,因為他同時還擁有白月光和朱砂痣,正因如此,人生贏家的他寫下經(jīng)典小說《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使得好友高爾基說了這么一段話,不足為奇。
由于對您的女主人公的同情,由于她的形象以及她悲痛的心曲,使我激動得難以自制,我竟絲毫不感羞恥地哭了起來。
我手上這本《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包括《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情感的迷惘》、《一顆心的淪亡》、《一個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時》四篇小說。
其中最讓我動容的,并非那個愛得癡狂愛得有點變態(tài)的陌生女人,而是《情感的迷惘》里那段克制又瘋狂的愛情。
2
《情感的迷惘》里的主人公,上大學后便脫離了父親的掌控,他逃課、泡咖啡館、縱欲無度,變得吊兒郎當。
有一天,父親意外地被召回到柏林參加為期一天的校長會議,突擊檢查了主人公的公寓。
敲門聲破壞了已經(jīng)脫了一半褲子的主人公,他憤怒地打開房門,沒想到面前竟站著自己的父親。
滿臉羞愧的他,做好了被父親痛罵一頓的準備。可父親沉默一會兒后,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嚴肅但不帶任何責備地問道:“現(xiàn)在,你對這一切怎么想?該怎么辦?”
父親的平靜和信賴,令這個19歲青年感到震動和真實,他決定接受父親的建議,離開柏林,下學期到一個小一點的大學學習,把過去失去的東西彌補回來。
于是,19歲的他邂逅了有著羅馬式頭顱與深邃思想的教授。
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聽一場讓人如癡如醉、熱情激烈的演講,“激動萬分的我發(fā)動了所有的感官,理解他所講的一切,我第一次感到自己被一個老師、被一個人所吸引,感覺到他的優(yōu)勢,在這種優(yōu)勢面前甘拜下風是一種義務(wù)和享受。”
為了更靠近這位教授,他馬上租下了同一棟房子里的小房間,顧不得吃飯和睡覺,只想把老師所講的莎士比亞再讀一遍,并且期待明天遇見他時,能讓老師對他投以贊許的目光。
主人公廢寢忘食,以超乎常人的精力投入到學習中,以博取教授的信任和憐惜。可是,就在他無數(shù)次感受到教授的信任與憐惜時,下一秒他又被狠狠地推開。
就像小說里說的,“這個人不知不覺地點燃我的激情,而后又突然抓起諷刺挖苦的鞭子。是啊,我有一種可怕的感覺,我越是與他接近,他越是堅決地、恐懼地推開我。沒有什么應(yīng)該,沒有什么東西被允許接近他,接近他的秘密。”
總的來說,這個教授有點渣男體質(zhì)。既用異常溫暖的目光注視主人公,又突然說一句冷冰冰或嘲諷的話,還喜歡玩失蹤,一走就是好幾天。
不過,茨威格筆下的教授,情有可原。
因為他天生的性取向,他將自己分割成純潔的白天和墮落的黑夜。就在他下決心關(guān)閉自己心靈時,這位年輕主人公闖了進來。
教授想直抒心意,挑明他對學生的愛意,但他又怕嚇到他,摧毀他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顛覆他的三觀。
所以,每次快按耐不住自己的情愫時,他選擇用冷冰冰態(tài)度搪塞過去,再不行的話,逃走便是。
“現(xiàn)在一切都過去了,我什么都跟你說了…至少讓我們體面地分手,就像兩個男人,兩個朋友那樣。”當“我愛你”從教授口中滑了出來,少年主人公—戰(zhàn)栗著,痛苦地接受了這個熱烈地沖撞著、灼熱地深入他的心靈的聲音,就像一個女人接受一個男人。
現(xiàn)如今,同性之間克制且熱烈的愛,尚且不被接受,更被說上世紀初時。
作為讀者的我們,得以借助茨威格的筆觸,了解這個群體,他們的掙扎與彷徨、無助…
當我第一次閱讀時,我被教授的愛所感染,同時敬佩他的偉大。可我再次閱讀,我認為這是主人公的懺悔錄,就像弗洛伊德所說的,“女人在此只是一個用作比較的人物,矛盾僅僅在于,這個年輕人想回報那男人的愛,而出于謎樣的內(nèi)心禁令卻沒能這樣做。”可惜的是,他們永遠錯過了彼此。
