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泉小隱圖 明 周臣

有人說抽煙不好，

但是當煙絲讓火燒成煙霧的時候，

它搖身從那個火星里鉆出來，

飄渺的飛升，

像飛天，

有時候是一團，

像動著變化的精怪，

有時候是一柱，

像傳輸時間的袖帶，

總之是美的。

美和丑，不過是人定義的，

只不過，

那個滿足大多數的美感，

成了約定俗成的傳統。

傳統，是優美，是崇高。

所以，

潛臺詞里，

美的傳統，

可以教化，

因為優美和崇高，

讓人善良，

讓社會和諧。

在唐太宗看來，

王羲之的字，

大概就有這種效果，

只不過，

教化的過程，

就是俗化和變異的過程。

被俗人學俗了，

說老王軟媚，

被怪人學怪了，

說老王算什么東西？！

所以后來，

優美和崇高，

在不斷的“收緊”和“顛覆”中，

“編造”傳統。

直到那個會看婦科的武術家，

又罵老王的小弟趙孟頫，

又推崇什么“天趣”，

讓后來那些到處挖碑的人激動。

慢慢的，

有一幫子，比誰寫的有“天趣”，

看誰寫的像個娃。

看樣子，

社會要亂了，

又跳出來一幫子，

看誰寫得“漂亮”，

漂亮的像個美人。

但是，

并沒有“龍跳天門”，

也沒見“虎臥鳳闕”，

就是漂亮。

最后也變成平均值了。

那天，

綱子問我，

要不要背帖上的字？

我先把手上的半根煙湮滅，

看著最后一點煙柱往上飛，

想說說我對這個問題的看法，

看著飛升的煙沒了，

說，“背錘子。”

我這么說，

顯然破壞了我們當時優美而崇高的交談氛圍。

但是，

我覺得這三個字，

代表了我最真實的體驗，

和最堅定的立場。

如果背可以解決問題，

那還要“創造”干什么？

但是那個嫻熟、熟諳，

是創造所需要的，

只不過不是背出來的，

是用出來的。

用好的前提，

是理解。

怎么理解又是得去下功夫“格”的。

說到底，

玄學的問題，

不要用科學的思維去想，

那你只能否定玄學。

比如

你說傅山二半夜

哼著山西小曲臨閣帖，

臨得那個樣子，

和那個小曲有什么具體的作用關系？

這個問法不對，

是割裂小曲和書法和傅山的，

應該用玄學的思考發問，

是那個時空狀態下，

傅山什么樣的心態下

哼出那樣的小曲臨出那樣的王羲之。

話又說回來，

綱子，

我覺得你的訓練，

就得先從優美、崇高的味道開始，

你要看到它的章法是怎么擺布的，

一開始就要看到，

那是它最本質的氣味。

你要找到這個味道的線，

你還要到它們之間是怎么協調的，

沒錯，

學結字先在于學協調感。

當然了，

你肯定會問我，

那么愛看煙飄，

那干脆去看燒香？

不行，

香煙的煙，

可以從嘴里、手里、腳底下、溝子后頭鉆出來，

我自己就像個神仙，

存在著，

也不用跪倒那給泥蛋蛋神像磕頭了。

好了綱子，

這就是我對“背錘子”的一點解釋。

下次，我們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