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達)19世紀后期,隨著英、俄在中亞地區“大博弈”的加劇,我國的帕米爾高原成為兩國覬覦的對象。在此期間,英、俄分別派遣小股“探險隊”前往帕米爾,意在為劃分政治勢力范圍進行地理勘測和情報收集。英屬印度“前進政策派”代表人物弗朗西斯.揚哈斯本于1887~1891年的“探險活動”,直接影響英屬印度出兵坎巨提與私分帕米爾,是英國侵略新疆的明證。
弗朗西斯.揚哈斯本(Francis Younghusband,1863年5月31日-1942年7月31日),漢名榮赫鵬。英國軍人、探險家、作家,生于印度,是英屬印度“前進政策派”的代表人物。青年時代,他先后就學于克利夫頓學院和桑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愛好探險、旅游,喜讀宗教、哲學著作。1882年榮赫鵬從英國軍官學校畢業后,赴印度的密拉特龍騎兵近衛隊任職,直到1909年在克什米爾專員的職位上退休。
23歲的榮赫鵬在騎兵近衛隊,接觸到有關從俄國如何進出中亞的機密資料,由此他下決心要嘗試ー下由俄國到滿洲的探險旅行。1886年3月,榮赫鵬和當時任印度郵政部長的詹姆斯從加爾各答出發,登上了前往滿洲的旅程。
結束滿洲之行到達北京的榮赫鵬,怎么也想不到接下來的探險旅行成為他一生中的重大轉折點。1886~1891年,先后四次探查帕米爾高原,不僅繪制了詳細的帕米爾地圖以備劃界之用,而且推動英方侵占清朝的藩屬坎巨提(Kan jut)。這種軍事探查活動無疑具有侵略性、軍事性、政治性和地理勘察等性質。考察結束后,榮赫鵬被借調進印度政治部(Indian Political Service),這也為其日后主政積累了“資本”。
(榮赫鵬對帕米爾四次探查路線圖)
榮赫鵬在英國侵略中國新疆、西藏的過程中發揮過不可小覷的作用。1903年榮赫鵬奉命隨英國麥克唐納少將入侵我國西藏。1904年8月初進拉薩,驅走第十三世達賴喇嘛。同年9月強迫西藏地方政府簽訂《藏印條約》。后獲爵士稱號。1905年在劍橋大學執教。1906—1909年任克什米爾駐扎官。1919—1922年任倫敦皇家地理學會會長。
下文,節選自弗朗西斯.揚哈斯本所著的《帕米爾歷險記》一書。1886年3月19日,榮赫鵬與印度郵政部長詹姆斯一起離開加爾各答,日夜兼程,到達了滿洲的開放港口牛莊(今遼寧營口市)。一路探查沈陽、鴨綠江、長白山、吉林、伯都訥、齊齊哈爾、呼蘭、北林子(今綏化)、巴彥蘇蘇(今巴彥)、三姓(今依蘭)、寧古塔(今寧安)、琿春,然后,折返吉林去北京。
榮赫鵬是1886年10月13日到達東北軍事重地——三姓的。雖然,他比日本間諜菊地節藏中尉到達三姓的時間整整晚了一年。但是,榮赫鵬的收獲卻要大大比菊地豐富得多。他在三姓地方參觀了松花江下江的靖邊后路營的營房及巴彥通炮臺,留下了與炮臺有關的最早史料。另外,榮赫鵬也是最早留下三姓、寧古塔驛路軍事探查情報的外國人。
文中小標題由寫手添加。
三姓印象
我們(指榮赫鵬一行人,寫手加)再一次渡過松花江,于1886年10月13日到達三姓。與稍前經過的城鎮相比,三姓陳舊、缺乏生氣、靜寂。但在這巧可以買到一流的毛皮,由于不知道寒流何時襲來,我們穿著長達腳脖子的羊皮外套。三姓是一處重要的居住地。松花江在這ー帶已能通行大型船只,因此,中國人在附近建立了幾處重要的防御要塞。我們騎著騾子前去看了看。
(英國軍事探險家弗朗西斯.揚哈斯本)
要塞(巴彥通要塞,寫手加)是泥土建的,值得ー提的是配備了一臺重達六七噸的歐洲人設計的克虜伯火炮,很讓我吃驚。
