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最后一場直播,“藤井樹說電影”直播間相約毒舌電影和《中國奇譚》的導演們,聊了它前四集的創作。上周,《中國奇譚》圓滿收官,我們再次相約總導演陳廖宇、后四集的導演以及老朋友史航老師,盤點總結,熱烈輸出。
《中國奇譚》由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嗶哩嗶哩聯合出品,元旦開播后,熱度高漲,口碑爆棚,引領國創動畫再一次走進我們的生活。8部短片,風格各異、樣貌多元,有中式審美,更有文化厚度。兩場直播,各位導演和嘉賓都真誠以待,吸收意見,分享收獲,讓我們體會中國動畫蓬勃的生命力,也從干貨滿滿、真情實感的交流里看到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的深厚底蘊及精神傳承。
下面是直播內容的部分整理綜述,由于兩場直播信息量巨大,我們在每集的交流中摘取部分導演闡述,更多藤井樹小姐的評價、主創導演的分享及史航老師的解讀,請大家點擊微博直播重看,非常精彩、非常詳實、非常用心。
藤井樹:很榮幸能請到各位導演和嘉賓做客我們的直播間,跟大家一起聊《中國奇譚》。看到《中國奇譚》空前火熱的關注度和討論度,我為國產原創動畫感到由衷地高興,取得這樣的成績,各位主創非常了不起。
毒舌:《中國奇譚》在B站的播放量及豆瓣的開分都非常好,這樣的表現在國漫領域名列前茅,可以說很多年都沒有出現過了。B站、微博的網友和毒舌公號后臺的很多用戶都表達了對這部作品集的喜歡,可以說,它是國漫天花板級別的存在。
《中國奇譚》創作背景
陳廖宇總導演:做8部短片,每部15-20分鐘,我們的可控性比較強。 這次創作過程里大家很給力,所有導演都成功地按時按質完成。
我們組合導演是邀請制,標準首先是多元化,希望每一個導演的經歷、性格、創作的喜好、要表達的東西都不相同。
其次是年齡層,我希望給觀眾提供更有生命力的作品,導演們從70后到90后都有,總體上我的考慮是以30-40歲為主,這個年齡段他們自己具備的創作激情和創作欲望是最強的時候,已經積累了一定的專業經驗。
第三,我找每位導演時,比較注重他們之前的項目積累,這不是委托創作,希望他們都能有自己心里最想做的內容。
《小妖怪的夏天》
於水導演:《小妖怪的夏天》之前,我有很多想法,都覺得不夠好,這是逼出來的一個故事。有一天晚上我突然想到,我們總覺得妖怪都是壞的,也常看到孫悟空一下就能把整個山洞的小妖怪全部滅掉,《西游記》里那么多妖怪,那些有背景、有關系的妖怪被天上的主人收走,小妖怪就逃脫不了被打死的命運,但它們就一定是壞的嗎?它們過的是怎樣的生活?有父母嗎?有家庭嗎?有苦惱嗎?這些想法突然蹦出來的時候,這個故事就有了。
《小妖怪的夏天》整體制作層面還比較順利,在美術風格上有一些反復。創作前期我們不停地實驗,記得之前造型已經定得差不多了,背景繪制也進行了五分之一,但我們覺得中國傳統審美表現地還不夠,希望能體現更獨特的韻味,于是整個推翻重來。
《鵝鵝鵝》
胡睿導演:《鵝鵝鵝》和原著的接近,不是簡單的照搬,我們之前改過三版故事,這是第四版,反復的修改達到一個效果,就是所謂“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見山又是山。”最后的呈現不是和原著一樣,而是重新認識原著。結尾的改動是必然的選擇,原著最大的問題是主人公不參與這個故事,我們要他進去和故事有一個基本的情感交流。
說到故事當中的角色,原著中是人,我用了動物,由于時長規定,壓縮給每個角色的臺詞不多,我在考慮怎么把人物性格帶出來的過程中想到改變物種,數量都對、類型都對、干的事也都對、只不過穿一個不同的外衣,從觀眾欣賞的角度,看動物的形象,比人的形象要好理解。因此,必然的選擇就是把它類型化、標簽化,簡單處理。
