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九案。
2021年3月15日的凌晨,上海市楊浦區警方強行打開了位于奉賢區的某個小區的一戶民房門鎖,他們是來抓捕一名已經潛逃了20年的命案兇手。
“呦,自殺了,沒辦法進去,地上都是血”,在沖進去的一剎那,一個民警忍不住喊了出來。
繞過地板上大片大片的血跡,民警們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確實如他們所料,這個即將被逮捕的犯罪嫌疑人已經割腕自殺了,傷口很深,一看就是下了狠手,沒想過給自己留活路。
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們一起來看一看。
蹊蹺的謀殺
那是2001年4月6日的下午3點40分,劉思佳正在同學家里打游戲,他的爸爸突然打來了電話:“你媽媽出事了,你快回來吧。”
聽到這個消息,劉思佳匆忙趕回家,家門口圍的都是警察,預感到事情不妙的劉思佳沖開人群,快速跑到了媽媽的臥室。
出現在他眼前的場景,令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母親靜靜地躺在床上,永遠地沒有了呼吸。警方的描述,讓他知道母親沈蓓是被兩根領帶勒死的。
面對母親的突然死亡,劉思佳始終無法接受,他無法相信在他出門的短短2個多小時里,母親就遭遇了不測。
因為沈蓓的尸體是在床上被發現的,警方的第一感覺是遭到了性侵,可奇怪的是她的衣著完整,檢查過后,也沒有任何被性侵的痕跡。
既然不是性侵,考慮到劉思佳的家境殷實,兇手很可能是謀財。可在勘查過現場后,這個結論也被推翻了。
劉思佳家里的大門完好,沒有任何人為破壞的痕跡,家里的現金和珠寶首飾一樣沒少,連角落里那個顯眼的保險箱都沒有被撬的痕跡。
既不是謀財,也不是圖色,兇手的作案動機到底是什么呢?為了弄清楚這些,楊浦區警方走訪了小區的所有住戶,得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
神秘上門的男人
住在1樓的鄰居說在案發的那天下午1點半左右,他聽到一個操著上海話的男人跟劉思佳的母親在說話,這個男人僅僅在電動對講機回了一句“是我”,女主人就應聲開了門。
警方推測這應該是熟人之間的約定,可是案發現場茶幾上的骨瓷茶杯又印證了上門的這個男人不是熟人。
據劉思佳說這個茶杯是專門用來招待客人的,自己人是不會用的。茶杯里泡的是當年的新茶龍井,這說明了這個客人應該是個很得主人看重的客人。
而且,這個茶杯明顯是被使用過,因為警方發現它曾被仔細擦拭過。一個能讓女主人放心開門又讓她尊敬或者重視的人會是誰呢?
警方首先考慮到的就是劉思佳爸爸相關的人,因為他的爸爸開了一個建筑公司,生意做的比較成功,在業內也小有威望。
會是生意糾紛嗎?劉思佳的爸爸果斷否定了這個可能,因為他做生意多年,從不會輕易給別人留家里的地址和座機電話,更不會讓人輕易上門。
于是,警方又開始調查劉思佳的母親沈蓓的社會關系,得知她曾是一家國企的財務,因身體原因提前病退。
病退在家后,她除了打理家務,就是和幾個小姐妹出去唱唱歌,跳跳舞。因為吃飯跳舞的伙伴比較固定,警方很快就排除了他們的嫌疑,將重點放在了她常去的歌舞廳。
據一起跳舞的人說沈蓓性格開朗,為人熱情,在圈子里很受歡迎,雖然年近50,可也不乏追求者。會不會是有人因愛生恨殺了她?
警方對沈蓓的這些舞伴進行了排查,他們都被排除了嫌疑。命案發生后的兩個多月,警方排查了沈蓓夫妻倆的137名關系人,卻一無所獲。
案發前的奇怪電話
就在這時,沈蓓的丈夫回憶起了案發前兒子劉思佳曾接到過一個奇怪的電話,電話里的人聲音聽起來像個中年人,他開口就問:“你的爸爸在嗎?”
