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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從深圳回程的路上,跟編輯聊天,他說,后續(xù)的行程沒法確定。
今天也沒有接到后續(xù)行程能安排的通知,想著就把這三場的分享加上這兩天的感悟,寫個文字版分享給大家。
這三年我們都在共淋一場暴風雨。
我不知道讀者朋友們的近況,所以先說說我自己。
最近幾年我的物欲變得很低,除了生活必需品外,我基本上沒有買什么東西。
剛剛過去的雙十一,我也沒有任何的感覺。
只有到樓下看到快遞站的盛況時,才意識到,原來雙十一已經(jīng)過去了。
同樣的,我?guī)缀蹙芙^了一切讓我頭疼的社交。
來蘇州大半年,我沒有認識什么新的人。在蘇州有個十年的老友,我們每個月聚一兩次,除此以外的大部分時間,我都在電腦前面寫書。
我以前想成為一個生活能熱鬧的人,我不止一次地提到最喜歡的《老友記》,里面的友情讓我羨慕。然而實際情況是,我始終沒能常常跟朋友聚會,比起熱鬧的時間,孤獨反倒更多。
在北京的時候還好,因為生活忙碌,又有很多工作,我還是能遇到一些人,跟他們建立起聯(lián)系。來了蘇州以后,我?guī)缀踔販亓嗽诳芭嗬念^幾年的生活。
我當時在堪培拉的時候,是怎么撐過去的呢?
我當時想著,生活一定有某個時間點能夠變好,就像我母親常說的,等畢業(yè)后就好了,等工作了就好了,等工作好幾年就好了。
事實是生活終究會在某個時間點好起來,但不會就此好下去。
讀者朋友們,我猜你最近的感受應該大致跟我相同。
生活在某個時間點對你展開了微笑,卻又在另一個時間點,給予你巨大的打擊。
猶如我們在年輕的某個瞬間,覺得自己一定是特別的,一定有什么特別的使命可以完成。可越長大就越發(fā)現(xiàn),我們都是蕓蕓眾生中的一個,看似那么平凡。
那么現(xiàn)在的我,或者說,現(xiàn)在的你,又為什么還能繼續(xù)生活,繼續(xù)前行呢?
換句話說,如今支撐我們的,到底是什么呢?
答案其實有兩個。
2.
很久以后我回想起以前,發(fā)現(xiàn)記憶里的畫面,并不是連續(xù)的。
那些回憶里閃著光的,都是一個又一個瞬間。
跟朋友聚會聊天開懷的瞬間,畢業(yè)典禮的瞬間,從北京南站拖著行李箱下來第一次看到北京的瞬間,寫出自己滿意的文字的瞬間,又或者是見到讀者的一個又一個瞬間。
還有,某個日出的瞬間。
我在2016年的冬天去了一次撫遠,由于地處中國最東邊,那里每天都能迎來中國的第一縷陽光。只不過我估計錯了天氣,穿了我當時能找到的最厚的衣服,依然在湖邊凍得瑟瑟發(fā)抖。手機也被凍到關機,黎明前的夜又特別黑,我站在湖邊百無聊賴,中途一度想放棄。
后來手機好不容易開了機,日出也幾乎同一時間升起。
那一瞬間我想,還好我沒走,不然就錯過了清晨的第一縷光。
日出的瞬間對很多人來說,或許毫無意義。
我自己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去看日出,因為生活忙碌,也多少沒了當年的心境。
但我還是會在某些時刻想起那個日出,即便它沒法改變我的生活處境,我也覺得,還好記憶里有這么一個瞬間。
因為在看到那個日出之前,我整個人的心情很差。
那時剛跟最好的朋友分道揚鑣,寫作也不順利。
那個日出毫無疑問給了我力量,讓我覺得這個世界也不壞,我就此又鼓起勇氣走了一段路。
閃著光的那些瞬間,毫無疑問支撐我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所以后來我寫了句,那些閃著光的瞬間累積到一起,倒也可以抵擋歲月蹉跎。
孤獨那么漫長,奮斗永無結果,生活在某個時間變好,又在某個時間變得更差。
路盡頭或許從來沒有什么特別的風景,我們最終收獲的,便是路途中看到的風景。
看到的這些一個又一個瞬間。
也不壞。
3.
另一個答案是習慣。
我緊緊抓著自己的習慣,那些因為能讓我找到自己而養(yǎng)成的習慣。
即便他人看來毫無意義。
因為習慣是我能確定的事。
2020年以來,我們都開始意識到,這個世界充滿了不確定性。
哪怕是近在眼前的行程,也可能會被突然打亂,更不用說與自己還有距離的夢想和愿望。
我們給自己制定了一條清晰的道路,并且愿意為之付出努力,可回報并不會這么輕易地來到身邊。那條本來清晰的道路,在前進的同時,也會變得模糊不清。
更有可能的情況是,我們走的越遠,就越發(fā)現(xiàn)這條路上原來布滿了看不見的荊棘;我們走過一個山坡,以為會迎來康莊大道,結果上坡路走完,前頭是更高更陡的坡。
所以我們或許永遠無法擺脫迷茫。
但我們可以用確定的東西,來對抗那永恒的不確定性。
比如說,我確定寫作的時候,我能夠聽到我自己;我確定無論未來發(fā)生什么,我依然擁有寫作的能力,不管寫的好與不好,這能力都屬于我自身,這是我用時間換來的,我對此深信不疑。
明天會發(fā)生什么誰也不知道。
但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的習慣,我培養(yǎng)出的屬于自身的能力,能夠成為我的救生圈。當生活的浪潮席卷而來的時候,我無力改變浪潮的方向,但我不會沉入海里。
那么等風雨過去,我還能有余力,去辨別生活的航向,慢慢抵達岸邊。
這場暴風雨已經(jīng)下了三年。
我不知道它還會下多久,我也不知道會不會還有另一場暴風雨。
但我們終究沒有沉下去。
4.
我真誠地感謝每一位讀者。
我不知道你們是什么時候開始讀我的,也無從知道你們的生活處境。
可奇妙的是,每次跟大家見面,或者看到你們的留言的時候,都覺得像是素未謀面的老朋友。
有時我也覺得自己像一個坐標。
就像前頭寫的那個日出,那個日出是我的坐標,每次想起那個日出的時候,我就能想起前前后后的那些歲月。我想,有時候你們看到我的時候,回憶起的也是當時閱讀的日子,想起前前后后的那些歲月,那些歲月里的你自己。
換句話說,你看到的可能不是我,而是十八歲,二十五歲,三十歲的,你自己。
很榮幸可以成為你們回憶里的坐標。
但更希望這樣的坐標可以一路往前,每一年都立下一個新的路牌,新的回憶,新的坐標。
我們一起。
然后繼續(xù)向前。
我很感謝。
尤其是這些年我們都改變了不少,生活也開始一路失去。
我們居然還在這里。
這簡直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你們也是我的坐標。
在深圳的時候說過一段話,想了想最適合放在這里當結尾:
有時我覺得,一份關系一份聯(lián)系一份感情的價值,不是用時間長短來衡量的,也不是用平日里聯(lián)系的頻率來評判的,而是你自己是否覺得值得。
我覺得很值。
那這份聯(lián)系,便是珍貴的。
以上。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謝謝每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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