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焱之(1908-1980),江蘇太倉人,上世紀(jì)超級大古董商。13歲跟隨上海大古董商朱鶴亭學(xué)藝;民國34年結(jié)識英國古董商厄?qū)毜拢瑸槠湓跍k理古玩出口托運業(yè)務(wù);民國35年以200萬法幣獨資開設(shè)“仇焱之文玩會”;民國38年赴港發(fā)展,帶動了香港的文藝風(fēng)尚。
在他的一生中,留下了不少深刻雋永的收藏事跡。他的收藏品位與格調(diào),為后世樹立了一個標(biāo)桿。
上海灘風(fēng)云人物
仇焱之13歲于上海一家古玩店當(dāng)學(xué)徒,掌柜是人稱朱二爺?shù)闹禚Q亭。朱二爺是個小心眼的人,做生意總怕吃虧上當(dāng),脾氣還有點怪怪的,但對古陶瓷鑒定十分擅長。
仇焱之在他的調(diào)教下,勤學(xué)敏悟,練就了一雙辨別古陶瓷的“慧眼”。此后,他開始自立門戶,買貨不把價錢壓得太低,賣貨時也不用假貨蒙人,得到了同行和中外收藏家的信任。
清乾隆 青花春耕圖雙福如意大抱月瓶 六字篆書 仇焱之舊藏
仇焱之和他的師傅不一樣,他初期學(xué)古陶瓷的鑒定和買賣,后來專攻明清瓷器收藏。因其家學(xué)淵厚,仇焱之有著獨特的古書畫鑒賞天賦,故十分注重對古陶瓷的畫工紋飾與造型的研究,這在圈內(nèi)可謂標(biāo)新立異。
古往今來,古玩鑒賞界就存在“玩畫不屑瓷”、“鑒瓷不研畫”的弊端。而仇焱之如此高屋建瓴的“鑒瓷觀”,沿及今日,在鑒瓷界仍乃先卓。
上世紀(jì)40年代初,仇焱之憑借其手眼獨出,成為了上海灘商賈云集的十里洋場中的風(fēng)云人物。
1946年仇焱之古玩同業(yè)公會入會表
800元撿漏宣德大碗
抗戰(zhàn)期間,仇焱之在北平收藏了一只宣德雪花藍(lán)大碗。這只大碗原先為晚清時期一位鹽運使所有。鹽運使曾經(jīng)家財萬貫,買了不少的古董,可惜后來家境破落,孫子成了大煙鬼。
有一次煙癮犯了,便抄起廚房里一只盛黃醬的大腕,直奔古玩鋪。古玩鋪的老板、伙計都跟這位敗家子很熟悉,因為他以前拿來的東西隨便哪樣都值倆錢,所以也沒仔細(xì)看就給了5塊袁大頭,把碗留下了。
明宣德 撒藍(lán)釉大碗 1980年香港仇焱之專場拍品 成交價370萬港幣 趙叢衍競得
他們將碗洗干凈一看,發(fā)現(xiàn)壁厚身沉,藍(lán)釉飄白花,感覺又蠢又笨,看不出是件好東西,便以50塊現(xiàn)大洋倒給了天津的一位古玩商。
過了些日子,這位古玩商又以500塊現(xiàn)大洋把這只藍(lán)釉大碗賣回到北平琉璃廠古玩鋪。再后來,被仇焱之以800塊現(xiàn)大洋的價錢買回上海。
據(jù)說仇焱之力排眾議,非常看好這件藍(lán)釉飄白花大碗,認(rèn)為是明代宣德年間的官窯孤品,在1949年移居海外時,這只碗是他隨身攜帶的幾件重器之一,足見他的重視程度。
幾十年后的1980年11月,中國香港舉辦了仇焱之藏品拍賣專場,這只碗以370萬港元成功落槌拍出,震驚收藏界。這只碗的名字叫做“明宣德雪花藍(lán)釉碗”。
香港1980-1984《太倉仇氏抗希齋曾藏珍品》拍賣圖錄
1000港幣撿漏雞缸杯
40年代晚期,仇焱之赴香港發(fā)展,與敏求精舍的創(chuàng)始人胡惠春、徐伯郊等人成為第一批南下的香港第一代收藏家。10余年間,他在這個彈丸之地,銜泥筑巢般地收藏了眾多歷代官窯瓷器。
50年代,仇焱之在香港用1000元港幣買下了一只別人都以為是假貨的明成化斗彩雞缸杯,被譽為收藏界“揀漏”的典范。
據(jù)趙汝珍著《古玩指南》記載:“明成化窯斗彩雞缸杯,現(xiàn)存僅三只。”成化斗彩瓷器,基本上都是官窯產(chǎn)品,在明代已獲得了極高的評價。
萬歷《野獲編》說:“成窯酒杯,每對至博銀百金。”清初,大收藏家高江村的《成窯雞缸歌注》:“成窯酒杯,各式不一,皆描畫精工,點色深淺,瑩潔而質(zhì)堅,雞缸,上畫牡丹、下畫子母雞,躍躍欲動。”可見其精美程度。
仇焱之孫子,蘇富比亞洲區(qū)主席仇國仕
1980年12月,倫敦蘇富比舉辦了第二場仇焱之藏品專拍,成化斗彩雞缸杯以528萬港元成交,打破了當(dāng)時中國瓷器藝術(shù)品的世界記錄。
2014年7月19日,這只雞缸杯被上海藏家劉益謙以超過2.8億港元的成交價,從香港蘇富比帶回上海。
明成化斗彩雞缸杯,左邊是買家劉益謙。
全套明代瓷器換一筆架
仇焱之收藏之富,可以從他為得到一件建文年款的瓷器所付出的代價上窺見一斑。
“建文”為明代朱元璋之孫朱允炆繼承皇位的年號,建文帝僅在位四年,即被其叔朱棣(明成祖永樂帝)奪位。
由于建文皇帝在位日短,所燒制的瓷器有限,而有年款的瓷器則更屬鳳毛麟角,至民國年間,收藏界公認(rèn)為真品的“建文”年瓷器,只有此瓷筆架。這個筆架輾轉(zhuǎn)流傳,到民國年間,由收藏家譚敬收藏。
仇焱之專收明代瓷器時,除了建文年號,將明代所有年號的瓷器都收齊了,因此,得不到這個瓷筆架,就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覺得珍貴,仇焱之為了了卻心愿,竟然以只缺“建文”年款的全套明代瓷器,換得了這個瓷筆架!
