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們,最近我才意識到:
活著買不起房不算慘,死了燒不起紙屋才叫人傷感。
本來我對紙扎屋的印象,還是兩張百元大鈔就能全款拿下的中式四合院。
但在我國臺灣省,作為祭祀用品的冥宅已經賣出了天價。
一棟紙扎的日式洋房,折合人名幣4萬,比我命都貴。
除了東瀛風情之外,在售的還有中式別墅、美式豪宅、英式莊園造型的紙扎屋,價格都是萬元起步。
你說同樣都是紙糊的玩意,到底憑啥賣這么貴捏?
要從工藝層面來看,那原因就四個字:
嘆為觀止。
看完臺灣紙屋,死后再也不擔心住處了
在臺灣,已經有一部分年輕人參加白事不再包禮金,而是流行送紙扎祭品了 。
不為啥,就因為這些東西太拿得出手。
簡單介紹下咱開頭提到的那些紙扎豪宅,是來自臺灣的一個新興品牌“Skea天堂紙扎”。
這一類年輕品牌跟傳統紙扎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們把細節做到了極致。
不光在“死路”上卷出了一條新賽道,也實現了字面意義上的“被消費主義捶到坑底”。
比如除了高級豪宅,他們還為客戶提供了現代公寓、普通平房、懷舊樓房等一系列選擇。
甚至推出了眷村風格的小屋,從配色到陳設都還原出了幾十年前臨時停靠的時代氣息,像是為往生者特供的中式夢核。
上萬的價格,賣的當然不只是徒有其表的紙殼。
你會發現這些微縮紙屋里大到沙發、彩電,小到盆栽、插畫一應俱全。
客廳、臥室、廚房、淋浴間,以及每個空間里該有的家具家電一個都不少,連窗玻璃上都各有各的花樣。
他們甚至還能按照客戶的要求,一比一復刻死者生前的住所。
光考慮到親友去了那邊住得舒不舒服還不夠,周邊的設施也得配齊。
像什么咖啡店、健身房、彩票亭、加油站,說白了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給他們燒個阿那亞規格的社區。
有從業者透露,很多做妻子或做兒子的,還會主動給死去的丈夫或父親燒夜總會。
怎么說呢,我倒是品出了一種“走了就別惦記著回來了”的豁達。
在焚燒這些紙屋前,親友還必須填寫“房契”和“地契”。
要寫明某某人收付,否則房子就會變成“大眾屋”,誰都能進來坐坐。
最后將“地契”封在屋子里,再在屋頂貼上封條。
很多網友都表示,逝去的親人都會在收到后托夢來說自己在那邊住得挺好。
當然,你要覺得這一系列產品太貴,又見不得自己的親友過得不如人,可以參考貼心網友的建議:
直接去買設計系學生的作業來燒,不僅物美價廉,還方便環保。
除了各類建筑,紙扎祭品還細分到了3C電子、運動休閑、男裝女裝、美食美妝等品類,總之涵蓋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這些紙扎物件一點都不含糊,精細程度讓人忍不住驚嘆喪心病狂。
可以取下手柄的Switch游戲機,連卡帶都能以假亂真;
熱乎乎的新款iPhone手機,連同庫克扣扣搜搜不肯給的充電配件,三秒即可到手;
以及釣魚佬看了狂喜的伸縮釣具,就是不知道忘川河流域到底讓不讓釣魚;
騎行愛好者也不必惋惜,只需要讓親友燒去一輛這樣的公路車,全陰特網都得盼著你的環地府騎行vlog。
臺灣藝人小鬼過世前頻頻與金鐘獎擦肩,于是家人在他離世后訂做了一只等比例的紙扎獎杯,上面寫著「最佳綜藝節目主持人獎 黃鴻升」。
除了燒物件,還有給往生者燒一男一女兩個紙人的習俗。
臺灣一般管男紙人叫清潔哥,管女紙人叫伶俐姐,顧名思義,希望你倆下去了少說話多干活。
但誰能想到,有的戀愛腦下了地獄還是整那黏黏糊糊的死出。
資產能燒,人脈也能燒。
你要擔心故人太寂寞,還可以給他燒三個牌搭子。
這里有個小講究,記得燒那種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的搭子,保證他們仨的手氣不能太好。
除卻這些身外之物、隨行之人,臺灣省內還發展出了“紙扎器官”。
大多臺灣人都保留著“擁有完整的大體,才能前往極樂世界”的觀念,所以對器官捐贈這件事十分抗拒,這直接導致當地的器官捐贈率持續走低。
紙扎器官就是為了破除這種傳統禁忌而生。
可以說,為了讓你安心地離去,臺灣人在這方面真的相當努力。
古人講究事生如事死,現代人講的是甭管生前過的什么日子,死后一定要大操大辦。
我也不只一次聽人說,葬禮之所以繁瑣,是為了讓活著的人沒空難過。
