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職場,以前35歲是升遷的一道坎,現在成了被優化的一道坎。
一個正年富力強的年紀,在企業眼中卻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今年兩會上,有代表建議要明確將禁止就業年齡歧視寫入勞動法,禁止企業設置與崗位要求無關的年齡門檻。
只是,職場35歲歧視的背后,遠不止是對年齡的歧視。
兩千萬隱形失業人群
“35歲連掃大街都不配了?”
今年2月,廣州市白云區新市街道辦的一則環衛工人招聘公告,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中年人臉上。公告明確將應聘者年齡限制在35周歲及以下,持有駕照者可適當放寬到40周歲。
在被媒體報道后,才將年齡調整為“18周歲至法定退休年齡之間”。
當掃地崗位都開始征收“青春稅”,這個社會的年齡焦慮已從互聯網大廠的格子間,蔓延到了街頭巷尾。
這也是兩會期間人大代表蒙媛的提案為何能上熱搜的原因:我國就業市場存在2216萬“35歲+”隱形失業人群,他們中有前阿里P8工程師在開網約車,有外企高管轉行賣保險,更多人蜷縮在“已讀不回”的招聘軟件里。
這背后藏著一個殘酷公式:中年職場人=高薪+拖家帶口+體力下降=企業成本黑洞。某互聯網大廠HR私下透露:“辭退35歲員工,每年能省200萬人力成本,夠養10個應屆生?!?br/>
是職場還是大型屠宰場?
職場35歲歧視的源頭已不可考,不過似乎是在互聯網大廠那里被“發揚光大”的。
互聯網大廠發明的“35歲優化”,本質是套用工時剝削公式:25歲=無限續航,30歲=性能下降,35歲=報廢處理。這套算法忽略了一個事實:人類不是手機,無法通過換電池實現永動。
某電商平臺甚至開發“年齡—產出比”監控系統,自動標記“高風險”員工。當算法開始給人類貼保質期標簽,職場便成了大型屠宰場。
而當這種優化被傳導至整個社會,也就實現了職場對中年人PUA的成功。
“35歲前當總監”“40歲前財務自由”……類似論調不僅是成功學編織出的索套,也成了中年人逃脫35歲歧視的法寶。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多少中年人不惜委曲求全,寧愿接受平薪、降薪,也要在35歲之前做最后一搏。
當年齡歧視早已內化為社會共識,連被歧視者都自覺站上了審判席。更為荒誕的是,當00后都開始討論“如何避免35歲危機”時,這種歧視已悄然完成了代際傳遞。
35歲真正歧視的是什么?
如今人大代表的提案,讓大家終于看到了結束歧視的希望。
只是,職場35歲歧視,歧視的遠不止是年齡。若忽略了背后的源頭,這希望可能就有些渺茫。
在一些企業眼中,中年人的工資條才是原罪。
在杭州某電商公司,35歲運營總監月薪3.5萬,而他的95后副手只要1.2萬。當公司業績下滑時,財務總監的Excel里,他的薪資欄突然標紅:“優化后可釋放年度人力成本42萬”。
這不是個例,智聯招聘數據顯示,35歲以上員工薪資平均是25歲員工的2.3倍,卻鮮少有2.3倍的產出差距。
當“人”被異化為“人力資源”,就難免會有一番性價比的比較。既然都是“耗材”,企業老板們當然更愿意用更便宜的。
在一些企業眼中,員工的家庭成了不必要的包袱。
北京某廣告公司女高管,因孩子發燒請假三次后被約談:“公司需要隨時待命的戰士,不是幼兒園保姆?!碑斔贸隽璩績牲c做的方案,老板卻盯著考勤表皺眉:“你這個月遲到三次了。”
《職場媽媽生存報告》顯示,35歲女性求職時被問及“二胎計劃”的概率高達67%,而男性僅有12%。在這里,企業恐懼的不是年齡,而是附著在中年人身上的育兒假、老人住院、家長會,這些“非生產性時間”會吞噬企業的KPI。
在一些企業眼中,經驗反而成了桎梏發展的枷鎖。
在深圳科技園,某40歲程序員被辭退時收到神評價:“你寫的代碼太穩健,我們需要敢顛覆的年輕人?!边@幕荒誕的劇情揭穿了一個職場潛規則:在追求“顛覆式創新”的時代,十年經驗可能不如一個腦洞值錢。
既要中年人沉淀的行業資源,又嫌他們思維固化。在這種既要又要的傲慢中,有幾個企業會去反思:人都有思維固化的那天,這所謂的“思維固化”是不是企業自己沒把人用對地方?
企業當然不會去反思,老板們正忙著攻城略地,于是員工再次進入“耗材”的循環。
當我們嘲笑日本70歲老人開出租車時,或許該想想:今天對35歲的圍剿,就是明天的自己。一個健康的社會,不該讓中年成為需要治療的“病”,而是將其視為珍貴的“礦”。在這場與時間的賽跑中,真正的勝利不是永遠年輕,而是讓每個年齡都閃耀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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