劉思佳告訴他爸爸不在家,還問他需要爸爸的電話嗎?那人說他有劉思佳爸爸的電話,如果需要自己會打電話聯系的。
可后來劉思佳的爸爸當天并沒有接到類似的電話,警方猜測這個電話也許是為了試探家里有幾個人而打的。
在調查過電話的來源后后警方得知,這個奇怪的電話是從距離案發現場1公里外的公用電話亭打來的,打電話的人能準確的說出劉思佳跟他爸爸的名字,還知道他家里的座機,警方推測這人也許跟劉思佳有關。
劉思佳當時是上海虹口區的一家職校里的學生,警方開始排查劉思佳的老師和學生的相關信息。
可是經過大量的排查后,還是沒有找到犯罪嫌疑人的相關信息。
父子相疑
時間一天天過去,劉思佳家里的氣氛卻越來越沉重,父子之間甚至認為是對方殺死了自己的妻子(媽媽)。
劉思佳的父親曾問兒子:“咱倆心對心地說,是不是你害死了媽媽?”他為什么會懷疑自己兒子呢?
劉思佳說案發當天,他破天荒的帶走了媽媽的手機,他當時只是為了跟同學炫耀,可在他爸爸看來,這個舉動有點不尋常。況且處在青春期的劉思佳時不時地會跟媽媽發生爭吵。
在爸爸懷疑自己的同時,劉思佳也同樣懷疑過自己的父親,因為在他媽媽去世后的第二年,他的父親就另娶了一個妻子。
在劉思佳的媽媽生前,看似是父親掙錢,家里的財政大權實際卻在掌握在母親的手里,而且在劉思佳的眼里父親對母親的被害始終有一種莫名的愧疚。
這種感覺表現在每次去上墳祭拜的時候,劉思佳的父親總會讓他先走,自己則在妻子的墳前站一段時間。
在警方看來,劉思佳的爸爸既有作案動機又有作案時間,因為不僅僅是死者對兇手的不設防,還有現場的清理,包括茶具的擺放,他最有條件制造出來。
因此警方又調查了劉思佳父親的行動軌跡,發現案發前他在和客戶談生意,小區的保安也證實,報案前他剛到家。劉思佳父親的嫌疑也被排除了。
解除了嫌隙的父子二人相依為命,劉思佳開始跟著父親學做生意,可是沒過多久,他就聽到了一個令他震驚的消息:班里的班花高靜在家里被人殘忍殺害。
第二起命案
高靜的死亡現場也是在家里的床上,門沒有被破壞,家里的財物也沒有被翻動過,案發時,她在月經期,法醫鑒定她并沒有被性侵。
經過調查警方得知,高靜從職校畢業后并沒有參加工作,而是參加了成人考試培訓班,平時基本上就是家里學校兩點一線。
高靜家住在4樓,因為門沒有被破壞,說明高靜是主動給兇手開門的,而且在臥室的茶幾上,也有一杯招待客人的茶。
這說明這個兇手可以讓性格文靜內向的高靜放松警惕,那么,他到底是誰呢?
高靜的媽媽突然想起在案發當天的中午11點多,她曾接到過一個陌生男人的電話。
電話里的男人用上海話跟高靜的母親確認高靜培訓班下課的時間,因為趕著給高靜住院的外公送飯,高靜的媽媽說了句,“我一會要出去,有什么事你自己跟她確認吧。”
就是這句話,給了兇手一個信號:高靜下課后會單獨在家,這同樣也給了他作案的信心。
警方通過案發現場的細節分析,能讓她放松警惕放一個男人進門,很大可能是這個人是令她敬重的人,比如說學校老師或者說有威望的學生家長之類的。
因此,警方立刻趕到了高靜所在的職校調查,警察的到來讓職校的同學們紛紛猜測,是不是學校的學生信息遭到了泄露,才導致同學被害的?
