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冬至大如年,冬至是四時八節(jié)之一,對中國人來說,這個節(jié)氣非常有意義。
冬至,陰陽爭,白晝短,黑夜長。古代君子在這一天會閉關(guān)自守,以讓身寧,去聲色,禁嗜欲,以此應(yīng)天時。
“九盡桃花開”,冬至之后九九八十一日,就會春暖花開。
自從冬至這天開始,太陽由此循環(huán)往復(fù),開始新一年的輪回,此后白晝逐日增長,陽氣慢慢升騰,這體現(xiàn)了古人對自然規(guī)律的認(rèn)識。
對于“冬至”這個節(jié)氣,古人留下了很多詩詞,其中杜甫和邵雍各有一詩,最有代表性,讀完讓人感嘆萬千。
杜甫曾在冬至這一天傷心欲絕。
一個愛國的人遭遇國破和羈旅的時候是什么心情?在《冬至》這首詩里,杜甫就告訴了我們:
年年至日長為客,忽忽窮愁泥殺人。
江上形容吾獨老,天邊風(fēng)俗自相親。
杖藜雪后臨丹壑,鳴玉朝來散紫宸。
心折此時無一寸,路迷何處見三秦。
我在讀的時候就感到了一股深沉的冷氣,對杜甫的心境也能揣摩一二。第一句是說江湖漂泊已經(jīng)很久了,內(nèi)心難免是憂愁苦悶。
特別是在節(jié)日氛圍中,那種游子的思緒更為濃重。然后杜甫又想到了他心念念的朝廷,自己在江湖之遠,歸路不可尋覓,簡直是心碎了一地。
這是杜甫晚年所作,有一股子遲暮悲涼的心情,其實我更喜歡他那首《小至》,“天時人事日相催,冬至陽生春又來。刺繡五紋添弱線,吹葭六琯動浮灰。岸容待臘將舒柳,山意沖寒欲放梅。云物不殊鄉(xiāng)國異,教兒且覆掌中杯。”
這首詩蘊含了希望,比《冬至》這首詩要有生機,但我也知道,《冬至》才是杜甫的現(xiàn)實寫照,多少在節(jié)日漂泊在外不能回家的游子,都能對此心有戚戚。
當(dāng)邵雍遇到冬至,又是如何呢?
兩人所處的歷史背景不一樣,太平和不太平是有大區(qū)別的,畢竟是社會的存在決定了社會的意識。
但邵雍和杜甫是兩類人,邵雍一生精研數(shù)理,對宇宙天道深有體會,我們從他的詩里就可以感受到他的情懷:
冬至子之半,天心無改移。
一陽初起處,萬物未生時。
玄酒味方淡,大音聲正希。
此方如不信,更請問庖犧。
詩意簡單,唯有最后提到的“庖犧”很多人不知道,所謂庖犧即伏羲氏,字太昊,三皇之一,用來研究天地規(guī)律的八卦即是他所創(chuàng)。
冬至這一天,邵雍默默靜坐,體會陰陽二氣的此消彼長的變化,陰極陽生,一陽來復(fù),在最冷的冬夜,春天的生機已經(jīng)開始孕育了。
這個過程就像是釀酒的最初滋味,也像是大音希聲,唯有有道之士才能感知到。如果有人不信,那是因為不懂得伏羲八卦。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后,則近道矣。
冬天過去后就是春天,四季是輪回,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一個事有開始就有結(jié)束,一切過程都有個了結(jié)的結(jié)果。
所以,一個人如果懂得了這個道理,就自然會明白事物有本有末,事情有開始有結(jié)束,了解了先后也就能夠合乎規(guī)律了。
大道至簡。真理本來就很艱難,但認(rèn)識真理的過程和對真理的追尋則很復(fù)雜,甚至是很艱苦。
關(guān)于冬至的詩,邵雍不止一首,“何者謂之幾,天根理極微。今年初盡處,明日未來時。此際易得意,其間難下辭。人能知此意,何事不能知。”這一首詩也很有意味,可謂邵雍的心得。
智者都是可以見微知著的,老百姓看重結(jié)果,而邵雍這樣的得道之人看重的是開始,如此才能趨吉避兇。
心有正念,皆如所愿。
人是渺小的存在,人身如塵埃一般,所以說“塵歸塵,土歸土”。但人又是偉大的生命,因此可以生生不息,與天地并列。
常人只知道身體的行為在現(xiàn)實的反應(yīng),重飲食,重聲色,好財物,追求名利權(quán)情,為物欲所迷惑。
他們不明白萬法由心,色不異空,福不在于得到了什么寶貝,福的根本在于自己的內(nèi)心。
人心生一念,天地悉皆知。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不要覺得自己很聰明,還擅長掩飾和欺騙,哪怕你可以騙過所有人,也騙不了天地。要知道頭上三尺有神明啊。
所以人生在世要能夠正心正念,與天地同頻,與日月合拍,循天道而行。努力索求什么,不如養(yǎng)德,厚德才能載物。俗話說人要積德,就是這個理。
總而言之,禍福無門,惟人自召,我們每個人都必須相信這個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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