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一位叫艾米莉的美國女孩被確診為淋巴細胞白血病，經過了數次化療、數次復發后，幾乎被斷定無法治愈，這時，美國一家醫院給她的父母提供了一個新的方案：CAR-T療法。

所謂CAR-T療法，是一種治療腫瘤的新型精準靶向療法，簡單理解，在實驗室，技術人員通過基因工程技術，將T細胞激活，并裝上定位導航裝置CAR（腫瘤嵌合抗原受體），將T細胞這個普通“戰士”改造成“超級戰士”，即CAR-T細胞，他利用其“定位導航裝置”CAR，專門識別體內腫瘤細胞，并通過免疫作用釋放大量的多種效應因子，它們能高效地殺滅腫瘤細胞，從而達到治療惡性腫瘤的目的。

但當時，CAR-T療法并未被驗證過，但艾米莉的父母仍然同意了這次試驗。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CAR-T細胞回輸1個月以后，艾米莉的癥狀獲得了完全緩解，這是在國外第一例CAR-T的故事。

此次，美國的CAR-T臨床試驗激增，并進入了快速的崛起階段。

回到中國市場，最近幾年，CAR-T在一級市受到了熱烈的追捧，投資人們相信，通過下注這一賽道，將收獲巨額的回報。

就在近日，國內獲批上市的首款治療白血病CAR-T療法納基奧侖賽注射液在中國醫學科學院血液病醫院開出首張處方。

據悉，納基奧侖賽注射液國內定價流出，每支價格為99.9萬元。據悉，合源生物正在全國頂尖血液病治療醫院中穩步推進納基奧侖賽注射液的臨床終端認證工作，預計到2023年底將在國內覆蓋50家醫院臨床終端，將覆蓋國內所有頂尖血液病治療醫院，為中國成人r/r B-ALL患者帶來更有效的治療選擇和長期生存希望。

100萬一支的天價救命藥，能否在中國市場起飛？

??? 主筆/ 布呂

?? 文章架構師/ 立立

出品/ 良醫財經

01

“抗癌神藥”來了

對于國內市場來說，2020年是CAR-T療法元年。

在這一年，多家細胞治療公司迎來上市潮，包括傳奇生物、永泰生物、藥明巨諾。在一級市場上，亙喜生物、恒潤達生、科濟生物等項目也成功融資，獲得“豪華資本團”加持。

通過3年資本的加持和項目發展，如今，這一賽道已經有了更多進展。

就在11月末，合源生物的CAR-T產品剛剛獲批。更值得關注的是，合源生物研發的治療白血病的CAR-T療法（納基奧侖賽注射液）已在中國醫學科學院血液病醫院開出首張處方。這意味著，中國CAR-T療法，在商業應用上，更進一步。

11月8日，國家藥監局官網公示，合源生物靶向CD19的CAR-T細胞治療藥物產品納基奧侖賽注射液（曾用名：赫基侖賽注射液）獲批上市，用于治療成人復發或難治性B細胞型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r/r B-ALL）。這是國內首個針對該適應癥的CAR-T療法，也是國內首個獲批上市的全自主創新的靶向CD19 CAR-T產品。

據悉，納基奧侖賽注射液是自主研發的靶向CD19 CAR－T細胞治療產品，具有全球獨特的CD19 scFv（HI19a）結構和國際領先的生產制造工藝，在成人r／r B－ALL注冊臨床研究中生產成功率達到100％。

過去多年，CAR-T細胞療法在中國各地的使用逐漸增多。從2013年，首次進行CAR-T淋巴細胞臨床試驗；到2017年，已經成為CAR-T細胞相關臨床試驗數量全球第一；再到2021年，累計為細胞治療公司提供了23.7億美元的資金支持，CAR-T細胞相關臨床試驗和基礎研究的數量也借此顯著增加。