尤其是在香火旺盛的臺灣。
臺灣的喪葬文化既沿襲了大陸的傳統,又雜糅了道教、佛教、陰陽學以及原住民的信仰,早就自成一派,龐雜考究。
比如他們會根據往生者是壽終正寢還是意外死亡來決定進行哪一種儀式。
所以很多人在走完所有程序后,直到火焰燃起的這一刻,才會產生天人永隔的實感。
火有一種不容分說的野蠻,燒什么都是一把灰,燒得你頭皮發麻,喉嚨跟心口一樣空空蕩蕩。
而臺灣在陰間地產這方面做的努力如此超前,為的就是讓死者安,生者慰。
但我總是忍不住想,這些東西雖然豪華精細,可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付之一炬,像極了某種人生隱喻。
死得其所,是所思所念的“所”
不得不說,給死者造豪宅的荒謬感,確實稀釋了一部分過期不候的怨尤和遺憾。
但也有臺灣網友認為,雖然這些紙扎祭品為的是讓人死得風光、死得體面,價格卻讓人頓覺什么叫好死不如賴活著。
死了都不能一了百了,還得繼續承受貧富階級那一套,苦,太苦了。
這倒還真不是網友在賣慘。
根據臺灣iNEWS新聞報道,2022年,臺北市的平均房價達到一坪69萬,民眾67%的收入都要用來交房貸。
年輕人若想要在臺北買一間房,就得剔除一切意外和夢想,連旅行、學習的計劃都要為買房讓步。
評論區也多是抱怨:“現在大環境已經失衡了,以前月薪2萬可以買到300萬的房子,現在月薪4萬根本不可能買到2000萬的房子。”
或許這也是為什么,今天的臺灣年輕人已經開始冒險買兇宅了。
高昂的房價逼退了大批年輕人,大家紛紛選擇“脫北”。
2022年,臺北市的凈遷出人口達到3萬7457人,人們相繼逃回了房價較友好的臺中、桃園。
這些人當中,一部分既沒有可仰賴的父輩,又掙不到高薪的,則會選擇每天花上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去臺北上班。
另一邊,長期失業者的總人數雖沒到達高點,但也不容樂觀。
年輕人在學校所學的,跟勞動市場所需的,這兩者之間存在著不小的落差,直接導致大量受過高等教育的年輕人畢業即失業。
哪個年輕人不曾自信是金子總會發光,但大部分企業主只當他們是一把趁手的淘金工具。
希望幻滅,現實累贅,你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同齡人,個個看似還活著,其實已經走了有一陣了。
《同學麥娜絲》里出現過兩句類似的臺詞:
“我這種人,一輩子能買一間房子就很了不起了。”
“很多人工作一輩子,也買不起一間房子。”
電影里,劉冠廷飾演的閉結就是做紙扎屋生意的,因為有陰陽眼,很多死去的顧客會親自來找他提出訴求。
比如能不能把那輛紙扎的寶馬改成敞篷車。
閉結的工作就是幫往生者了卻心愿,這樣他們的靈魂才能安息。
但他自己呢,守著難以為繼的紙扎店和臥病不起的奶奶,想要買房難如登天。
于是閉結為自己造了一間只能跪著進去的紙扎屋,領著兄弟們去他的“新家”打牌抽煙。
紙扎屋前拴了條紙糊的狗,在屋里打開窗,還能看見富士山。
床上放了枕頭和被褥,閉結說自己偶爾會在這里午睡。這是他最高級的夢想,也是他大限將至的預兆。
陰陽只隔一張紙,其實紙扎屋收容的不只是亡魂,還有生者的向往與執迷。
導演說臺灣的房地產廣告總會把鏡頭對準精英人士,他們告訴你每坪兩百萬,只要你住進來,不但人生成功,連房子都會成為傳家之寶。
真正買得起房子的人,既不是這種廣告的受眾,又有的是比房子更值得寶貝的東西。
而買不起房子的人,有了一抽屜的做夢素材,夢里是香車豪宅,是金山銀山,是衣錦還鄉;
是固執地相信自己身上有雙翅膀,有朝一日一定可以展翅飛翔。
只是暫時還不知道該怎么飛,該往哪飛。
你問天問地、上下求索,房子好像是一個比較具體的答案,但你知道那一定不是唯一的答案。
“科學家說宇宙的起源是來自一場大爆炸,它產生了時間與空間。但大爆炸之前呢?可能就只是一片混沌。
我想人生也是一樣,我們花很多時間,找尋人生的答案,但說不定,答案的本身就是一片混沌。”
參考資料:
吳碧惠《臺灣傳統工藝》,臺北:臺北藝術大學傳統藝術研究所碩士論文(未刊),2005
設計/視覺Ela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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