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據想活下來的辦法只有一個,就是效仿700年后,玄武門事變之前,李建成的做法。
玄武門事變前一段時間,曾經發生過一起楊文干謀反事件,而這個楊文干就是李建成的心腹。
現在有不少人推測,楊文干謀反其實是李世民在背后操縱的,目的是通過楊文干謀反一事,把李建成拉下水。
所以,楊文干謀反時,立刻有人跑到仁智宮向李淵舉報,李淵震怒之下,當場就動了要廢掉李建成太子之位的念頭。
這個時候,李建成做了一件非常正確的事情,他沒有直接起兵干脆走出那一步,而是僅僅帶著幾個隨從親自去面見李淵。
到了李淵住處時,他的隨從是留在了外面,自己一個人去的,見到李淵后,李建成為自己申辯,并且表示這件事跟他沒有半毛錢關系。
但李淵的警惕心依然很重,直接把李建成暫時軟禁起來,直到楊文干謀反事件結束后,李淵應該是察覺到了李世民在背后搞鬼。
所以,事后不僅沒有追究李建成任何責任,依然讓他當太子,該有的待遇一樣也沒少,最后還找了幾個替罪羊處置了一下而已。
李建成為什么要一個人單槍匹馬去面見李淵,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消除李淵對他的懷疑和警惕。
換句話說,如果太子真的謀反,他哪兒還敢孤身一人來見皇帝,就不怕被抓起來處死嗎?
所以,這種情況下,孤身一人去見李淵是獲取信任的最佳辦法。
換到劉據身上,是個什么情況呢?
首先,劉徹從未動過要廢了太子的心思,甚至劉徹外出,劉據監國時,對于劉徹的一些酷吏政策進行修正,把一些他認為處罰過重的案子予以平反。劉據這樣做雖然得百姓之心,但那些執法大臣皆不高興。
這明顯是在執政理念上和漢武帝唱反調。
皇后衛子夫害怕長此下去會引來禍事,每每告誡劉據應注意順從武帝的意思,不應擅自有所縱容而寬赦罪人。漢武帝聽說此事之后,贊賞太子的做法,而對皇后的說法不以為然。
上用法嚴,多任深刻吏。太子寬厚,多所平反,雖得百姓心,而用法大臣皆不悅。皇后恐久獲罪,每戒太子,宜留取上意,不應擅有所縱舍。上聞之,是太子而非皇后。——《資治通鑒》
劉徹可以容忍兒子在監國期間采取和自己完全相反的政策,甚至推倒一些自己定了的案子,說明他對劉據的做法還是認可的。
這是一種很高的容忍度了。
還有,衛子夫晚年時,年老色衰,而漢武帝新納的李夫人十分受寵,生下的兒子昌邑哀王劉髆也很受寵,隨著衛子夫的失寵,加上漢武帝后面生了好幾個兒子,所以衛子夫和劉據都有不安的感覺,生怕哪天自己這太子之位就保不住了。
漢武帝知道這事兒后,讓衛青替他傳話,說大漢朝很多事情都處于草創階段,而且周邊也不安定,所以他就得變更和完善制度,要打匈奴,雖然這樣勞民傷財,但他想把這些事情都做完了,留給兒子一個沒有外部威脅和內部制度完善的江山。
他也知道頻繁的戰爭會使國力衰退,但為了消滅匈奴這樣的威脅,不得不讓百姓受苦,但如果后世子孫也接著像他這樣的話,就會走秦朝滅亡的老路。
而如今的太子性格穩重好靜,肯定能安定天下,不會讓自己憂慮,將來自己百年以后,需要的不是一個像自己一樣窮兵黷武的皇帝,而是需要一個能文治天下的帝王,而太子就是最好的人選。
上覺之,謂大將軍青曰:“漢家庶事草創,加四夷侵陵中國,朕不變更制度,后世無法;不出師征伐,天下不安;為此者不得不勞民。若后世又如朕所為,是襲亡秦之跡也。太子敦重好靜,必能安天下,不使朕憂。欲求守文之主,安有賢于太子者乎!聞皇后與太子有不安之意,豈有之邪?可以意曉之。——《資治通鑒》
從這番話可以看出,劉徹對自己兒子的性格、能力是充分了解的,而且對劉據的很多做法有著極高的容忍度。
到了巫蠱之禍期間,劉據起兵之時,漢武帝收到消息后的第一反應也不是要廢了劉據,或者動了要殺劉據的念頭。
而是認為劉據并不是刻意要謀反,都是因為江充等人把他逼急了才不得不這么干的。
所以,劉徹采取的第一個行動不是派兵去剿滅太子,而是派使者去召見太子,讓他親自來向自己解釋。
可惜的是,劉徹派出去召見太子的使者由于害怕不敢入城,在外邊溜達一圈兒就回去向漢武帝謊稱說劉據真的反了,還要殺皇帝的使者。
這個時候,劉徹才徹底相信太子真的反了,才開始調動軍事力量前去以武力鎮壓。
從以上種種跡象,至少能得出一個結論:漢武帝劉徹他真沒想要殺了自己兒子,也真沒想要廢了劉據的太子之位。
而整件事情,壞就壞在那個派出去召見太子的使者身上,都是這個使者撒謊,才導致了最終的悲劇。
那么劉據的唯一自保之策只有一個:像700年后的李建成一樣,在起兵之后,帶著十幾個侍衛前去甘泉宮面見漢武帝。
當然了,這十幾個人充當的角色是保護劉據,而且十幾個人也干不了逼宮這種事情,最后面見漢武帝的時候必須是他只身前往。
只有這樣,才能讓漢武帝相信,他真的不是謀反,長安城的亂局,都是被江充逼出來的。
既然漢武帝在收到劉據謀反消息的第一反應也是派人召見劉據,讓他親自來解釋清楚,那就不會真的殺了他。
而且,以漢武帝對劉據寄予的厚望和較高的容忍度,只要劉據把事情解釋清楚了,并且事后查明他說的是真的,他甚至連太子之位都能保得住。
只不過,這些都是我們后來看了史書,從上帝視角能給出這樣的方案。
但換到當時的場景,劉據本人和漢武帝之間缺乏溝通,對方的心思很多時候都靠猜和揣測,劉據當時也想不到漢武帝會派使者讓自己親自去解釋一下。
在沒有見到漢武帝使者之前,他肯定認為漢武帝要知道了這事兒,非活剝了他不可,所以他更不可能主動去見漢武帝了。
而唯一能連接他和漢武帝,并且挽救危局的,就是那個使者,如果那個使者沒有選擇回去撒謊,而是真的入城召見劉據,劉據又真的跟著使者親自去向漢武帝解釋清楚,他還真不是死。
參考文獻:《漢書》、《資治通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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