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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觀鑒：2022第16期

— 難言的“煙癮” —

文 |賈也

8月12日有網傳消息稱，8月11日，禹州市煙草專賣局緝私隊工作人員楊剛宇截停一輛走私煙草車輛后，對方拒不配合，開車沖撞楊剛宇，拖行近10分鐘5公里左右，導致楊剛宇不幸離世。
悲劇啊，這是煙草專賣制度下的悲劇，情緒的事不說，還是有一說一吧！

一

壟斷的煙草行業實行的是“配給制”，不是“市場制”，作為一個有“許可證”的商戶，你必須從專賣局網站下單定煙，其他渠道進的真煙，也一概視為違法。

煙草局嚴格控制“煙草專賣許可證”總量，遵循“一進一出”的原則，由煙草公司進行“配給”，嚴格按照“有證銷售”原則：

第一次發現銷售假煙、外地煙，警告加罰款，一年以后解除； 第二次發現，降級處理并加入“黑名單”； 第三次發現，直接注銷煙草證，經營業不可以再銷售香煙； “好事不過三”，如果三次后還在賣，那就會同工商、公安等部門聯合執法，封店整改了。

這一整套流程下來，早就被煙草局卡得死死的，誰能扛得住？

再說了煙販子再是猖獗吧，也需要有一個“終端”——個體戶來銷售香煙的，孰輕孰重，也就知道了。

圖：煙草專賣“終端”

而根據根據相關法律規定走私煙草偷逃應繳稅額在五萬元以上不滿十五萬元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并處偷逃應繳納稅額一傳送帶以上五倍以下的罰金。

這處罰也是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的，不僅僅要罰數額很大的錢，而且還要失去人身自由坐牢的。

但“利之所在，雖千仞之山無所不上，深源之下無所不入焉”，因為這里面有利可圖，所以民間倒騰煙草這個事兒，是屢禁不止的。

為什么呢？原因就是市場還是有這個“需求”。

有需求就是供給。為什么會有這個需求呢？

其實，現在市面上很多煙草商販并不是賣假煙，假煙只是少數的，大部門就是真煙互相“串賣”罷了，也就是說，這些所謂“走私香煙”也是正兒八經地從煙草部門流出來的。

二

那么，民間如何進行“串賣”的呢？

就是A煙酒店附近的住戶多數喜歡抽利群，而B煙酒店附近多數喜歡抽中華，這叫市場需求的差異化。

然而，煙草公司供貨并不是按照你的實際需求給你特定哪種煙加大供貨量的，而是所有煙種每周特定的數量——你可以少訂，但不能超過這個數！

這樣就會導致某些地方會極度緊缺某些特定的香煙，比如我們這邊缺利群，而你們那邊缺中華，煙販子就趁機做起“中間商”來，試圖進行民間“調劑”。也就是先把這里的中華拉一車去那個地方賣，一條賺它30塊錢，然后再買回利群到這個地方，一條賺個20塊錢，如此一個“串區域”的來回，也能賺了不少錢的，這就催生了一門“生計”。

圖：煙草專賣在行動

這些私下交易的香煙都是真煙，且也是從煙草局那里訂的貨。只不過，有些人不按規定販賣煙草，干了私下“串區域賣”的勾當。

這種行為違反了煙草專賣法的相關規定，特別是出現外地煙，那相當于破了“地方保護主義”的金身，不要說是省與省、市與市、縣與縣之間的“串區域”了，按現行規定，哪怕是兩個附近的煙酒店互相交換賣，也是屬于“走私香煙”的。而一旦查到有“走私”的事實后將重罰，基本上按市場價的40%左右進行處罰，也就是賠個底朝天的。這就是為什么被發現后，煙販子就會鋌而走險的原因。

所以呢，河南煙草執法的事，一個有勇氣，一個有戾氣，看到的都是煙草帶來的“暴利”，一個靠有組織，一個靠不要命的。馬克思說：

“如果有20%的利潤，資本就會蠢蠢欲動；如果有50%的利潤，資本就會冒險；如果有100%的利潤，資本就敢于冒絞首的危險；如果有300%的利潤，資本就敢于踐踏人間一切的法律?！?/blockquote>

在利益面前，無論是作為煙販子的個體，還是作為煙草專賣的部門，追逐利益最大化方面，人性基本是一致的！

部門有部門的利益，盡管這種利益已經非常畸形了！

三

前網絡上的輿論對煙草執法大姐并不表示同情，甚至有些陰陽怪氣起來。

這是為什么呢？

主要是民間有極大的情緒，大家能理解消防、公安等公職的殉職，而很難理解煙草稽查這種不惜性命的“執法”行為！

煙草像金融、能源、通訊等部門一樣，都是壟斷行業，里面很多人就是尸位素餐，干著最沒有技術含量的活兒，拿著高于社會平均水平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工資和福利。而在壟斷行業中，煙草最為世人所詬病的，一則煙草是成癮性的半毒品性質；二則煙草部門擁有部門的行政執法權，本身帶著行業的惡，而且擁有權力的惡來維持煙草的暴利，處于畸形的無敵狀態，年利潤更是達到萬億之巨。

而國內某些行業壟斷之后，的確推動了整個行業的發展，提升了我國國際競爭力。比如南車和北車合并后，壟斷的中車造的地鐵和火車都賣到了美國。再比如國家電網壟斷大半個中國，特高壓技術獨步全球。

圖：深為社會詬病的煙草行業

但煙草專賣制度執行了幾十年，能提升什么呢？海關還在查處走私的萬寶路，很多品牌的香煙只能在窩里橫，具有地方保護主義，割中國煙民韭菜，就是想法子多收點稅，多控制點一本萬利的買賣。

但經濟學告訴我們：除了獨家壟斷，還有壟斷競爭。比如中國幾十家銀行，也沒影響到工商銀行年賺千億，“宇宙行”是金融行業壟斷競爭的正面典型。煙草作為絕對壟斷的行業，只會產生絕對的利益集團，魚肉百姓，蠶食國有資本，煙草部門就是最為典型的一個。

所以，煙草系統一直就被打著“暴利”、“壟斷”、“高薪”等拉社會仇恨的“標簽”，很多人自然認為煙草系統只不過用特許經營權給自己謀利的部門，而緝毒警察、邊防武警、戍邊戰士等職業，他們是保證人民生命和財產安全，更應該得到煙草部門的工資水平！

其實，煙癮最難戒并不是煙民，而是作為利益集團的煙草系統。現在經濟形勢不是很好，煙草系統內卷得很厲害，試圖通過煙草市場綜合治理工作來掙“工分”，這就催生了“執罰經濟”這種怪胎，這更讓人說起來都欲說還休。

行業自身的種種惡，自然招致民間的種種詬病，這就是為什么民間看這位煙草執法大姐一言難盡的根本原因。

門中木人：知識者，作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