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達)在中國東北有一條名叫牡丹江的河流,它流經吉林和黑龍江兩省,匯入松花江、黑龍江后注入大海,千百年來,人們在這里沿江而居,逐漸形成了一座美麗的城市——牡丹江市。關于這座古老而又年輕城市的開元,許多人都認為是伴隨中東鐵路開通時的牡丹江站而開啟的。
與我亦師亦友的滿語專家高新光先生對此有不同見解,他曾對我說,牡丹江市區西部的卡倫屯,清初建立后便有了人家。在牡丹江站于1903年成立之前,牡丹江市區絕對不能稱為荒無人煙的黃花甸子,因為在牡丹江邊常年不會被水淹沒的高地上,都被卡倫的民人東一塊西一塊地種上了莊稼。
我相信治學嚴謹的高新光先生的話并非空穴來風,只是一時間又找不到無可辯駁的史實來證明此事,直到看到60年前孫永德先生留下的相干文字,讓我對高新光的說法的信任更加篤定矣。
高新光(左)與富裕光先生
近日,偶得一本被稱之為《雜談牡丹江》的剪報本,它是由一位名叫丁文的人在1962年整理而成的。剪報的內容全都是發表在《牡丹江日報 雜談牡丹江》專欄的文章,作品涉及牡丹江的形成、原住民、中東鐵路、地名、惡霸地主等許多史實,文章作者是牡丹江歷史研究的先輩孫永德先生,發表時間在1962年,距今已有一個甲子之久。這些散落在歷史長河當中的文字,一經打撈出水重新面世,它迥然不同的見解閃爍著先賢的思辯,對于仍生存在這片土地的牡丹江人來說至今仍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剪報中《牡丹江市最早的居民》一文,揭秘了這樣一段鮮為人知的歷史。
(1962年9月2日《牡丹江日報》剪報)
在大明時期,滿族的先世女真人生活東北的白山黑水之間,根據他們分布的地域,分為建州、海西和東海女真三大部。
東海女真(明代稱“野人女真”,清人稱“窩集諸部”)包括窩集、瓦爾喀、呼爾哈諸部(現牡丹江市區屬于此部),散居于松花江中游以下,黑龍江兩岸和烏蘇里江流域。東海女真主要從事漁獵和牲畜,只有少數部落兼事農耕,社會發展水平低于建州和海西女真。
出身于建州女真左衛貴族的民族英雄努爾哈赤(1559-1626),原為明朝的東北地方官員。他以遺甲十三副起兵,用十一年時間(明萬歷十一至二十一年)統一了建州女真各部。雄心勃勃的他接下來,開始了統一海西女真和東海女真的軍事行動。
努爾哈赤在兼并海西女真的哈達、烏拉、輝發三部之后,于明萬歷四十七年(1619年,后金天命四年)滅葉赫部,從而完成對海西女真的吞并。
現牡丹江站
與此同時,努爾哈赤還先后兼并東海女真的窩集、薩哈連、使犬和使鹿等部。如萬歷四十四年(1616年,后金天命元年)七月,首次派兵進入黑龍江、精奇里江、牛滿河一帶的薩哈連地區,攻占五十二個村寨。同年九月,又招撫了黑龍江和烏蘇里江匯合處以東的使犬部。萬歷四十五年(1617年,后金天命二年)再次派兵繼續收復東海散居各部。并對那些“島居負險不服者,乘小舟盡取之”,“攻占庫頁島”及其附近島嶼。于是,“庫頁內附,歲貢貂皮”。
至此,經過南征北戰四十多年,統一女真各部的大業基本完成。
在孫永德先生的筆下寫道:明朝時期,努爾哈赤征服東海各地時,一隊征討的軍隊在得勝還朝時,從烏蘇里江一帶遷移來了4戶赫哲人(人稱魚皮韃子),令其在現在牡丹江市一帶居住。后來,這4戶赫哲與寧古塔的“二寧三關四趙六傅八大支吳”滿族人雜居在一起,便成為現牡丹江市區的第一批居民了。
當時的這些人都是以捕魚為業,因此牡丹江沿岸便出現了幾個最早的村落。它們分別是兩家子(現在的裕民村),蓮花泡兒(現富江鎮附近,日本并大屯時被燒毀),鐵嶺河、泡子沿(原林業機械廠宿舍一帶),里發頭(現八女投江雕塑附近,原南江大隊)。再往南還有上、中、下乜河。上乜河即是現在的興隆村,那里是最早發達的地方,曾經是這一帶的經濟文化中心。
這些屯子沿著牡丹江的流向而星羅棋布,世代居住著勤勞的滿族先民,尚沒有完全脫離漁獵生活。
仔細查看形成于宣統元年(1909年)的《綏芬府全境地圖》,可查得現牡丹江市區周邊點綴著朱家屯、里發頭、舊卡倫、新卡倫及乜河、下乜河等村落,可有力地證明孫永德先生的說法不虛矣,并非子虛烏有。
(《綏芬府全境地圖》局部)
通觀孫永德先生的雄文,可以知悉牡丹江市區的早期居民除了善于漁獵的滿族人之外,同時還與精于農耕的漢民有關。
大清康熙元年,寧古塔將軍衙門設立。因北部邊境不斷受到俄羅斯的騷擾,為了建立穩固的北疆防御體系,維護國土完整,“卡倫”的設置不斷得以完善。
卡倫是清政府在蒙古、東北和西北廣大地區的山川隘口派駐一定數量的官兵,進行偵察瞭望,管理游牧,監督貿易,禁民私墾,稽查逃人,防止入侵等任務的軍事性質的防守機構。
據孫永德先生說,清朝康熙十三年,從山東濟南府遷徙來了四戶漢族人。一戶姓王,一戶姓陳,兩戶姓孫。后來被稱為“三姓四戶”。
在清代,對于非出自本人意愿,強迫戀鄉戀土情結很重的中原人,背井離鄉遷徙異地,是流刑當中最輕的一種,但對于普通人來說,絲毫不亞于泰山壓頂般的刑罰。
被強遷之人分別被安插到各地,有許多人去開辟新的驛站、驛道,成為名副其實的站人。當時清廷對站人有嚴格規定,他們只能擔當站丁的差事,送公文,開墾荒地種地養活自己,他們不許走出百里之外,本人不許參加科舉考試,其后人也是如此。
遷徙到牡丹江的“三姓四戶”中原人,被安插在今之卡路屯。這些人的生活待遇要好于服務在各個驛站的“站人”。這些中原人和本地人漁獵為主的生存方式迥然不同,他們帶來了先進的農耕文化,在土地肥沃、水陸通達的牡丹江畔開荒種地,種植谷物,從此,被稱為“黃花甸子”的現牡丹江市區一帶大片荒地逐漸被開發利用。同時,卡倫的民人也是屯墾戍邊的生力軍,在鞏固國防打擊沙俄的侵略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再后來,住在卡路屯的人為紀念他們勤勞的祖先,流傳下來一個風俗。不管誰家遇到婚喪大事或逢年過節,都需要都要先拜“三姓四戶”的祠堂,然后才拜自己的祖先。
(今日牡丹江市區江南)
有了人煙之后,這片荒蕪了千年的土地,在各族人民勤勞的勞動下,開啟了它的新的歷史,也一點點拉開牡丹江市發展的序幕。
正是這些先民在牡丹江市區這片神奇的土地上的篳路藍縷,才書寫出令人驚嘆的無數歷史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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