《林林》
楊木導演:《林林》從故事角度講,我想做一個身份認同的故事:人總會有一個時期想融入一個不屬于你的圈子,必須要經歷失敗,才能認清自己,這是故事最初的動機;此外,選一個動物的話,狼最合適,作為群居動物,當它的伙伴都不存在的時候,孤獨感會更強烈。
我加入創作相對比較晚,多了一個額外的要求:缺一個全CG的片子。拿到要求之后頭挺大的,我想在當前的基礎上探索新的可能性,讓它更中國。首先想到的就是水墨,但水墨和三維本身是互相矛盾的,三維擅長毛孔、細節、質感,水墨強調更寫意的東西,我最終的選擇,是提取國畫更深層次的特征,所以《林林》打光故意打得很平、很柔,不去強調反差;色調上,則往灰調、低飽和度的感覺調,算是比較大的嘗試。
《鄉村巴士帶走了王孩兒和神仙》
劉毛寧導演:20年底,陳老師說有一個項目找我聊聊,是關于奇譚類型的創作。前幾年我在家待了很長時間,思考很多自己和家鄉的關系,為什么我是現在這樣的生活方式、交流方式?我發現人的行為習慣和周遭的人際環境、風俗有關,恰好我在這種關系當中,存在一種模糊的不解,這種不理解可以幻化成奇怪的東西、神秘的事物,這形成了故事最早的起點。
可以說,《鄉村巴士帶走了王孩兒和神仙》的核心是我和家鄉的關系,而家鄉的民俗習慣是我很重要的靈感源泉。我把這些思考和陳老師溝通后,覺得民俗、鄉村的怪談和主題很契合,由此開始了后續的創作。我選擇用方言講述故事,希望能增加觀眾的共鳴。我很懷念小時候那些古怪又很珍貴的想象力,希望能保持對世界的好奇。
《小滿》
陳蓮華導演:《小滿》這個故事,很早之前我就想好了。以前我不喜歡兒童動畫,覺得太幼稚,那時候我兒子年紀特別小,我觀察他看動畫片,看得特別開心,那一刻我就覺得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我開始關注兒童的內心。
創作過程里,我想借鑒一點唐傳奇的味道。我不認為短片故事只能有起承轉合一種講法,我更愿意看到不同的講述方式。美術方面,動畫領域在美術上除了故事,還有很多可看的東西,比如畫面場景我們參考了傳統年畫和很多古代畫作,轉場方式、鏡頭運動上也做了設計,在細節上考慮了很多符合這個作品韻味的處理方式。
史航老師:有網友說《小滿》很適合過年看,我覺得《小滿》的畫面適合過年看,故事隨時可以看,但它本質上不像一個過年看的東西,因為它是所有故事中最悲傷的,別的故事都講在一起,只有它講分離。故事里的小滿是一個有很多小伙伴卻還是缺朋友的小滿,最后他剛剛把一個陌生的生命認證為朋友,就集市上見了。我們的緣分就在這了。
《小滿》的結束不是余韻悠長的結束,是悍然表態的結束,用很決絕的方式結束,這種結束方式讓我想起侯孝賢的《刺客聶隱娘》,想起自己小時候交的朋友,那種陌生感消融的過程,本以為會無限接近,到最后一刻才發現,我們像古代的將領打仗一樣,二馬一錯蹬,無限接近的下一分鐘,就是逐漸遠離。所以《小滿》是所有故事里最悲傷的,第一它講了不在一起的悲傷,第二它破除了幻想和動畫濾鏡,真正讓我想起個人的生命體驗。它稱量出了別離的重量,所以我很偏愛它。
《小賣部》
顧楊導演:我是北京人,劉曠是沈陽人,我們都不是從小在胡同長大,而是結婚后才搬到胡同里住。當時我們對胡同只有一個刻板印象,搬進去后才發現它里面住了很多特別自恰、特別浪漫、讓我們覺得不可思議的人,當時我們總結了一個胡同地圖給陳導講了一下。胡同之外,我們也提了很多故事,天上地下,現代古代,陳導覺得我們都生活在胡同里,最適合胡同的故事。
劉曠導演:搬到胡同之后,我們獲得很大沖擊,它跟我們想的完全不一樣,是平常住在樓房里截然不同的感受,這里的每個人都臥虎藏龍,日常特別有趣,我們觸動很大,就做了這個作品。
史航老師:我覺得兩位導演給我帶來了快樂的取景框,這個取景框很重要,雖然我也在胡同住過,不跟著他們,我可能看不到這些。《小賣部》的特點就在于,如果不是他們倆,換另外的導演來,取景框又是不一樣的。進入胡同的時候,兩位導演一直在掃描、吸納東西。這個故事要我來說,一個老炮兒一樣的楊大爺,明著說是他馴服了一幫牛鬼蛇神們,骨子里說,一個老頭活到這個歲數,他其實學習了一點東西。