但高靜的班主任王老師卻篤定地對調查人員說,花名冊一直鎖在辦公室的抽屜里從未遺失。
而在高靜遇害當天,學校恰好召開了一個大會,學校的教職工都參與了這個會議,沒有作案的時間。
接著警方又開始調查打給高靜母親的那個電話,發現它是從上海市楊浦區的一家雜貨店打來的,這家雜貨店距高靜家有六公里左右。
店主徐阿姨對打電話的那個男人印象特別深刻,因為那天下雨,打電話的人不多,這個人打完電話沒給錢就走了,徐阿姨把他叫回來的時候,他曾用惡狠狠的眼神瞪過她。
徐阿姨還向警方描述了那個男人的長相:年紀大概40歲,身高一米七左右,皮膚黝黑,瘦長臉,戴副系框金屬眼鏡,看上去挺斯文的。
按照徐阿姨的描述和她反復回憶出的男人的五官特征,警方繪出了兇手的一張畫像。
因為劉思佳的母親的案發現場跟高靜的案發現場高度相似,又都是在遇害前接過一個陌生的電話,警方認為這兩起案件應該是一人所為,于是,將兩個案子并案調查。
在經過反復的討論和研究后,警方越來越傾向于兇手就是劉思佳和高靜就讀學校的老師或者是管理人員或者是學生家長。
大方向定下之后,警方召集了劉思佳這個班的學生在虹口區分局召開了一次特殊的班會。
警方先是詢問了班里的同學是否有人丟失畢業紀念冊,又把犯罪嫌疑人的肖像畫發到每個同學的手里,看看是否有同學能夠提供更有價值的線索。
同學們都說畢業紀念冊沒有人丟失,在傳閱兇手的肖像畫時,一名叫梁笑的同學驚恐的說她的家人應該是見過這個人。
與死神擦肩而過的女人
據梁笑的媽媽說,在2002年4月24日那天中午大概1點多的時候,她接到了一個陌生男人的電話,他自稱是梁笑所在職校的老師,要代替生病的班主任王老師前來家訪,并向梁笑母親確認好是她一人在家。
因為報的出梁笑以及班主任王老師的名字,梁笑的母親絲毫沒有懷疑。大約2個小時后,這個男人上門了。
他是一個40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戴眼鏡,穿了一件雞心領的羊毛衫,外面套了一件蟹殼青色的西裝外套,說話輕聲細語的,面上帶著微笑,看起來文縐縐的樣子。
進門后,這個自稱是職校老師的男人并不關心梁笑的就業狀況,反而是對家里是否有其他人更上心。
因為梁笑家是601室和602室打通的,屋子中間有一扇門,這個男人上去就要推開這扇門,梁笑的媽媽把他叫了回來,之后他寒暄了幾句,就告辭了。
這個奇怪的男人走后,梁笑的媽媽越想越不對勁,她給梁笑的班主任打去電話,在得知王老師并沒有生病仍在上班后,梁笑的媽媽嚇出了一身冷汗。
雖然當時那個男人并沒有做出出格的舉動,但顯然梁笑的媽媽是僥幸與死神擦肩而過。警方推測他應該是不確定他沒有推開的那扇門背后有什么,才放棄作案的。
梁笑的媽媽仔細回憶了當時的細節,又給警方提供了一個線索,因為他們家是601和602打通的,一般熟人上門的話都會敲601的門,而當時上門的那個男人敲的是602的門,而恰好梁笑在同學錄中留的是602的地址。
由此,警方確定了兇手作案的信息來源是這本同學錄,警方推測兇手很可能是這些同學的親屬,因為他們也有機會看到這本同學錄。
于是,警方按照班里52名學生的名單把他們的親屬都列出來,上門一一核實,經過一個多月的奮戰,經過上門比對和作案時間的排查,這些親屬都被一一排除了嫌疑。
案件再次陷入僵局,辦案人員心知肚明他們偵查的大方向是對的,這兩起命案肯定跟職校有關,可就是找不到這個兇手的信息。
也許是警方的大力偵查震懾到了兇手,也許是別的原因,這個兇手再也沒有作案,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蹤跡全無。
可是警方并沒有放棄這個案子,他們一查就查了20年,這20年里辦案民警換了一波又一波,人員排查了一遍又一遍,辦案民警始終覺得兇手就近在咫尺,卻又始終躲在暗處。
20年,物是人非
而在這20年里,最受煎熬的還是沈蓓和高靜的親人。
劉思佳自母親死后,又經歷了和父親之間的相互猜忌,他再也無法做回那個快樂的少年。在整理好心情后,他進了父親的公司上班,學成之后,他成為了父親的接班人。
眼看著日子漸漸走上正軌,2015年,他的父親突然疾病纏身,劉思佳永遠忘不了父親去世時一臉的遺憾和眼睛里流出的淚。劉思佳知道父親遺憾的是在他死前都沒能知道殺死母親的兇手是誰。
高靜的母親在女兒死后,就生病臥床,她始終覺得都是因為自己說了“我現在要出門辦事,你有事自己跟她說吧”這句話才害了女兒。
