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 Good!”
韓凌每次聽到病人說出這兩個簡單的詞匯,都會由衷地產生一種自豪感。作為援助埃塞俄比亞的一名普通中國醫生,此刻,韓凌才會覺得自己不遠萬里、漂洋過海來到這里的意義。
埃塞俄比亞人還會伸出右手握著拳頭,和韓凌的右拳相碰,然后在自己心臟的位置碰兩下,這是他們表達友好的一種方式。
在接下來的一年時間里,韓凌將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和臨床經驗,為埃塞俄比亞人民治病救人。
“現在,這里就是我的家。”韓凌說。
工作中的韓凌
請纓援非
韓凌,河南省許昌市人民醫院的一名超聲科醫生,有一個8歲的孩子。
近年來,河南省各地不斷有醫生去非洲進行醫療援助。去年底,韓凌得知可以報名援非的消息后,心里既高興又忐忑,腦海中閃過認知里在非洲可能出現的困難,并試圖自我“勸退”,但躍躍欲試的渴望在這場短暫的心理搏斗中幾乎是壓倒性取得了勝利。
韓凌主動請纓去埃塞俄比亞參加醫療援助。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家人后,也得到了家人的支持。就這樣,經過一番資歷審查與篩選,韓凌成為了中國援埃塞俄比亞第24批醫療隊的隊員。
臨出發前,妻子一邊給他收拾手電筒、充電寶等需要帶的東西,一邊和韓凌約定好讓他要記得在固定的時間報平安,“就算許昌這邊時間晚了發個信息也行”。
韓凌的妻子還特意上網查詢埃塞俄比亞的地理環境,了解到那邊經常下雨,常年平均溫度不到20度,需要備足衣物。韓凌有鼻炎,遇涼就犯,妻子也給他備好了藥。
就這樣,2023年4月,韓凌終于來到了夢寐以求的非洲大陸。
飛機落地的斯亞貝巴,走出機場的第一眼看去是藍得可愛的天空,韓凌坐在前往埃塞俄比亞提露內絲-北京醫院的車上時,車窗外不斷掠過的是當地建造的草房或鐵皮房,磚房比較少見,整體上仿佛穿越回了幾十年前的中國。
“我比較幸運,即便是在海拔兩千多米的東非高原,也沒有產生比較嚴重的高原反應。”韓凌說。
韓凌工作的提露內絲-北京醫院的環境,相對來說比較破舊,是2012年在中國政府援助下修建的,到現在已經超過10個年頭了。進入醫院,看到埃塞俄比亞的國旗旁也升著中國的五星紅旗,韓凌突然就有了親切感。
盡管出發前已經進行了四個月的培訓工作,也和援外的前輩們交流過來這邊需要做好的準備,但到真正開始工作的時候,情況還是有些超出韓凌的預想。
語言不通算是首要難題,這里的病人大多不會說英語,使用的語言是當地的阿姆哈拉語,即便是少數會講英語的患者也帶有比較重的口音,所以互相聽不懂成為了常態。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韓凌有時候會請當地的醫生同事幫忙翻譯轉達一下,但是總會有同事不在身邊的情況。為了攻克語言這道難題,韓凌便試著用一些肢體語言和病人交流,比方說用手指一下床示意對方坐過去等待檢查、把自己當成病人指著某個身體的部位用表情模仿確認對方是不是有疼痛的情況,每一次比劃都需要多次重復,讓病人看明白,有時候相互理解錯了意思,大家就會相視哈哈大笑。
“China Good!”
提露內絲-北京醫院,基本上是免費給病人看病,很多家庭條件不好的當地人,就會步行、坐公交,幾經輾轉,趕二三十公里的路來到這里。
韓凌還特意觀察過醫院附近的公交站點,因為班次少,站點之間相距也挺遠,當地人經常排著長長的隊等待看病。
還有一些病人的情況比較疑難,在其他醫院解決不了,聽說中國的醫療隊在這里也會趕來求助,所以病人數量整體上比較多,醫生們的工作量也比較大。
工作中的韓凌
韓凌所在的科室,考慮到病人大老遠趕過來確實不容易,排隊做彩超的時間也很久,只要是來做檢查的他都會加班給病人做,盡量讓他們減少奔波。因而韓凌的工作時間不固定,常常從早上一直連續工作到下午兩點多,為了節省時間,喝水也很少。
“有一次實在餓得厲害出現低血糖,下班回去趕緊吃了隊里給我留的飯菜才緩解心慌。”韓凌說,遠在異國他鄉,隊里會輪流安排人買白菜、土豆這些做點家鄉菜,這對大家來說也是很大的慰藉。
“病人被我們的真誠感動”,有很多次韓凌加班給排隊很長時間的病人做檢查和給出治療建議后,大家都會豎起大拇指說:“China Good!”
