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迷笛音樂節的荒誕事件,大概就是在中國有很大號召力的迷笛音樂節,收攤的時候遇上了集體哄搶,隨后主辦方,當地官方均進行了回應。相關內容早已充斥各大社交媒體,細節和詳情不再贅述。
我想簡單談一下個人看法:這件事的背后,隱藏著比我們許多人想象中更為深刻更為隱秘也更為可怕的真相,在一句網絡謠言的引領下,大批當地農民就云集而來,以拾荒的方式偷走了不屬于他們的東西,對原有音樂會的帳篷格局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清洗。到底如何理解這樣的事件?
地域黑顯然是不合適的。有人說是當地老百姓太窮了。并不是,當地人都開著車,架著三蹦子,騎著電瓶車進去哄搶,穿著打扮,顯然生活條件并不差,跟20年前已經有了天壤之別。
有人搬出傳統社會差序格局的分析框架,認為中國傳統社會缺乏現代產權意識。并不是,傳統社會并不意味著可以隨便拿別人的東西,差序格局所代表的親疏遠近在任何社會都存在,熟人社會對待陌生人也并不會打砸搶,否則“道不拾遺、夜不閉戶”是怎么來的?這些分析框架都脫離了真實場景,因此不具有解釋性。
從真實場景來說,當地官方肯定是最痛心疾首的,從辦會的角度來說,音樂會辦得非常成功,短短幾天,15萬樂迷涌入,4萬當地志愿者熱情友好,社交媒體上到處都是對河南老鄉的贊譽之聲,在河南長期處于小透明狀態的南陽很是刷了一波存在感,以至于官方媒體南陽日報喜不自勝,在音樂會結束當天,集體拾荒尚未開始之際就發表了社論《迷笛,給南陽帶來了什么》。
文章以“一節出圈,全城出彩”為主旨,指出:引入迷笛音樂節,這是南陽順應城市發展潮流、為城市注入青春活力的大膽探索,這是南陽發揚“四敢”精神、書寫高質量發展新篇章的生動寫照。
這篇社論深情款款:在這四天里,南陽人走出熟悉的圈子,從樂迷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四天里,數萬樂迷有音樂聲中的歡呼,有泥濘地里的瘋狂,也有露營地里的不隨意丟棄垃圾的文明和自律……樂迷也用自身的行動感動著南陽人。南陽人視這群年輕樂迷若遠方的貴客,看著他們風雨中奔波的樣子,只希望他們“踩過這片泥濘的土地,不再會有泥淖的人生!”這份飽含深情的祝福,是發自南陽人骨子深處最深沉的愛。
這樣的評價顯然是來自當地最高長官的授意,從官方角度來看,通過音樂節來撬動城市發展,是“辦一次會,興一座城”的發展邏輯。這樣的邏輯我非常熟悉,石家莊辦搖滾節,淄博辦燒烤節,都是發展自家城市的努力,這樣的努力應該得到尊重。有所作為要好過無所作為。
這體現了當地官方有所作為的雄心,雖然歷史上的南陽威名赫赫,出了諸葛先生,但現在的南陽即使是在河南省內都是 GDP 排名倒數、城市化水平比較低的一個地級市,是真的臥龍,體量很大,能趴著絕不坐著。 從內部很難促動,那就需要像迷笛音樂節這樣的外來刺激,推動城市發展。 所以南陽當地網友留言: 這潑天的富貴終于輪到南陽了! 然而遺憾的是,地方官媒的雄文剛一刊發,就立即發生了哄搶的事件,使得官方的努力全部白費。
問題在于,官方也好,迷笛的樂迷也罷,都是屬于精英階層的自主行動,整個音樂節再成功,都與當地的老百姓特別是農民農村毫無關系。這些來自城市的文藝小青年,來到南陽的泥地上又唱又跳,跟發瘋似的坐在泥地上扭動身體。他們坐的是官方安排的公共交通,吃的是官方安排的盒飯,唱的跳的是廣場舞大媽不能理解和共情的重金屬搖滾,住在自己帶來的帳篷里……他們獲得了宣泄,官方獲得了政績。
主場的農民呢?他們作為這片泥地的“主人”(主人這個說法不一定對,但土地是國家和集體的),這一切都跟他們毫無關系。有個段子說得好,他們在這兒蹦蹦跳跳好幾天了,炒得人睡不著覺,我們拿點東西怎么了?這構成了一個隱喻, 當這片土地上發生的東西跟這片土地上的人沒有關系的時候,這片土地上的人唯一能夠獲利的途徑就是乘散場的時候去撿點“洋落”, 并且唯恐去晚了,分點殘羹冷炙的機會都沒有了。
于是,官方通報中那個散步謠言,稱“音樂節結束了清理現場”的陳某就成了背鍋俠。據說此人引發了周圍居民的哄搶行為。在我看來,這最多只是一個誘因,真正的原因是當地居民得不到音樂節所帶來的“發展機遇”:平均GDP上去了,但在利益分配上有問題,沒有和當地農民形成“利益共同體”,因此一呼之下,應者云集,這場面熟悉不熟悉?所以最可怕就是有人一呼百應。最應該做的就是樹立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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