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些為孩子的教育嘔心瀝血的家長，我不由得想起了陸明和小強……

這是一個遼寧中部的小鎮——茨榆鎮，老一輩茨榆鎮人憑著勤勞和智慧，早在八十年代中期，就通過自制服裝蹲街售賣的方式，而成了遠近聞名的商阜。90年代初，隨著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遍神州大地，這里更是憑借著”早行人“的優勢，迅速擴張布局，短短幾年，就使一個普通的農業小鎮，一躍成為全國聞名的服裝重鎮，吸引了全國各地的人們蜂擁而至。
陸洪坤和黃剛，也是90年代中期結伴來到茨榆鎮的，那時特別是東北三省的年輕農民工，都喜歡到這里打拼。經過幾年的服裝廠工作，這兩個異鄉人也算有所收獲——在這里結婚生子，安定了下來。

老一輩的親密無間，更是在下一代的身上得到了延續。因為兩家的孩子都出生在千禧年的三月份，只是陸洪坤的兒子陸明，比黃剛的兒子黃小強提前出生了十天。兩家又都在一個小區居住，因此兩個孩子，從小成了形影不離的玩伴，一起上幼兒園，一起上小學，一起上初中。兩個孩子的友誼，比上一輩有過之而無不及。

也是從初中開始，漸漸的兩個孩子之間有了明顯的變化。陸明好學上進，每次考試在班級里總是名列前茅，而黃小強的學習成績是越來越差了。

平時黃小強熱衷于街頭閑逛，跟一些社會小青年混在一起。黃剛也多次苦口婆心勸導兒子：”你看人家陸明多用功，晚上回家都學習到十一、二點 ，周六周天全天都在補習功課，一點也不閑著?！闭l知這黃小強直接懟上一句：”花那么多錢補課，都快給他爸累死了，咋不說！有那些錢留著干啥不好，還要害得自己的爸爸，常年在外拼死拼活的打工賺錢供他 。” 黃剛一時無語，回懟到：“累死了？你要是能趕上人家陸明，我倒是寧愿累死！”

在幾次的打罵無果后，黃剛也逐漸對黃小強失去了信心，也懶得再說他了。也不由得想起自己上學的時候——也是學習成績一團糟，調皮搗蛋倒是有一套，老師是三天兩頭把老爹叫到學校談話?；貋砗蟛幻庖活D打罵，老爹經常是吹胡子瞪眼指著自己罵：”我怎么生了一個你這不爭氣的玩意兒，你就沒有一天安生的時候？“想到這，黃剛不禁啞然失笑：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看來是一點不假，這是隨根了！

初中畢業季，陸明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市重點高中。全家人歡欣鼓舞，陸洪坤交代老婆黃英說：“你請幾天假，帶著兒子回老家轉轉，一是看看她爺爺奶奶，另外也讓兒子喘口氣，好好的休息一下，好準備迎戰下一輪的高考?！秉S英高興地答應著：“好的，正好我也是這么多年沒有回去了，趁機回去看看也好?！?/p>

陸洪坤是特意請了假回來祝賀兒子的，工地正是忙碌的季節，還得趕緊回去。走到小區門口，看到黃剛正從外面回來，陸洪坤急走幾步迎了上去。這幾年自己竟在工地上干活，很少見面了，見到了自然很親切。黃剛也看到了他，走了過來問陸洪坤：”啥時候回來的，這咋又要走啊？“黃剛看到了陸洪坤肩上的背包。

陸洪坤說：”是啊，工地忙，老板就給了兩天的假，沒辦法給人打工就這樣。“接著問道：”小強考得怎樣，能進入重點高中嗎？“黃剛哼了一聲說到：”重點，你以為是你家陸明??！咱家那玩意兒，就是那一堆爛泥，根本糊不上墻。”陸洪坤聽黃剛話里有點不是味，就知道自己唐突了，也不知道小強考了多少分，就不該這樣問。趕緊說：“其實也沒啥，條條大路通羅馬，也不是非得學習好不行?！秉S剛接口道：“是，老天餓不死瞎家雀子，干好干歹的事唄。咱家那玩意兒就是不出息人，哪像你家陸明，是真爭氣啊。”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陸洪坤說是趕車，怕不趕趟了，于是急急地走了。黃剛回到家里，發現黃小強正在上網打游戲。一時氣撞腦門，過去一把扯下了電源線大聲罵道：“還有臉在這玩，你看看人家陸明，就是給他爸媽長臉。再看看你，我都沒臉見人……”誰知黃小強卻一副很平靜的樣子，說到：“爸，你也別生氣了，我本來就不是讀書的料，你就是硬逼著我上學，那也只不過在浪費你的錢。你說你辛苦賺的錢，白白叫我浪費掉，我又出息不了人，這不冤嗎？”黃剛瞪眼道：“你小子是不是又不想上學了？你自己說，不上學你能干啥，像我一樣去賣苦力嗎？”黃小強還是平靜地說：“我想好了，你還不如給我拿點學費，我去縣里學習修理電腦，現在電腦這么普及，肯定有前景的?！秉S剛氣的用手指著黃小強的鼻子說：“拿點學費，你休想！我的錢也是辛苦賺來的，不能讓你拿去嚯嚯。不上學是吧，那你去找你陸叔，跟他到工地干活?！闭f完，黃剛也不等兒子再說話，摔上房門徑直走了。