仇焱之舊藏
傾盡所囊“收養(yǎng)”中國瓷器
繁忙的收藏之余,仇焱之始終筆耕不輟,于1950年相繼出版了《抗希齋珍藏明全代景德鎮(zhèn)名瓷影譜》、《齋珍藏歷代名瓷影譜》,成為國外專業(yè)人士研究中國官窯瓷器最有價值的書目之一。
仇焱之著《抗希齋珍咸有明全代景德名瓷影譜》
宋 官窯牡丹花型洗 1980倫敦仇焱之專場33萬英鎊成交,2018年香港再次復(fù)出拍賣,以8100萬港幣成交
備受世人仰慕的是:仇焱之超人一等的“眼力”和流利的英語,亦為其游刃于古玩業(yè)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
明成化斗彩花鳥紋高足杯 1980年香港仇焱之專場拍品
在闖蕩歐美諸國期間,仇焱之發(fā)覺當(dāng)年大量被八國聯(lián)軍劫擄去的中國藝術(shù)品,許多已絕跡于其后裔或舊貨市場。
有些后裔對先輩掠奪而來的中國藝術(shù)品毫無欣賞或收藏意識,竟用永宣青花碗盤盛放雜亂物品。
仇焱之目睹種種暴殄天物的荒誕事實,便萌生了從“掠奪者”和僻市陋店中買回祖物的使命感。
南宋龍泉鳳耳瓶
但無奈的是,盡管他傾盡所囊,也僅是杯水車薪,沒有能力全部“收養(yǎng)”這些中國瓷器。
為了不使中國陶瓷再度顛沛流離,仇焱之當(dāng)時想出的權(quán)宜之計,只能是為這些流失他鄉(xiāng)的中國瓷器找一個“善待的婆家”。
同時,為提升西方藏界對中國瓷器的賞識水平,仇焱之除苦心積慮撰稿之外,還不懈奔波游說于歐美各大博物館、基金會、知名收藏團(tuán)體和富商之間。
聞名遐邇的大衛(wèi)·珀西瓦爾爵士、瑞典國王古斯塔烏·阿道爾夫、烏爾渥斯的女繼承人——芭芭拉·哈頓和上海博物館收藏的中國古陶瓷精品中,有許多都是通過仇焱之昔日的牽線搭橋或“捐贈”之物。
元龍泉印麒麟棱口盤
移居瑞士度余生
古玩行中有一句俗話:“賣者不發(fā)財,藏者發(fā)大財”。被譽為“全球五大中國古陶瓷收藏家”之一的仇焱之,其經(jīng)歷充分印證了這句話的正確性。
1976年,仇國仕(左二)、哥哥(左三)與祖父仇焱之(左一)及祖母在瑞士
功成名就后,仇焱之移居瑞士,許多天涯故交亦紛至沓來,其富麗雅致的別墅,儼然成了中西方古玩家、藝術(shù)人游歷歐洲諸國的根據(jù)地。摯友張大千等人每次到瑞士,都以仇宅為己家,或繪畫博弈,或賞瓷彈戲,或相攜共游。
坂本五郎氏與仇焱之于瑞士日內(nèi)瓦
作為一位瓷器收藏家,仇焱之可以稱得上是一流的瓷器收藏大家,而作為古玩商,仇焱之也是一位成功的商人。
收藏家有其個人獨特的占有欲,古玩商也有其個人獨特的生意經(jīng)。
而仇焱之卻能把稀世國寶級藏品捐贈給國內(nèi)外的博物館,造福社會。雖然他早已加入瑞士國籍,還與外國人一起成立了收藏機(jī)構(gòu)——玫茵堂,但他一直秉持著自己是中國人的信念。
1980年,仇焱之病逝于瑞士,所有收藏由子孫交給蘇富比拍賣公司在我國香港、倫敦拍賣,在世人心中留下了高品位、高格調(diào)、高境界的收藏家形象。
1970年代仇焱之在瑞士日內(nèi)瓦家中
仇焱之舊藏高古瓷
漢彩繪雙輔首陶壺
唐越窯渣斗
西晉越窯印佛雙耳罐
唐三彩騎馬俑
隋白釉雙龍尊
唐藍(lán)彩罐子
唐褐釉大罐
唐藍(lán)彩綠斑雙系兔頭罐
唐綠釉兔形枕
宋白地黑花人物枕
金黑釉剔刻蓮紋罐
五代邢窯白釉大碗
宋定窯劃花蓮紋盤
宋金定窯劃花魚戲“永壽福祿”碗
宋金耀州窯刻花蓮瓣紋碗
金鈞窯紅斑泡泡碗
金元鈞窯紫斑雙系罐
金鈞窯天藍(lán)釉折沿盤子
元明鈞窯出筋三足花盆
元景德鎮(zhèn)卵白釉印花纏枝蓮紋盤
哥窯棱瓣洗
左 哥窯葵口碟
右 官窯棱瓣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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