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該喝藥了。”這句潘金蓮的經典“名言”,讓世人皆知,武大郎死于潘金蓮之手。
后來,打虎英雄武松上演了一出觸目驚心的“殺嫂”大戲,給武大郎報仇雪恨,可謂大快人心。
這是《水滸傳》里的橋段。情節單一,人物臉譜化,如同戲曲里的生旦凈末丑,好人、壞人、老實人一目了然。
而《金瓶梅》給我們展現的,則是更復雜的、更立體的人性,在這里沒有絕對的好人、壞人和老實人,每個人都有其人性的陰暗之處。
人性太復雜了,怎么可能像戲曲里的人物一樣讓人一目了然?
因此,《金瓶梅》比《水滸傳》更接近生活,對讀者更有借鑒和醒世作用。
說到老實人,武大郎堪稱千古第一人。
而老實的另一種說法就是慫。自古馬慫被人騎,人慫被人欺。
武大郎就是這樣一個人,他不僅因為自己的慫一直被人欺,最后,還丟了性命。
毫無疑問,潘金蓮是直接殺死武大郎的兇手,王婆、西門慶是幫兇。但,真正把武大郎推向深淵的卻不僅僅是他們3個人。
那么,間接害死武大郎的都有哪些人呢?
1、“恩人”張大戶
張大戶60歲,是陽谷縣的大財主,家有上百套房產,但卻無兒無女。
張大戶非常郁悶,和老母親念叨:“兒子空有偌大的家業,到頭來卻無人繼承,怎么不叫兒子傷心。”
老母親心疼兒子,擔心兒子給整抑郁了,就給他買了2個能說會唱的漂亮丫頭,伺候他的生活,給他唱唱歌、跳跳舞蹈,豐富他的業余生活,其中一個就是15歲的潘金蓮。
但張大戶的老婆是個厲害角色,平時把張大戶看得非常緊。
一天,張大戶的老婆出門赴宴,張大戶終于找到機會和潘金蓮發生了關系。
此后,只要有機會,他就把潘金蓮拉到自己房中,沉迷其中,欲罷不能。
但他畢竟年事已高,結果落得一身毛病。整天眼淚鼻涕一大把、腰酸背痛、尿頻尿急尿不盡。
張大戶的老婆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從此后,對潘金蓮各種刁難,一不如意,就暴打一頓。
張大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于是,他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把潘金蓮送給了武大郎做老婆。
武大郎在娶潘金蓮之前是有老婆的人,還有一個12歲的女兒。但是,老婆去世了。
從此后,武大郎和女兒相依為命,日子過得非常艱難。
他租住在張大戶家隔壁的一間小破屋里,張大戶見他可憐只收他極少的租金。
武大郎為人忠厚,和張大戶家的傭人們相處得非常融洽,他經常做小伏地奉承他們。
傭人們也非常同情武大郎,就在張大戶面前說了不少武大郎的好話,張大戶一高興,就免了武大郎的全部租金。
武大郎感激涕零,如同遇到再生父母。
沒想到,不久,張大戶又送給了他一個大禮,一個絕世美麗的小媳婦。
天上掉餡餅的事情真的發生在了武大郎的身上,武大郎開心得合不攏嘴。
殊不知,“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這個“餡餅”卻成了埋葬武大郎的重磅“炸zha彈”,把武大郎推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張大戶哪有那么好心,他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他不過把武大郎當成了他和潘金蓮茍合的幌子罷了。
潘金蓮嫁給武大郎之后,只要看見武大郎出攤賣炊餅了,他就鉆進了武大郎的家中。期間,武大郎也撞見過多次,但他不敢言語,頭上頂著一片大草原,默默地離開了。
后來,縱欲過度的張大戶體力不支,一命嗚呼了。
張大戶的老婆讓家丁把武大郎父女和潘金蓮統統趕了出去。
至此,武大郎和張大戶的交集結束了,但是張大戶對武大郎的陷害卻在繼續。
2、“小伙伴”鄆哥
武大郎被張大戶的老婆趕出來之后,只好又租了2間小房居住,依舊靠賣炊餅為生。
潘金蓮嫁個這個老實懦弱、身材矮小的武大郎之后,是滿肚子的怨氣,嘆息自己命苦。
每天武大郎出攤后,潘金蓮就站在門口嗑瓜子,引得一幫浮浪子弟在家門口流連忘返。
武大郎眼看在這里也待不下去了,就和潘金蓮商量再次搬家。