晚上黃剛躺在床上唉聲嘆氣睡不著覺，老婆王玉看著老公難受的樣子，心里很不是滋味。王玉知道黃剛很要強，什么事都不想輸給別人。這回陸明跟兒子的升學考試，反差這么大，心里一定對兒子很失望。思量了一會兒，王玉撫摸著老公的肩膀，輕聲說：“我覺得你該考慮一下兒子的提議，逼著他念書，也不一定有好結果，而且這高中、大學全念下來，整不好也得個幾十萬，可能真的得不償失?！秉S剛轉過身來，看著老婆說：“我也想開了，是這么回事兒，還不如留點錢給他成家。這樣，明天你去跟兒子說，要是他能安心學習修理電腦，我就給他拿學費。但是就這一次機會，如果半途而廢，就必須到工地打工?！薄昂?，明天我去說。”王玉松了一口氣。黃小強白天央求一天了，讓自己去說服黃剛，答應他去學習修理電腦，沒想到黃剛答應得這么快。

高中的學習壓力，不可與初中同日而語，特別又是在重點高中，競爭的激烈就更加可想而知了。陸明每天夜里十二點之前是不能入睡的，就這樣，還是有許多試題做不完。周六、周天，幾乎都是在補課班度過的，各種補習壓得陸明喘不過氣來，也壓得陸洪坤喘不過氣來。兒子的學習費用，是初中幾倍式的增長，而自己的工資卻還在原地踏步。夏天的工地，中午就像蒸籠一樣悶熱，可陸洪坤卻連一瓶汽水都舍不得買。陸洪坤暗暗給自己鼓勁，再堅持幾年，等兒子工作了就會好起來的。

高中三年一轉眼就結束了，功夫不負有心人，陸明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也算這些年的努力沒有白費。陸洪坤請了假，回來給兒子辦升學宴。宴席的當天，黃小強也特意趕了回來，為祝賀昔日親密無間的伙伴。小強現在自己在縣里開了家電腦配件店，連修理電腦帶賣配件，聽說生意還挺好的。

看著宴席廳里熱鬧的場面，陸洪坤心里特別的有成就感。他跟老婆黃英挨桌給親朋好友敬酒，聽著親戚朋友的祝賀聲和贊美聲，陸洪坤的喜悅洋溢在臉上。陸洪坤給黃剛兩口子的酒杯斟滿酒，嘴里感謝著黃剛前來捧場。黃剛端起酒杯，與陸洪坤碰了一下，說到：“你真是教育出一個好兒子啊，是真有出息，真給你長臉了啊！”陸洪坤忙說：“小強也不錯，聽說把店經營的紅紅火火的，這孩子挺有兩下子的。”黃剛忙說：“哪里，哪里，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沒法比??！”大伙哄笑一番，陸洪坤接著給別的人敬酒去了。

相對于高中的緊張學習生活，大學里還是輕松了很多，陸明躺在宿舍的床上，想起了以前初、高中時爸媽經常的叮囑：“現在一定要好好學習，等將來考上一個好的大學，你的一生就有出路了……”想著想著，陸明又回憶起自己從上小學到高中畢業，好像從來沒有這樣輕松過，現在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陸明又想起，大學里雖然學費和生活費也是不小的開銷，但沒有的沉重的補課費，爸爸還是能輕松不少。

在一次與媽媽的通話中，陸明了解到，爸爸現在更累了。原來啊，是黃剛幫黃小強拿了一部分錢，在縣城里買了一套一百多平的大房子，花了都快一百萬了，說是給黃小強結婚時用的。陸洪坤也想能給陸明買一套，于是就拼命地賺錢，可這房子卻在天天的漲價，越是拼命的干，離買房子的目標，也是越來越遠了。陸明讓媽媽告訴爸爸，不要那么累了，自己已經長大了，房子等畢業工作后自己買。

