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湘西的冬天，風雨瀟瀟。天氣有點兒潮濕的陰冷。

湘西剿匪部隊某部偵察排長張虎，正坐在湘西沅陵縣偵察排駐地苗家老鄉家的火塘邊看著手中的筆記，思考著下一步抓捕悍匪竹葉青的作戰方案。

忽然，副排長趙越從辰溪縣蛇盤嶺匆匆趕了回來。

張虎急忙招呼：嘿！老趙回來了？快來烤烤火，說說辰溪蛇盤嶺的情況！

趙越坐在火塘邊，伸出雙手烤著火匯報說：排長，我們在辰溪蛇盤嶺也遇到了一個奇怪的趕尸幫。

張虎眉頭一跳：哦！你又有奇遇了？

趙越自豪地哈哈一笑：那當然了！

張虎期望地說道：你這經歷大概很有意思，快說說詳細情況吧！

趙越卻撓撓腦袋說：嗨！沒想到，狗咬尿泡——空歡喜了一場！

張虎心頭一沉，急問：怎么了？

趙越說：那辰溪蛇盤嶺上獨居的苗家人，是想讓自己的兒子做個像樣的趕尸匠，所以才不惜破費聘了一個趕尸幫，在自己家給兒子現場表演和教練如何當一個趕尸匠呢。

張虎感到新鮮：哦！竟有這事兒？

趙越說：我們昨晚在辰溪蛇盤嶺的亂葬崗子抓了個“現形”，心思他們是化妝成趕尸幫的土匪在秘密接頭呢！誰知人家是請來的師傅在用給死尸換衣服和從死尸手中、口中挖出銅錢的辦法來考驗徒弟的膽量呢！結果，弄得我呀，好一頓向人家解釋，接著又是賠禮，又是檢討！

張虎聽罷，快樂地哈哈大笑了一陣說：哈！這回讓你嘗到了冒失的滋味了！

趙越撓著腦袋不好意思地說：這事，要是讓一四〇知道了，準得挨批！

忽然，二班長在門外喊“報告”。

張虎急喊：進來！

二班長變臉猴緊急報告：報告排長，通過對青龍寨的監視，種種跡象表明，悍匪竹葉青又回到了青龍山的青龍寨。

趙越高興地跳起來，說：好呀！排長，咱們馬上行動。這次可不能叫他再溜了。

張虎沉穩地說：看你性急的！

趙越摸著被大蟒蛇纏繞過的脖子說：不瞞你說，我老趙一想起那條和竹葉青做朋友的蟒蛇，就氣得了不得！

張虎笑著說：老趙，你別光想著找那條蟒蛇報仇。你應該想想，上次我們使用奇襲的辦法已經失敗，如果我們還用這個辦法，竹葉青肯定還會事先得到消息逃跑。那不又白搭工夫了嗎？

趙越想了想說：對！他們要是跑了，我們還得撲空。哎——他突然轉換了話頭，問張虎：排長你說，偵察排奇襲竹葉青的行動極其秘密，他竹葉青到底是如何提前得到消息的呢？

張虎思索著說道：雖然我們到現在也沒有個準確的結論。但是我敢說，的確是有人在我們行動前，利用最快捷的方法，向竹葉青報了信兒。

趙越說：一四〇首長分析的那幾種泄密原因中，你最傾向的是哪一種？

張虎說：我認為，是我們內部有敵人的眼線。

趙越追問：排長，你始終這么想嗎？

張虎點點頭。啞女明珠在青龍寨“蕭墻邪風起，大軍長提防”的留言，忽然在他的頭腦中閃現出來。于是說道：自從上了青龍寨，我就這么想。

趙越說：排長，我知道你懷疑的人是向導老周。可是，我認為老周絕對沒問題——夏季剿匪時，周老哥曾經救過我的命。那天如果他裝作什么也不知道，我就非被那條巨蟒弄死吞掉不可。可是他卻冒險把我救了出來。排長你說，如果他要害解放軍，那不正是機會嗎？我可是解放軍的副排長呀！他何必要等到了青龍寨再冒險下毒呢？