潘金蓮不愿意始終過著這種浮萍一樣漂泊的生活,于是,拿出自己的首飾當了幾兩銀子,典了清河縣一間2層小樓。
“典”不同于“購買”,但和“租”卻有著很大區別。
“典”有長期使用權力,只是不能變賣。
搬入小樓后,武大郎一家的生活卻依然不平靜。
當武大郎和兄弟武松團聚后,潘金蓮愛上了武松,卻愛而不得,被武松懟了一鼻子灰。
忿忿不平的潘金蓮因為一把木棍的緣分,認識了西門慶,又在王婆的攛掇下,和西門慶勾搭成奸。
當全縣的人都知道了潘金蓮和西門慶的奸jian情的時候,只有武大郎蒙在鼓里。
其實,如果他一直都不知道的話,某種程度上,對這個可憐的男人卻未必是件壞事,反而能保護他。
但是,偏偏這個時候,一個好事者出現了,他就是 鄆哥,一個15歲的賣梨的小伙子。
他經常和武大郎一起在街市上做生意,一個吆喝著“炊餅”,一個吆喝著“脆梨”,是街上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水滸傳》中, 鄆哥似乎是武大郎的好朋友,他見不得武大郎被戴綠帽子,為他打抱不平。
而《金瓶梅》中,這個 鄆哥卻是間接害死武大郎的推手。
他向武大郎告發潘金蓮和西門慶的奸jian情,并不是出于什么打抱不平。
而是為了自己的私利。
西門慶是鄆哥的大主顧,他經常把郡哥的脆梨全部包下。
當西門慶和潘金蓮在一起后,郡哥忽然就找不到西門慶了,他就去問西門慶經常出門的酒肆詢問,別人讓他去王婆家找,他這才知道了原委。
他找到了王婆,說了這么一番話:
“干娘不要獨自吃,也把些汁水與我呷一呷。我有甚么不理會得!”
可見,他其實和王婆一樣,不過都是為了自己利益而來。
王婆哪會和他分得自己的盤中羹,于是,把郡哥連人帶梨統統推了出去。
郡哥惱羞成怒,找到了武大郎,想武大郎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被戴綠帽子的事實。
還騙了武大郎一頓酒菜。
酒足飯飽后,郡哥很不負責任的給武大郎出了個主意,讓他獨自去捉奸。完全不考慮武大郎那矮小的身高現實,也不管武大郎的人身安全。
其結果可以想見。
3、武大郎自己
《水滸傳》中的武大郎老實、懦弱,讓人同情,但《金瓶梅》中的武大郎卻讓人看到了更多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武大郎老實,命運凄慘,被老婆殺害,固然是那個社會的可憐人,但他自身也有非常多的問題。
1)他不求上進。
每天只知道賣炊餅度日,還特別好酒。
他的小本生意,每天賺下那點錢,一餐酒花沒了。
2)他沒有明白“天上不會掉餡餅”的人生哲理。
當貌美如花的潘金蓮降臨到他的生活中的時候,他是沒有能力承接的。
非常欣賞《紅樓夢》中的劉姥姥的人生格言:“人有多大的肚子,就捧多大的碗。”
她在賈府見識了耀眼奪目的榮華富貴之后,回到家中,依然安分守己地過自己清貧卻踏實的莊戶人的日子。
當恩人王熙鳳的女兒巧姐遇難的時候,她又能散盡家財救巧姐,去報答恩人王熙鳳。
同樣是市井里的普通人,劉姥姥的智慧比武大郎要高出幾個層次。
而武大郎因為娶了他不該娶的潘金蓮之后,厄運就找上了門。
3)他不識人。
當郡哥告訴了他“你老婆偷人”之后,他完全看不出此人不安好心,卻把他當成了知己,還掏心掏肺地告訴郡哥:
“兄弟,我實不瞞你說,我這婆娘每日去王婆家里做衣服,做鞋腳,歸來便臉紅。我先妻丟下個女孩兒,朝打暮罵,不與飯吃,這兩日有些精神錯亂,見了我,不作歡喜。我自也有些疑忌在心里,這話正是了。我如今寄了擔兒,便去捉奸如何?”
坐實了老婆偷人的事實,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如果,他聽了郡哥所言之后,能沉住氣,不予理睬,等著自己的兄弟回來,一起商量對策,想必,武大郎的悲劇就不會出現了。
看了《金瓶梅》,非常為武大郎難過,但卻是真實的人性。
這是一本奇書,一本醒世的勸誡之書,可惜,卻被一個“淫”字誤會了幾百年。
最后,來一張王思懿版本的潘金蓮洗一洗眼睛,這個潘金蓮簡直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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