我們直接進到了要塞里面。繞四周看了一下,中國的士兵們認真地巡邏著。我們請求打開彈藥庫的門看看,士兵們滿足了我們的要求。不久,視察完了要塞,正準備悄悄離去的時候,駐軍上校來了,上校非常親初,并以清茶招待我們。
在我們品茶的時候,傳令兵從三姓騎馬急匆匆地趕到,向上校傳達了將軍的命令,絕對不允許我們進入要塞。這真是一件非常難堪的事,該看的都已經看了,如今將軍明確命令我們馬上離開要塞,一刻也不能拖拉。我們表示了同意。可是,細致的老上校再三說喝完了茶再走。從延遲部下的訓練時間到放我們進要塞,我真希望上校不要因此而遭受處罰。
如果沒有問題,這個要塞絕對可以封鎖住松花江的通道。炮的口徑很大,作為此類型的大炮,好像是最大口徑的了。我對中國人不辭辛苦把這么重的大炮運到這里來所表現出的頑強毅力和無所不能的精神深感敬佩。想想看,幾百公里的路程,還必須經過不少崎嶇山路,如果是野戰炮和小鋼炮之類的話,運輸起來也不會費勁,但重達六噸的武器橫穿滿洲的運輸那就另當別論了,肯定是ー項異常艱巨的工作。
我一直在心里存有疑問,—旦有意外,中國人是否能夠讓這門大炮打響呢?依我觀察,大炮也好,大炮配備的精密儀器也好,完全缺乏維護保養,全都銹跡斑斑,任由其變成ー堆廢鐵,更糟糕的是似乎沒有人關心這一切。動用巨大的人力物力運到這里來的大炮一旦有緊急情況還不一定能用,聽起來有些滑稽。
(巴彥通抗俄要塞)
姓塔驛路
在三姓休整了兩天之后,我們向南奔往牡丹江上游的寧古塔。道路非常糟糕。我們乘兩輪馬車去。與其說是我們,不如說是車夫順利地駕馬車走過了實際上惟有性ロ運輸貨物時才能走過的道路,令人感嘆。
我們反復地上上下下,接連不斷地穿過連接著河流的山脈。山脈大多數較為陡蛸,道路狹窄,巖石很多,有兩三次馬車翻倒ー邊,幾乎要滾落山澗。我們從車上卸下行李,把車子再次拉回道路上試了試,還好,車子、騾子沒有受到嚴重的損傷,車子的側面擋板受到損壞,但主要部分沒有大的問題,騾子也問題不大。
出過事以后,我們一直倍加砮錫,瞪大雙眼注視前方,避免再出現可怕的事故。中國的騾子和兩輪馬車令人驚奇,兩輪馬車的設計構造很聰明,視野開闊,可以輕松地掃視前后左右,至于騾子合不合適則要挑選,一般選擇比較老實的。
中國的車夫很少用握著韁繩控制馬車,他們用吆喝聲和“啪啪”帶響的馬鞭子駕馭馬車。因此,就騾子來說,疲勞的拉車很容易碰上大石頭,使得車子不是滾進山澗,就是深陷沼澤或泥潭。遇到這些情況,后面車子的一溜兒騾子都要前來支援。看來騾子的命運是比較悲慘的。有時候,車陷進去了沒有別的騾子支援,兩匹騾子就得自個兒硬拉,往往是眼看要出來了,又溜回去了,只好加上兩匹騾子再重新開始拉。
山與山之間的洼地都很泥濘,通過時要克服很大困難。我們只是偶爾能碰到小小的村莊。與以前經過的地方比起來,這里的人口更稀少。小山上多為櫟樹和樺樹,山頂上是一色的松樹。山里有金屬礦,但只能由政府開采,不允許其他人開采。由于隨意采金容易造成糾紛甚至械斗,因此,皇帝下令一律禁止國民私自采金。我們渡過很多支流,支流中有不亞于牡丹江的魚群,多數是大馬哈魚。當地的人們用堵住支流的方法進行捕魚。在這里,野雞、野鵝,還有大馬哈魚等多種動物悠然自在地生活著,彌補了長白山上大森林單調乏味的自然氣息。
榮赫鵬在三姓留下的文字雖然僅有1000多字,但是足以填補有關依蘭歷史的許多空白,真是彌足珍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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