張虎說：老趙，你想的這些都有道理。可是，潛藏在內部的敵人既然要破壞，就一定要偽裝起自己來，使我們信任他，使我們難以發覺他的真面目。哎！……聽說老周倒是對你那天檢查僵尸店挺感興趣的？咋回事呀？

趙越一拍大腿說：嘿！這個周老哥呀，他不是感興趣，而恰恰是不感興趣。

張虎疑問：為什么是不感興趣？

趙越解釋道：他這人最害怕趕尸幫，所以，就千方百計地勸阻我。不叫我去檢查。哎，怎么？你也為這點小事兒懷疑老周？

張虎坦言道：老趙，我不單是為這點小事懷疑老周，而是懷疑當時在青龍寨所有可能與中“瘋人草毒事件”有關系的人。

出了這么大的事情，連一四〇首長都高度重視，我們不細心能行嗎？從今后，我們身邊無論什么人，無論什么事情，我們都應該格外留心。

趙越點頭道：可也是！不過，你在青龍寨不是當眾說懷疑啞女下毒嗎？

張虎說：對！我那么說，其實是在麻痹敵人，使他們放松警惕，暴露自己。

趙越吃驚地大聲地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張虎繼續說：好了！關于向竹葉青泄密原因的這個問題，我們倆上次就已經詳細議論過了，也理出了一些眉目，但現在還是無法得出準確結論。咱們還是先討論一下如何捕捉竹葉青的辦法吧！

趙越急忙說：我同意你的意見，是不能盲目地再用奇襲青龍寨的方法了。

張虎疑問地說：那我們就蹲守在青龍寨，來個守株待兔？

趙越急忙搖手，說：扯鳥蛋！此法絕對不可！如果我們長期蹲伏在青龍寨，竹葉青有內線通風，就肯定不敢回去。所以，想在那個蛇窩里張著口袋捉他，根本辦不到。排長，我沒有你那些錦囊妙計，到底怎么辦好，你倒是快說出個辦法來呀！

張虎說：竹葉青是在利用青龍寨的天險，和我們玩捉迷藏的把戲。我們到青龍寨去捉他，他就提前鉆進湘西的大山。我們離開青龍寨，他又回去。我們在明處，他在暗處。我們看不到他，他卻可以在暗處把我們的舉動看得清清楚楚。然后再從容不迫地鉆我們的空子。

趙越氣憤地罵道：他媽的，是這么個道理。可是說了半天，你還是沒有說出克制這條狡猾的毒蛇的辦法呀！

張虎說：我們馬上請示首長，以便采取軍事行動，來個打草驚蛇，給他造成判斷的錯誤，逼蛇出洞，然后再在運動中消滅他。

趙越想了想說：逼蛇出洞的辦法好。要是我們真的再一次撲進那個青龍寨蛇窩，說不定他又從哪條蛇道逃跑了呢！只要他竹葉青離開蛇窩，他就沒有仗勢了。

張虎信心十足地說：我們越是秘密采取逼蛇出洞的措施，越是能收到摟草打兔子的一舉兩得的效果。

趙越感興趣地問：一舉兩得？你是說，那第二得是——隱藏在我們內部的敵人也會因此而緊急行動起來？

張虎肯定地說：對！讓這個隱藏在內部的家賊摸不清我們的底牌，他就會被我們調動起來，為竹葉青通風報信兒。

張虎說到這里，又一次想起了青龍寨那位神秘的啞女。立刻，那些疑問迅速在他的頭腦中跳躍起來：報警的弩箭——噴嚏——啞女——相同的九支弩箭——似乎相同的噴嚏。這些零散的信息，又交織成一條迷線，并且越來越明顯地變成了一條明線。

趙越想想說：這招高。

張虎說道：還有，緝捕竹葉青，啞女肯定是個關鍵人物。

趙越急忙說：對！我也這么想。

這次討論后，張虎立即向一四〇首長報告了自己的作戰計劃。

不久，剿匪指揮部接受張虎的建議，公開下達命令：集結部隊，再次采用梳篦式戰術，從南到北全面清剿湘西的殘匪。（未完待續，敬請續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