高靜的父親在女兒死后,也一直因為這個電話責怪妻子的不謹慎,夫妻關系岌岌可危。
據高靜的母親說她的丈夫因為女兒的案子一直沒破,在2014年的時候郁郁而終,死不瞑目。
在很多人都覺得這個案件沒有希望再重見天日的時候,竟又迎來了新的轉機。
第422個嫌疑人
2020年,警方通過最新的技術對當年在案發現場采集和保留下來的證物進行再鑒定,終于在捆綁劉思佳母親手腕的布帶上提取到了一個未知名男性的分型。
提取到新的生物檢材后,警方又將調查范圍擴大,男老師排查本人,女老師排查丈夫或者兄弟,勤雜工、教職工、學生的男性家長都列在了排查范圍,排查人員擴大到了421人。
一直到2021年3月初,當警方排查到一個叫曹樂樂的同學父親時,他表現出了極大的抵觸情緒,他跟警方說:“我跟孩子媽媽都離婚幾十年了,還來找我干嘛,你去找她的那個男人。”
原來,曹樂樂的父親跟母親在1996年就離了婚,之后他獨自去了新加坡謀生,案發的時候,他并沒有在上海,因此他的嫌疑被排除了。
曹樂樂的父親跟警方說他跟曹樂樂的媽媽馮敏離婚后,她又找了個男人叫楊建國。
因為楊建國沒有和曹樂樂的母親辦理婚姻登記,因此他一直沒有進入警方的視線。
而在后來的排查中,曹樂樂母女卻不約而同的掩蓋了楊建國的存在。
據馮敏說,她和楊建國沒有結婚,是同居在一起的,怕難為情就沒有說。曹樂樂也說因為是同居在一起的,說出去并不好看。因此,楊建國反倒成了漏網之魚。
警方將楊建國列為第422個嫌疑人,在調查的過程中,警方發現楊建國有多次詐騙和盜竊的經歷,曾經三次入獄,出獄后,他大部分和曹樂樂母女同住,自己又在奉賢區租了一間房。
為了調查清楚楊建國的情況,警方找到了馮敏,這一次,這個女人將她和楊建國的事情對警方和盤托出。
1982年,曹樂樂剛出生一個多月,她的丈夫就入獄了,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過得實在艱難。
一直到90年代初,剛刑滿釋放的楊建國通過老同學找上了馮敏,剛開始的時候他對馮敏百依百順,于是馮敏就答應跟他一起生活。楊建國也因此搬進了馮敏的家。
楊建國興趣廣泛,喜歡玩樂,收入不高,卻早早買了影碟機,經常會買一些色情光碟回家。
因為沒有結婚,馮敏覺得自己沒權管他,就放任了他的行為。有一次,楊建國還帶了其他女性回家,因此他們倆還鬧過幾次分手,因為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兩人最終還是沒有分開。
直到2001年的時候,馮敏做了一場大手術,沒辦法跟楊建國有房事,欲望得不到滿足的楊建國,就把主意打到了養女的幾個同學家。
但是劉思佳是個男生,為什么楊建國會首先選了他家呢?民警猜測,劉思佳的名字比較女性化,但是也不排除他就是要找這個人,上門后發現本人不在,家里只有女性親屬,因此作案也有可能。
對于同學錄的泄漏,曹樂樂說當年他們家是個一室的房子,三人同在一個屋檐下,楊建國很容易就能看到她的同學錄。
那么,對于楊建國的作案,曹樂樂母女有沒有可能知曉并隱瞞了呢?警方對此也進行了調查之后排除了這種可能。
2021年3月14日,掌握了確鑿證據的警方來到楊建國在奉賢區租住的小區準備正式抓捕他,但警方多次敲門屋內都無人應答。
警方聯系小區保安調取了出入大門的監控錄像,監控錄像顯示,楊建國在3月13日凌晨回家后,就再也沒有外出過了。
3月15日凌晨,警方強行破開了這個民房的大門,發現他割腕自殺了,傷口非常深。
它為什么就這么巧趕在警方來之前自殺呢?難道他有什么未卜先知之明嗎?
其實,楊建國在死時已罹患胃癌晚期,本來就命不久矣。警方猜測,也許他是忍受不了胃癌的巨大疼痛才選擇割腕自殺的。
隨著楊建國的自殺,這場跨越了20年的謎案終于落下了帷幕,受害人家屬終于可以給死去的親人一個交代。可這個案件的謎底再也無法揭曉,兇手為什么不圖財不圖色的殺死沈蓓和高靜呢?這一切永遠都不可知了。
班里的同學都唏噓不已,誰都不會想到一本同學錄竟然會害死兩條人命。這本同學錄留給那屆師生的只有唏噓和遺憾。
曹樂樂后來說如果沒有這本同學錄就好了,或者說她媽媽沒有認識那個人就好了!
而班主任王老師卻再也不敢保存畢業生的同學錄,每一屆學生畢業,他都會立馬銷毀同學錄,因為一旦出事,代價就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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