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達)持有日本護照的菊地一行,將“護照”的特權發揮得淋漓盡致,簡直就像不平等條約一祥,令人悲憤萬千。
從黑龍江到吉林這段路,清政府動用了大清馬隊護衛兵83人,對菊地進行護送。因得到三姓副都統這個糊涂蟲的批準,菊地等人大搖大擺地通過了三姓和寧古塔之間的還未啟用過的新軍道,這條路是吳大澄在光緒七年動用軍力,在三個月內修好的。
菊地非常“出色”地完成了他的軍事偵察,他在記錄、分析偵察情報時還是客觀的,但在敘述各城的接待時扮演了ー個相當令人討厭的角色?;蛟S是他年輕氣盛,或許是他的侵略者本色,他露骨地蔑視清朝,不斷地發牢騷,認為清朝官吏不懂外交禮儀,他動不動就搬出所謂的通商各國交往慣例責備清朝官吏怠慢他們。
下文節選自《滿洲紀行 甲》一書,是菊地等人在1885年9對寧古塔副都統衙門偵查的詳細記錄。下文中的“我”即是菊地節藏。
9月25日 (上)
早晨還沒起床,昨天晚上的士官就來了。
他問我們:“你們這些官是幾品官?”
學生某答道:“我國的官不分品?!?/p>
他又問:“跟我國的官相比是幾品呢?”
學生某說:“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得不到滿意的回答,也就回去了。
他問我們的官級是因為在接待我們時,有官位上下之差別,學生某不告訴他是因為怕他們以此為借口而怠慢我們,他認為這是最好的對策。
那人又來問:“你們行怎樣的禮啊?是握手嗎?”
我說:“我國行的禮就是進了房間摘下帽子點一下頭而已,握手只是俄國人的禮,不是我國的。”
他說:“??!摘帽子點頭就是你們國家的行禮。我回去告訴大人,今天上大人府的時候我會前來帶領?!比缓笥只厝チ?。
(清末日本武官照片)
一個戴藍頂子領花翎官帽的士官來到我的房間,他40多歲,容貌儀表非常端正,脖子上掛著朝珠一樣的珠飾,他穿著胸前畫有一個圓形和一條龍的正裝,腳踏軍靴,右手拇指戴著一個扳指,拿出一張紅紙名片,上面寫著“吉立抗阿”。
他說:“我也是住在這里的。聽說昨晚貴官來到這里,想來賀您一路平安,但由于時辰已晚,所以等到今朝才來?!?/p>
我也拿出名片來感謝他的厚意,請他坐下,跟他講了一會兒話。他非常禮貌地回答了我的問話,一點都沒有躲躲閃閃。來到滿洲之后,第一次看見像吉立抗阿這樣懇切斯文的人,此人是正紅旗的,官職是佐領。
這時衙門的士官來催說該到府上見大人了,于是我和吉氏約了再會之后便出發了。
上午9點半左右,我帶著學生跟著這個士官來到大人府上的門前,儀門已經打開,副都統坐在正堂上,院子里面有大小武官20名,都著正裝,左右整齊排開。進入儀門之后,右邊又有20多個士官列隊站立著。
副都統走出門來迎接我們,倉皇地說:“請坐!請坐!”
副都統姓容名山,40多歲,身材高大魁梧,面貌丑陋,舉止輕躁,飛言速語,他的裝束和吉氏沒有兩樣,只是朝珠和頂子是紅色這一點與其略有不同。副都統先坐在正面的高凳子上,前面放著鋪著紅布的桌子,桌子上放著一本《中日修好條約》,好像是在法庭上審判犯人似的,而且踩著一張木制的板凳。左邊放著3張鋪著座墊的椅子,椅子之間放著兩張長腳的小桌子,副都統請我們坐在這椅子上。
(寧古塔副都統容山像)
我拿出名片,副都統雙手接下。
我認為該講公事了,但是不能從公事開始談,因為滿洲官吏經常左扯右拉,不談正事,筆談是最好的方法。
所以我就向副都統寫道:“從俄國進入貴國之后,經常勞煩你們很多士兵,感激不盡。所到的各城我都數次請辭護衛兵,但因為路上可能會碰到匪賊,所以勉強帶上他們。我這么一個小武官,而且我們都有自己的護身武器,實在不應該勞煩貴國的官兵。從本城到吉林,本來就有官道,路上也有商人往來,我想這樣的環境就不需要再派官兵送我們了。昨天路上看見貴城的營弁,按我所經過的各城的例子,我想請各位統領讓我們看看演武和練兵。但是他們以沒有跟外國人交涉的權力為理由拒絕了我的請求,而且說是因為沒有副都統的命令。凡是通商條約國的武官進入對方國家的話,就能參觀這個國家的兵制,這是慣例。因為這樣互有所利。請閣下允許我去看看那些營弁和練兵。我國經常讓駐我國的貴國官吏來我們的演武場看練兵,并沒有讓他們感到有何遺憾。這也只不過是履行交際國之間的慣例而已。我們因為是在趕路,沒有帶官服,請您原諒。”
副都統親自拿筆在預備好的折紙帖上寫道:“閣下說的勞煩士兵護送一事,是我國遵約保護你們的,沒有必要感謝,您太客氣了。但您想看演武和練兵的事,并非我不想讓你們看,統領諸軍是屬于將軍督辦侯爵所管的,不在我的管轄范圍之內,請您千萬不要懷疑。”
(容山上報朝廷的奏折)
我寫道:“聽說欽差吳大人不在本地的話,所有的官兵都屬于副都統的統轄之內,況且昨天各位統領回答小官的信上都寫明沒有副都統的命令不行,所以不允許我看。現在閣下所講的和各位統領的回信是相反的。如果我相信閣下所說的,那他們所說的就都是謊話了。您身為大官就更不能對條約交際國的人說謊話。事實上比如三姓副都統說,我們所經過的路不是官道;但從三姓到寧古塔的路就是官道,這是盡人皆知的事。請閣下諒解以上的解釋。”
副都統看到我寫的內容,就小聲地埋怨:“不相信我的話該怎么辦才好呢?”
又拿起筆寫道:“閣下談及和統領們的說法相反的這一節,沒有這回事?!?/p>
他回答的時候毫無愧色。
我又拿起筆,剛準備寫,他就說:“你們怎么不信我的話呢?給你們看練兵營弁雖然是容易的事,可是兵權不在我手里?!?/p>
他握著拳頭形容兵權不在他的手里,看上去真的很窘迫。
(未完,待續)
現仍居住在寧安朋友們,不知道您能否打聽到“吉立抗阿”是誰的先祖?如您有相關的消息,那煩求您告訴一聲。謝謝您啦!
從容山的畫像當中,人們可以看到寧古塔副都統容山本人還是很高大英俊的,絲毫不存在日本間諜菊地描述的“面貌丑陋,舉止輕躁”,我想:日本人如此中傷,應當是對堂堂正正中國官員的仇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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