我們說“活到老,學到老”,我愿意把它改一個字,“活到老,交到老”,交朋友到老,這當中我能感受到這個作品里各種親切和新奇,親切是熟,新奇是生,生跟熟能這么柔和地水乳交融,是非常可貴的。我看到楊大爺家里墻上那些合影的照片,有彈幕感慨說:“有版權就是厲害,什么都掛上去。”我覺得這個胡同就是一個羅列的百寶箱,我們每個人都能在其中找到一些自己在乎的東西。
《飛鳥與魚》
潘斌導演:《飛鳥與魚》很多觀眾觀感不好,不管我們的出發點如何,肯定是創作上存在一些問題,首先道個歉。我一直做偏主流商業的動畫,突然拿到這個題材,覺得有太多我想表達的東西,就放飛了自我。我想這些本來就是做《中國奇譚》的意義,我也會通過這次來反思自己,創作中主題上、技術上、表現方式上如何找到平衡。
陳廖宇總導演:恍惚間感覺似乎這是本應該在我們內部開的創作總結會。導演們都非常樸實和認真,有問題我們會去改進。《飛鳥與魚》每個畫面能達到今天的效果,在技術嘗試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可能是這些片子里調整次數最多的。我不是去掩蓋問題或者辯解什么,只是想表達,今天在這里聽到很多自我剖析和交流分享的過程,我覺得大家都非常坦誠。
《玉兔》
徐寧導演:最早陳老師找我的時候,說了奇譚的大方向,我很喜歡看各種神話故事,既然美影廠說不模仿別人,不重復自己,作為一個比較年輕的導演,我就玩得更大膽一些,直接反傳統,做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有科技感的東西,把神話的理念融進去。玉兔是一個我們所有人都知道的神話形象,放到未來它是怎樣的狀況、人們怎么看它?沿著這個思路我有了登月宇航員遇到玉兔的想法,后來經過幾次劇本討論,決定做成個人情感向的故事。整體來說,我想通過這個故事告訴觀眾:不論身處怎樣的困境,都要保持心中希望的火苗。
史航老師:我看《玉兔》的時候,記得有一條彈幕說“我老了,見不得孤獨的靈魂了。”其實我也老了,但我更喜歡看孤獨的靈魂了,總想看到跟自己差不多的,大家都孤單,反而有一個對話的空間。其實我覺得動畫非常適合刻畫“孤單”這件事情,從最早的動畫開始,雖然有很多的音樂、很多的歌舞、很多像交響曲一樣很狂歡的狀態,但是它一定會有停頓、有冷場、有凝神沉思的部分,所以《玉兔》里首先有孤獨的東西,另外人與非人之間的聯系,是我們都感興趣的,這樣比人與人之間少一點套路,多一些可能。
剛才說到《玉兔》跟其他作品的一些聯系,其實特別簡單,月球就像是一個客棧,說到底它只是一個舞臺,一個空間的東西,無論是兔子還是袋鼠,我都能接受這些設定,我感興趣的其實是它的解讀是什么樣。動畫片就是這樣,它像鼠標一樣,讓我們找準自己的位置和坐標。我很喜歡最后把所有的家伙事全都塞在一個小的集裝箱里,對玉兔重要的,就變成對王小順重要的,友情即你重要的就是我重要的。此外機器兔要守護人類的這種原則感讓我想起石黑一雄的《克拉拉與太陽》,探討報廢的陪伴機器人怎么定義自己跟人類的關系。
用《玉兔》做收尾,很有意思,它告訴我們,我們是孤單的,但我們同時擁有其他可能。有人問《中國奇譚》怎么會有這么個故事出現,其實中國古代,不光是有《鵝鵝鵝》那樣的鵝籠書生,也有月亮,既然有月亮,月亮發生什么事情,都在我們的想象范圍。“奇譚”就是奇怪的故事,但它不是一個生命的故事,是一個生命和其他生命的故事,所以《玉兔》的故事完全符合《中國奇譚》的定義,甚至把它拓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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