畢業季的焦慮是從大四下半年開始的，同學們的簡歷投送大多都沒有了音訊，工作難找的陰影迅速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里。疫情過后，百業頹廢，還有很多的企業無奈之下，采取了裁員的決定。在這種環境下，畢業生找工作的難度就可想而知了。幾十分的簡歷投出去，陸明的心情降到了冰點，給回信的幾家公司，給的還都是銷售崗位。不但工資待遇低，還意味著自己要放棄四年辛苦學的專業，這還不如自己在四年前就工作。就這樣一直到了大學畢業，陸明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

陸明不想回家，怕被鄰居笑話。于是跟爸媽商量，想暫時在學校附近跟同學合租個房子，在這里邊打零工邊找工作。陸洪坤說這樣也好，省得回來后聽親戚朋友的閑言碎語。

一次次的面試，一次次的拒絕，每一次的不滿意、拒絕，都是下一次面試——無法回去的從前。陸明想起了那句話：“世上最難買的就是后悔藥。”可事情往往就是這樣，當初你不滿意的，現在想要，也沒了！

又是幾個月過去了，一起合租的同學，決定回老家應聘快遞員了。臨行前的晚上，陸明跟同學來到了燒烤攤上，兩人決定一起吃個飯，就算是道別了。兩人要了幾樣烤蔬菜，和兩個烤雞架，四瓶啤酒。一瓶啤酒下肚，陸明臉色微微有點紅，他看著同學，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到：“實在不行，我也回去送快遞吧，這樣無止休的投簡歷、面試，被拒絕，我的自尊心早已被磨沒了?？纯茨切┱衅腹俚母甙磷炷?，我們還有尊嚴了嗎？”陸明的眼睛有些濕潤了，揚起瓶又連喝了幾口酒，繼續說道：“我爸媽辛辛苦苦的供我念完大學，他們以為畢業后，我會很風光，他們也會跟著在鄰居面前揚眉吐氣?？伤麄冏鰤舳疾粫氲剑椰F在連份工作都找不到！這都是怎么了？”

半晌兒，同學才幽幽地說：“陸明，認命吧，誰能想到一場疫情，會把經濟搞得如此蕭條。再加上美西方的打壓、制裁，國內的企業舉步維艱。在這種環境下，企業倒閉、減員也是正常，誰讓我們趕上這個時候了呢！”陸明又喝了幾口酒說到：“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難受。你說我們就這樣回去送快遞了？難道這些年的苦都白吃了嗎？你不覺得我們就是一個笑話嗎？”同學的眼睛這時也發紅了，眼淚在眼圈上打轉，說到：“我們就是一個笑話，父母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培養我們，到頭來，我們卻要去從事一項不需要任何技術含量的工作。你說，讓當初沒有考上大學的同學怎樣看待我們？”說完，這位同學嘿嘿地笑了起來，眼淚也伴隨著笑聲，一涌而下。陸明拿起酒瓶送入口中，一股咸咸的味道，順著瓶口流進嘴里，兩人都無語了……

陸明給媽媽打電話，說是想回老家縣城送快遞。聽到這話后，黃英很驚訝地問陸明：“兒子你說什么呢！回來送快遞？這是怎么了？我跟你爸費這么大力氣供你上學，就為了現在送快遞嗎？再說，你要是去送快遞了，你讓我和你爸的臉往哪擱？這到底是怎么了，工作就那么難找嗎？不行咱可以少掙點錢也行啊……”陸明一直等媽媽語氣稍平復了一些，才說：“媽媽，是這樣的，與其去上班一個月掙兩三千塊錢，真的不如去送快遞的好，起碼掙得多啊?！秉S英打斷兒子的話：”不行，反正我跟你爸是不會同意你去送快遞的。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念了這么多年書，到頭來去送快遞，你不覺得丟臉嗎？“陸明說：”媽媽，怎么丟臉呢，送快遞就丟臉了嗎？只要不偷不搶，那就什么工作賺錢就干什么。媽媽，我想多掙點錢，這樣也能減輕爸爸的負擔。再說，我都畢業了，還要爸爸在工地上干活，這能對么？我想讓爸爸找個輕巧點的活干，別再那么累了。”陸明接著說：“媽媽，我已經決定了，就先去送快遞，再慢慢尋找工作機會。你告訴我爸，讓他別生氣，這都是暫時的，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闭f完，陸明掛斷了電話，默默地收拾著宿舍里的東西。

看到“小強電子元件“的招牌，陸明把電動車停在了門口，有黃小強一件包裹。陸明沒有像送其它快遞那樣，放在門口就走，而是徑直向店里走去。他要看看昔日的玩伴，聽人說小強干得挺好，還沒有親眼所見，今天，陸明要親眼看看黃小強的事業做得究竟有多好。進來后看到寬敞的店內大廳，和忙忙碌碌的員工，就知道以前的聽聞不虛。