如今，隨著納基奧侖賽注射液的獲批，也意味著白血病治療領域的空白被填補。從更加長遠的角度看，想要獲得成功，不僅需要政府政策的強大支持、巨額的長線資本支持、巨大的患者需求、以及科學家的努力付出。

截至目前，國內已獲批上市4款CAR-T產品。除了合源生物，還有復星凱特的阿基侖賽注射液、藥明巨諾的瑞基奧侖賽注射液，它們也靶向CD19；馴鹿生物的伊基奧侖賽注射液靶向BCMA。

02

99.9萬一只，誰來買單？

直至今日，很多癌癥仍然沒有有效的治療手段，對這類患者而言，生存期都非常短暫。伴隨著CAR-T的誕生，患者有了生的希望。

距離中國市場第一個完成獲批的CAR-T細胞治療產品，已經上市2年之久。該產品名為阿基侖賽注射，主要治療大B細胞淋巴瘤患者。

2021年6月，一名“彌漫性大B細胞淋巴瘤”患者在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育津醫院完成了相關的治療。兩個月之后，成功回輸CAR-T細胞，顯示相關的癥狀都得到了很好的緩解。

血液科的副主任醫師許彭鵬認為完全治愈的可能性能夠達到90%以上。

但值得一提的是，阿基倫賽注射液的價格昂貴，一針就需要120萬元。加上護理檢查等其他費用，一次治療的價格大約為150萬元。

阿基倫賽注射液并未被納入醫保范圍。一直以來，醫保制度通常會選擇價格相對低廉且可以大規模生產銷售的藥物納入醫保藥物名單。由于阿基倫賽注射液是一種個體化定制的藥物，無法滿足醫保的要求，因此在短期內，這種藥物可能不會被納入醫保范圍。

上述提及剛剛獲批的合源生物的CAR-T產品定價為99.9萬元，雖然價格近100萬元一支，但事實上，這已經是目前國內獲批產品中定價最低的。

據哈爾濱血液病腫瘤研究所所長馬軍教授對媒體透露，合源生物的納基奧侖賽定價99.9萬元。這是目前國內價格最低的CAR-T療法，打破了CAR-T療法百萬的定價門檻。

除了合源生物的納基奧侖賽注射液，還包括復星凱特的阿基侖賽注射液（CD19）定價為120萬元/針，藥明巨諾的瑞基奧侖賽注射液（CD19）定價為129萬元/針，信達生物/馴鹿生物的伊基奧侖賽注射液（BCMA）定價為116.6萬元/針。

據悉，納基奧侖賽注射液獲批上市后僅四天，就在中國醫學科學院血液病醫院開出了首張處方。目前患者已經通過前期評估和檢查，即將進入采血治療階段。合源生物科技（天津）有限公司CEO呂璐璐表示：“我們獲批的第二天就進了河北（省）的惠民保。我們天津的首張處方已經出來，這個患者已經納入了商保80%的支付報銷。”

不過，呂璐璐也表示，“合源生物正在一步步控制成本，同時拓展適應癥，以便通過患者對于產品需求量的提升而進一步降低成本。在惠及民生這一塊，接下來我相信逐步通過惠民保的覆蓋以及多種支付，希望我們也是第一個進入國家醫保的中國原創的CAR-T產品。”

過去，市場對于這樣的天價救命藥的定價也有討論，但始終未打入醫保。

03

坐不上醫保談判桌

商業化之路挑戰不斷

十余年的研發周期，巨大的資本投入，雖然產品上市，但高額的價格，也是使得市場狹窄，對于降低成本，降低價格，這是藥企和消費者一致的想法。但想要降低價格，納入醫保，并不如想象般簡單。

上一個進入醫保的“天價藥”諾西那生鈉，從70萬元被談至3.3萬元。對于這樣的地板價降幅，顯然不是CAR-T企業能接受的。

今年9月，國家醫保局日前發布的《2023年醫保目錄通過初步形式審查的藥品及相關信息》提及，有390個藥品通過了2023年國家醫保藥品目錄調整初步形式審查，其中包括我國已獲批的兩款“天價抗癌藥”CAR-T療法阿基侖賽注射液和瑞基奧侖賽注射液也在列。當時，醫藥界對CAR-T今年能沖進醫保有了樂觀的猜想。

