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月19日,在軍法會審中,何應欽質問韓復榘:“讓你守濟南,你為何放棄了?”韓復榘反問:“你們怎么不守上海,隨便就放棄了?
對于韓復榘的被抓問罪,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有的人認為他是罪有應得,在抗日中當逃兵,就該斬立決殺無赦;也有的人認為他是冤枉的,畢竟在日本鬼子的鐵蹄之下,整個東部地區都淪陷了,為何偏偏抓住韓復榘不放呢?
事實上,這兩種說法都有一定的道理,當然也有一些偏頗之處。韓復榘在日本鬼子由北向南侵入山東之時,在德州地區率領三個師及衛隊旅進行了抵抗,不過由于傷亡慘重,產生了保留實力的想法,主動放棄黃河和泰山天險,一路難逃,讓日軍趁虛而入。
在法庭上,面對位高權重的何應欽,韓復榘不卑不亢,對方說一句,他頂一句。
“說我沒有守濟南,我認,可是上海呢,你們守上海了嗎?”
“那能一樣嗎?上海堅守了三個月才丟的,日軍叫囂著三個月滅亡中國,淞滬會戰狠狠地打了他們的臉。”
“那南京呢?山東丟失是我的責任,南京丟失又是誰的責任呢?”
“南京也是進行了殊死抵抗后才丟的,而且作戰過程中也讓日軍損失慘重。”
“那我在德州硬鋼日本鬼子時,也給予他們重創呢!當然,我的三個師也減員不少!”
“那你后來呢?為何不依托黃河與泰山,與日軍決一雌雄呢?”
“中國不是有句古話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這是以退為進,誘敵深入!再說了,要不是你們出爾反爾,把要給我的炮兵團給了他人,我能撤退這么快嗎?”
何應欽搖了搖頭,不再與韓復榘爭辯。他徹底弄明白了,直到此時此刻,韓復榘依然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程度,依然認為這是軍閥混戰時期,保存自身實力是比天還大的事情。
韓復榘口中所說的炮兵團,確實蔣介石給其鄭重承諾過,將炮兵一旅的第一團調至山東,沿黃河南岸布防,不過并未兌現,而是給了湯恩伯軍團的52軍。
當然,炮兵團只是一個借口,即使全部到位,韓復榘看到三個師損失這么大,肯定也會逃跑保存實力的。
退一萬步講,即使炮兵沒有到位,武器裝備明顯遜色于日本鬼子,就是置大片國土于不顧,置數百萬黎民百姓于不顧的理由嗎?
橫向對比一下,同樣是在山東戰場上,兩個月后的1938年3月16日爆發了臺兒莊戰役,張自忠、龐炳勛等率領的西北軍堅守臨沂、臺兒莊、以及血戰滕縣的川軍,他們的武器裝備都遠遠不如韓復榘的第三集團軍,甚至可以用“寒磣”兩字來形容。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山東丟失之后,蔣介石下定決心除掉韓復榘。
韓復榘被通知到開封參加軍事會議。很多下屬憂心忡忡,勸他千萬不要去,否則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可是韓復榘心想如果不去,反而被老蔣抓住了把柄,再者他聽說開封附近所有防區的指揮官都被召喚了過去,又不是針對自己一個人,便放松了警惕,決定輕裝簡從前往開封。
會議開始,韓復榘大搖大擺走進會場,聽著蔣介石在臺上講評近日前線戰事情況,他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中場休息的時候,劉峙對韓復榘說:“委員長叫你,有要事相商。”
眾目睽睽之下,韓復榘即使心中狐疑,也必須跟著出去。誰知他直接被帶到一輛小轎車中,飛速殺往火車站,通過專列被轉移到了漢口。
在接下來的會議中,蔣介石當眾宣讀了韓復榘的罪狀。這對于現場所有人是一個巨大的震懾,畢竟韓復榘身兼國民黨山東省主席、第五戰區副長官、第三集團軍總司令、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等多個重量級職務,軍銜為陸軍二級上將,這等人物臨陣脫逃,都一樣被拿下,足可見抗日戰場執行紀律之嚴。
1月19日,針對韓復榘的軍法會審開始,由何應欽任審判長,鹿鐘麟、何成浚任審判長官。當然,無論韓復榘認不認罪,無論審判的具體過程是怎么樣的,都對審判結果沒有任何的影響。
最終,韓復榘被法庭判處死刑。1月24日晚上七時許,韓復榘被槍殺,一代軍閥就此殞命。
對于韓復榘的被殺的原因,一些歷史學家提出的觀點令人耳目一新。作為能夠主政山東的一方諸侯,韓復榘自然有兩把刷子,他早就為自己的后路做打算,早在一路難逃,到達山東西南部的菏澤曹縣的時候,他就秘密派人聯系了川軍總司令劉湘。
在所有軍閥中,劉湘是擁兵數量最多、對蔣介石威脅最大的,也是手腕最強硬、最能夠籠絡人心的,韓復榘正是看上了這一點,與其密謀共同入川,一邊抗日,一邊反蔣。
韓復榘的密信被蔣介石的親信截獲,蔣這才下定了殺心,必欲除之而后快。不知韓復榘被槍決的那一刻,他是否后悔坐擁大軍卻將大片國土讓于侵略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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