3
與《情感的迷惘》中的感情相比,《一個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時》具備了某種危險、毀滅的感情信號。
當年,42歲的C太太獨自一人來到蒙特卡羅,空虛寂寞的她,在賭場迷戀上一個嗜賭成性的年輕人。
在短短二十四小時里,從一開始迷戀這雙充滿魔力的手,到急切挽救死亡邊緣的他,再到發(fā)生一夜情,后來瘋狂到不顧一切,想要和他一起遠走高飛,她說,“他只需說一句話,只需向我走近一步,只要他曾經(jīng)企圖抓牢我,我就會在那一秒鐘里立刻將自己整個兒交給他。”
可悲的是,年輕人僅僅把她當作一根救命稻草,“我所失望的是,他尊敬我,只是因為將我認作了忽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一位圣者。而沒有…而沒有覺得我是一個女人。”
她的一味犧牲沒有換來丁點情意,還被年輕人當面羞辱和欺騙,以致給她身心帶來巨大的創(chuàng)傷,直到晚年仍活在痛苦、自責的陰影下。
這讓我想起了《鳥鳴》里雷斯弗德和伊莎貝拉的愛情。
在法國一個叫亞眠的小鎮(zhèn),雷斯弗德是伊莎貝拉丈夫的工作搭檔,而且承受著男主人的無比信任,但雷斯弗德還是跟伊莎貝拉發(fā)生了一段不倫戀。
兩人干柴烈火,情愫暗生,被男主人撞破之后,他氣憤起身想要沖向伊莎貝拉,坐在兩人中間的雷斯弗德,猛地起身抓住丈夫的胳膊承擔責任:"I persued your wife, sir, I seduced her",當丈夫要男主馬上離開他家,伊莎貝拉回答道,"then I'll go with him”。
心理學家Robert Weiss一陣見血地指出,如果一個人長時間處于無聊、疲倦、過度工作、受人利用和操縱、覺得自己沒有獲得自己應(yīng)得的東西的狀態(tài)中(雖然可能只是他們自己以為如此),那么Ta會需要尋找一些特別的、刺激性的事情來證明自己生活的意義,比如出軌或者接受色情服務(wù)等等(Weiss, 2013)。
這與茨威格筆下的C太太,以及《鳥鳴》中伊莎貝拉的狀態(tài)相吻合,她們渴望被關(guān)注,渴望重拾信心,渴望被人需要...她們也許并不是在尋找另一個人,而是在尋找另一個自己,她們因此感到自己活著。
在讀這篇小說時,身為女性的我,仿佛化身為C太太,在茨威格的文字世界里,感受著寂寞無助、緊張興奮,在愛與絕望的邊緣徘徊,還親身埋葬了這段看起來有些羞恥的關(guān)系。蓋上書頁的那一瞬間,我也經(jīng)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二十四小時。
總結(jié):
茨威格有句名言,“那時他還不知道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暗中標好了價格。”這句早被小紅書博主用爛的梗,出自茨威格的《斷頭皇后》。而我最喜歡的,是他帶著強烈主觀意識,撰寫的《人類的群星閃耀時》,其次是這一本《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也許他的故事邏輯性不夠強,但他對人物的細膩描寫,隨手拈來的大量心理特寫,總會讓人產(chǎn)生錯覺,他的身體里是不是還住著很多個人,所以他才這么了解他們。《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里的四段感情,不分伯仲,也許你會在四段故事里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
我是@二狗和奶牛,一個愛讀書的姑娘,感謝你的關(guān)注,期待你的回復(f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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