黃小強正好從辦公室里出來，一眼就看到了陸明，不過有些驚訝。黃小強趕緊過來接過陸明手里的包裹，說到：”怎么是你啊，走，到辦公室坐坐。“說著拉著陸明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不是很大，一張大實木老板臺幾乎占據了辦公室的1/3空間，老板椅后面的墻上，一副木質的壁畫掛在墻上，上面的”勤能補拙“四個楷體大字蒼勁有力。黃小強讓陸明坐在沙發上，忙著給陸明沏茶。陸明連忙說不用，自己還有很多包裹沒有送完，得趕緊走。黃小強覺得也是，于是說：”這樣，你晚上送完快遞，我們找地方坐會兒，好吧？“陸明說：”也行，晚上我聯系你?！包S小強把陸明送到門口，一直看著他騎遠了，才若有所思地回過頭來。

晚上快到八點的時候，黃小強終于接到陸明的電話，說是離小強門店不遠的一條街上，有一家農家菜飯店，到那里去坐一會兒吧。黃小強本想說去海鮮酒樓吧，略一思忖，就對電話那頭的陸明說：”行，我這就過去?！?/p>

黃小強進屋的時候，陸明已經在里面的一張桌子前坐著?？吹近S小強進來，陸明起身打著招呼，同時說道：”我已經要了一個殺豬菜，一個干煸繭蛹，你看還要點啥?"黃小強說：“咱倆也夠吃了?！鞭D身沖服務員說到：“再給俺們來兩個小毛菜就行。”又要了一打啤酒，兩人坐了下來。

菜很快上來了，黃小強說：“咱哥倆把瓶吹吧?！闭f著遞瓶啤酒給陸明，陸明說：“行，咱倆隨便，你可勁喝啊，別等我，我可喝不過你。”黃小強笑笑說：“我也喝不了多少?！备鐐z邊吃邊閑聊著，聊了一會，黃小強關切地問：“你這是什么情況，怎么送快遞了？”陸明手握酒瓶，沒有抬頭看黃小強，眼睛盯著桌面，說：“一言難盡??！從大四下半年開始到現在，這都快一年了，簡歷投了無數，可一份工作也沒找到，實在拖不起了，我不能畢業了，還花我爸的錢吧。沒辦法，只能先送快遞了。”黃小強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不知道該是安慰，還是怎么的。陸明喝了一口酒，接著說：“現在想想真是挺好笑的，好像終點又回到了起點，感情這些年我爸媽的付出，我的付出都白費了，最后就培養出來一個送快遞的。”

黃小強說：“也不能這么說，這都是暫時的，到什么時候還得是有文化，特別是現代社會，沒文化真就像聾子瞎子一樣?！标懨髡f：“是啊，聾子瞎子生活肯定艱難，可這有知識有文化，不也生活的挺難的嗎？”說完，苦笑了一下。

黃小強像是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眼睛盯著陸明說到：“陸明，我有一個建議，你要不要聽？”陸明抬頭看著黃小強問道：“什么建議，說來聽聽?！?/p>

黃小強說：“現在電商生意特別火，特別是直播帶貨，火的一塌糊涂。你知道實體店現在為什么這么難了嗎？跟這都有關系的 ，現在的人，買東西都到線上買。我告訴你吧，這個行業就是風口，現在入門正是時候，不如我們一起做這個吧，肯定好使的……”

看著黃小強興奮的樣子，連珠炮的說話表情，陸明不禁想：小強一個連高中都沒有上的人，卻能對當下的發展形式，掌握得這么清楚。而我一個大學生，卻對時下的社會發展情況一無所知，也難怪小強能發財賺大錢。

“你覺得怎么樣？考慮考慮，你有文化學習新東西快，一定可以的?！包S小強看著陸明問道。陸明說：”你這么一說，都把我整來勁了?？蛇@也不是說干就干的事，不得好好調研一下啊?！包S小強說：”調什么調啊，這都不趕趟了，你看看人家干的，熱火朝天的，我們要想干，必須得抓緊，不然吃屎都趕不上熱的了?！?/p>

看著黃小強堅定的樣子，陸明被感染到了，但陸明還是問道：“小強，這前期得需要不少錢投入吧？我可沒有錢投資啊?！秉S小強起開一瓶啤酒遞給陸明，說到：“錢你不用操心，只要你愿意一起干就行。你負責技術支持，加線上運營。我負責線下組貨，籌建店面，我們就賣直播架、聲卡這些跟直播有關聯的產品，線上線下同時經營，連貫匯通。到時候，咱哥倆一定能打下一片江山！來，干杯！”說著把自己的酒瓶碰了陸明的酒瓶一下，然后，把大半瓶的酒一飲而盡。

不覺中已是凌晨時分，哥倆相互攙扶著，踉踉蹌蹌地向黃小強的店鋪走去。一路上哥倆還不時地高聲唱著：我的未來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