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十一年(1872年)正月,左宗棠與河州宗教領袖馬占鰲大戰于太子寺,結果清軍兩員大將戰死,然夜半馬卻派子侄肉袒請降,先后繳出馬匹四千余,軍械一萬四千余,后左宗棠向清廷奏請,將馬部改編為三旗,馬仍為統領,由此拉開了“西北群馬”的發跡史。
晚清至民國時,西北地區有幾支強大的回族武裝,他們先后歷經大清、北洋軍閥、馮玉祥和蔣介石等勢力,統治清海、寧夏、甘肅及新疆部分地區數十余年,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就是馬步芳、馬步青、馬鴻逵和馬鴻賓等,俗稱“西北群馬”,也稱“馬家軍”。
說到“馬家軍”的發跡,這要從左宗棠鎮壓陜甘回民起義說起。太平天國運動時,西北的宗教領袖趁亂自立,左宗棠在平定了太平天國和捻軍起義后,便被派到西北平叛。
1872年,河州宗教領袖馬占鰲和表弟馬海晏,與左宗棠大戰于太子寺,相持之際卻派人前去請降,左馬上接受,并與二馬徹夜長談,直夸他們“明大義,懂軍事”,戰后左扶持二馬成為清政府在西北的代理人,此后逐漸形成了后來的馬家軍。
馬氏發跡后,馬占鰲于1886年去世,其后代又各自形成勢力。馬占鰲之子馬安良,在庚子之變時因護駕有功,深得慈禧重用,爬到了總兵和提督大員的高位,于1920年病逝。
但馬安良五子多與馮玉祥不睦,三子馬廷勷被馮殺害,四子馬廷賢禍害地方,解放后被政府處決。
馬占鰲有個謀士叫馬千齡,其有兩個兒子,長子馬福祿與八國聯軍死拼,戰死于正陽門;次子馬福祥,清末時任甘肅靖遠協副將,駐軍甘肅、青海,清亡后,調任寧夏鎮守使,1916年加封陸軍上將,盤踞在寧夏,正式建立起馬家軍閥統治。
1925年投于馮玉祥門下,1928年又改投老蔣,于1932年病逝于河北。馬千齡有兩個孫子:馬鴻賓(父馬福祿)、馬鴻逵(父馬福祥),這兩兄弟借著家庭勢力,也順理成章地做了寧夏土皇帝。
馬鴻賓在解放戰爭時,率81軍和平起義,后曾擔任過甘肅人民政府的領導,于1960年在蘭州去世。
馬鴻逵在解放后,先是逃到臺灣,但很快受到聯名指控,要他對西北敗局負責。馬一看形勢不妙,就假意說在香港的四姨太病危,拿著電報在陳誠面前哭訴,希望能去看她一眼,被批準后,一到香港就轉身跑去了美國。
他在美國辦了一家牧場養馬,但直到死也沒有加入美國國籍。到1970年病逝前,他嘴里仍在反復念叨,“我死也要回去”,蛤最終病逝于美國。
馬占鰲表弟馬海晏,很有軍事才能,他帶著兩個兒子馬麒、馬麟在青海為官,在他死后,其子共掌青海大權。
馬海晏有兩個孫子特別出名,一個是馬步青(馬麒長子),為甘馬首領,另一個則是青海王,大名鼎鼎的馬步芳(馬麒之子)。
馬步芳11歲時跟隨全家來到青海,從小習武長大,會打一套漂亮的六路徒手拳,15歲加入軍官訓練團,開始接受軍事訓練。
他膽識過人,據說第一次騎摩托車,什么也不問,騎上就走,速度超快,連馬隊都跟不上他。18歲時,他就當上了營長,1926年與父親、哥哥一起投奔了馮玉祥的西北軍,一直干到師長。
1930年中原大戰時,馬麒父子眼見馮玉祥敗北,轉身投向老蔣懷抱。但與老蔣矛盾也頗深,馬氏作為家族割據勢力,一直是老蔣的心病。
老蔣曾派胡宗南收復青海,但在馬步芳的攪局下,始終不能成,后來又利用孫殿英去青海當屯墾督辦,結果被馬家軍打退,就是在寧夏發生的“四馬拒孫”之戰。
西北群馬之間,為了權力也是明爭暗斗,但一旦有外來威脅,他們總能一致對外,而且他們用人的標準也是一貫的,即甘、河、回、馬,也就是甘肅人、河州人、回族、馬姓,權力更替則采用封建式的父死子繼、兄終弟及的家族繼承制。
馬步芳為人兇殘,荒淫無度,1936年,馬氏兄弟圍剿紅軍西路軍,殺害一萬多人,其中有大批女戰士遭到凌辱,西北有民歌唱道:“上山的老虎下山的狼,兇不過青海的馬步芳。”
不過再兇殘,到解放戰爭時也再囂張不起來了。馬步青一家先是逃往重慶,后經香港逃至臺灣定居,于1977年在臺灣病逝。
馬步芳到臺后,對于西北敗局也難逃其咎,便以去麥加朝覲為由請假,先前往香港,后帶著家屬及部下兩百余人,包了三架專機,飛往沙特利雅得。
完成朝覲后,于次年遷居開羅,并購買了一座奢華的公寓作為私宅,跟隨他的人員則住在一棟13層的樓房里,他還開了一家舞廳和三家酒店,以作為生活來源。
1957年,馬步芳出任臺灣駐沙特“大使”,他們又全體遷居利雅得。在閑暇之余,他請家庭教師教授阿拉伯語,請人讀《古蘭經》,平時常對身邊人說:“到哪個山里砍哪個柴”。
1975年4月,馬步芳聽聞老蔣過逝,哀痛不已,引發舊疾,一病不起,于7月31日病逝。
死前,他已經說不出話了,用顫抖的手指指天,指指地,又指指自己的心,老淚縱橫,一命歸西。
特定的歷史環境造就了“西北群馬”,時過境遷,他們也隨著歷史逐一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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