“這兩個簡單的詞匯卻讓我由衷地產生了一種自豪感。”韓凌說,他印象比較深的還有一位老人,這位老人來做超聲檢查的時候已是下午兩點了,經過詢問得知老人的身體有炎癥,不舒服有三個月了才來檢查,“我給老人做完檢查后,他非常自然地朝我雙手合十,并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正是這些令人觸動的時刻,讓韓凌覺得,不論是作為一名超聲科醫生因為長期保持一個動作深受肩周炎、頸椎病的煩惱,還是遠在他鄉因為頻繁停水停電而摸黑寫報告的疲累,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傳授醫道
Meklit(梅凱麗特)是今年剛進入提露內絲-北京醫院的一名當地醫生,二十歲左右正是學東西非常快的年紀,她觀察了兩天韓凌的超聲工作后說:“ I like ultrasound. Can you help me?(我喜歡超聲,你能教教我嗎?)”
韓凌非常樂意,為了更好地把自己所學的超聲知識教給她,特意在聊天中尋求Meklit的教學建議。在這個過程中,韓凌發現她并不是很喜歡上課一樣的教學方式,比方說做一個PPT來講解,他們更喜歡在工作中結合實際病例即時講解。韓凌便結合工作中遇到的情況,有意地由淺入深進行介紹。
講解超聲知識的韓凌
當地超聲科、婦產科的大夫們輪班時,如果碰巧看到韓凌醫生正在教Meklit,也會過來一起聽。超聲的學習過程比較需要耐心,韓凌經常反復向他們強調“Slowly.Slowly.”讓他們慢慢地操作,如果出現圖像不清晰或卡住的情況,韓凌會在旁邊給他們一定的指導。閑聊時,旁聽的一名婦產科醫生向韓凌反饋說很喜歡他的教學方式,此后這名婦產科醫生每天都會出現在超聲科一起學習,這對韓凌來說也是非常大的鼓勵。
Meklit的英語很好,因為在埃塞俄比亞,超聲科的報告需要自己手寫,自從韓凌教Meklit學習超聲后,她就主動幫韓凌寫英語報告,這樣對學習做超聲也有很大幫助。有時候Meklit還會教韓凌一些他們當地的英語口語,幫助韓凌解決和病人溝通的難題。
旁聽的其他婦產科醫生遇到了比較疑難的病例,也會讓韓凌去會診,遇到溝通困難的患者,婦產科的醫生也會主動幫韓凌翻譯。時間久了,有時候一個眼神或者是一個單詞,大家就能互相知道對方想問什么,友誼就在這種互幫互助的過程中不斷加深。
韓凌和當地醫生的合照
“對我來說,我非常想通過援外這一年的時間,教會Meklit以及旁聽的婦產科醫生,讓他們以后也能夠獨立完成超聲工作,這樣即便我回國了,我的戰友們還在。”韓凌說。
想念“小家”
在埃塞俄比亞開展醫療援助的過程中,還有很多讓人印象深刻的細節,比方說當地人如果覺得你非常友好,會伸出右手握著拳頭和你相碰,然后在自己心臟的位置碰兩下。
“這邊的小孩子看著我們會充滿著好奇,嘗試說China,并友好地過來交談,還非常喜歡和我們拍照。”韓凌說,有時候,他也會很想念遠在萬里的中國“小家”,想念家人,想念父母妻兒。
“我妻子非常支持我的援外工作,她一個人承擔起了照顧孩子的重擔,忙里忙外,把自己活成超人。”談及自己在外,拆裝空調、搬重物這些本該自己來做的事情都落到了妻子肩頭,韓凌難免有些心酸難受。同樣,守護小家的妻子也在每時每刻地想念著韓凌,即便她明白整個援外醫療隊都在一起,安全問題無需太過擔心,但是遇到停電、信號不好導致電話突然掛斷的情況,還是會心里驚一下,不可避免地牽掛。
“我的孩子非常聽話”,韓凌提起孩子的時候這樣說。據韓凌妻子回憶,孩子知道韓凌參與援外工作后,給別人說起爸爸需要出國幫助別人的時候非常自豪,但是真到分別的時候還是舍不得地拉著爸爸大哭一頓,夫妻二人常常會對他說:“爸爸出去工作,跟你學習是一樣的,大家都在共同加油努力。”慢慢的,孩子也非常懂事地對爸爸外出工作這件事表示理解。
“我在這里負責的工作相比其他優秀的同事比較平凡普通,像我們隊里邊的老大姐劉院長、麻醉師劉哲、普外科醫生張巍巍,他們都做了非常多的工作,他們的工作態度、工作精神都值得我努力學習。”韓凌說。
但對妻子來說,韓凌一點也不普通,他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是孩子非常優秀的榜樣,“我和孩子,都等著他回家。”
作者:王明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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