據悉，今年名列其中的兩款CAR-T療法均屬于靶向CD19的CAR-T療法，前者曾進入2021年初審名單，后者曾進入2022年初審名單，但最終都沒有進入當年的國家醫保藥品目錄。雖然此次兩款CAR-T療法通過了初步形式審查，但后續還需要按程序開展專家評審、談判競價等環節，才有可能納入國家醫保藥品目錄。

今年已經是CAR-T療法奮戰醫保的第三年。2023醫保“國談”結束，阿基侖賽和瑞基奧侖賽依舊沒能坐上談判桌。

一位業內人士告訴良醫財經，想要進入醫保集采名錄，要求是用量大、采購金額高的藥品。“雖然目前有要求說國內上市的臨床必需、質量可靠的各類藥品，做到應采盡采。但是對于價格而言，如果定價太高，那么醫保的負擔就會太重。”

那么，CAR-T能否主動大幅降價，達到醫療集采的標準？

答案也是否定的。

CAR-T采用的是個人定制化生產，無法通過擴大規模降價，且產品的原料、生產設備非常昂貴。想要大幅降價幾乎不可能。此外，除了CAR-T藥品貴，治療前期的診斷、靶點選擇、基因修飾等步驟成本都非常高。

“雖然政策提到應采盡采，并在政策層面鼓勵創新，但前提是是維持國家醫保資金正常運轉，確保醫保支付的可持續性。”上述專家表示，“對于高價藥而言，想要獲得醫保的支持，難度很大，尤其是動輒價格百萬的天價藥品的天價藥。”

醫保談判藥品基金測算專家曾表示，國家醫保目錄內所有藥品年治療費用均未超過30萬元。上一個進入醫保的天價藥諾西那生鈉，從70萬元被靈魂談至3.3萬元。作為剛剛獲批的納基奧侖賽，也很難在短期內實現這樣的降價幅度。

無法坐上醫保的談判桌，對于CAR-T藥品的商業化也是一個巨大的挑戰。目前，支付創新是CAR-T商業化的主流路徑。為了解決患者的用藥顧慮，復星凱特在創新支付上積極與各方探索合作。目前，阿基侖賽已經被納入超過40項商業保險，23個省市的惠民保險。

藥明巨諾也積極尋求和各大保險公司合作，通過商保解決CAR-T療法的可及性及支付難題，選擇發揮各類補充保險、商業健康保險等渠道功能來彌補未進醫保的不足。藥明巨諾在年中報表示，目前已有52個商業保險和28個地方政府的補充醫療保險計劃。

可以說，在未來之路上，創新支付和進入醫保同等重要，更重要的是，持續深耕產品，從原料等上游端降低成本。

04

良醫財經的思考

產業鏈國產化+創新支付=更健全的醫療生態

今年7月舉行的2023國際生物創新藥產業博覽會（上海展）的分論壇上，多位國內頂級專家表示，CAR-T產品生產成本降低一半是可以實現的。

而降低的費用，主要來自是上下游鏈的國產替代，從而實現成本控制。

比如，藥明巨諾建立了一項包括從近期、中期到長期的降低生產成本的Next-generation（Nex-G）發展策略，通過提高原材料使用效率，國產替代以及實施新技術，通過簡化或替代、合并單元操作，以實現大規模降低成本。

未來，CAR-T降價似乎指日可待，但在這之前，探索商業保險，及更多創新方式能夠解決支付，也需要并行。

當前，除了CAR-T細胞療法之外，關于所有高昂藥品的生存難題，需要藥企積極探索降低成本、實施降價策略的途徑。

良醫財經看來，除了政策需要大力推進之外，各類普惠保險、商業保險也應同時發力，不應將患者的生存希望，拒之金錢的大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