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里約熱淚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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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股市跌跌不休,在網上看到了一個詞語新解:四面八方——當千股跌停時,放眼望去,十二個人里面,有四個在吃掛面,八個在吃方便面。
不過我要說,如果有一天吃飯都成了問題,饑餓時代再度降臨,會發現,不管是吃掛面,還是吃方便面,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中國近日宣布對美國增加關稅,主要是農產品。
2024年,中國進口美國大豆2213萬噸,以中國大豆平均畝產133公斤折算,相當于1.6億畝耕地的產量。
2024年,中國進口美國玉米207萬噸,以中國玉米平均畝產439公斤折算,相當于500萬畝耕地的產量。
進口的大豆和玉米主要用于榨油和養殖業飼料蛋白,對應我們日常接觸到的產品就是大豆油、調和油、豬肉、雞肉、雞蛋、牛奶。
關稅增加,意味著我們的農產品要漲價了。
清明節回了一趟老家,發現很多稻田都無人耕種了。在農作物單位產量不可能大幅提高的情況下,一方面是耕地面積減少,一方面是大量土地被擱荒,務農者紛紛進城打工,我們的糧食產量肯定是減少的,缺口由進口來填補。
這些年來,我國已逐漸成了糧食進口大國,農業大國與糧食進口大國的雙重身份,怎么看也都給人一種巨大的撕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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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農家子弟,我像熟悉自己的掌紋一樣熟悉糧食——當然主要是指稻谷——從播種到收割的全過程。過去,湘中鄉村多種植兩季水稻,并由此產生了一個詞叫“雙搶”,即搶收早稻、搶種晚稻之意。“雙搶”是一年之中最忙碌的季節,吾兄十年砍柴寫過一篇叫《吃得雙搶苦,何事不可為》的爆款文,引起許多人的共鳴。
但是,近些年來,這種“雙搶”景象已逐漸從我的家鄉一帶消失了,人們改種雙季為單季,早稻與晚稻退場,取而代之的是中稻。這應該也是一種人為的糧食減產,畢竟,種田本來就是越種越虧,能打工掙錢,誰還愿意吃那份苦呀。
雖然,國外糧食價格低廉,進口糧食看似是一樁合算的買賣,但是,糧食是真正的國之重器,對外依賴度過高,一旦進口受阻,豈不是蘊含著不可控的風險?再說,伴隨著貿易摩擦的加劇,兼之歐美國家達成貿易共識后取消糧食生產補貼的可能,種種因素疊加,都意味著我國糧食價格面臨巨大的上漲壓力。通脹,已經露出了獠牙。
幾年前有媒體報道,山東某地土豆畝產達到了近十噸,接近正常產量的十倍。有人用土豆密度比算了一筆賬,照這樣的產量,每平方米要產70公斤土豆,如果堆起來,土豆要摞3層,十厘米那么高。我不是專家,不敢輕易跟隨質疑,只是覺得,在糧食問題隱然顯現的今天,這樣的新聞應該像當年的“畝產十萬斤”一樣,成為報紙的頭版頭條才對。
還有一個不能不提及的隱患是,不但國家的糧倉有可能是空的,百姓的“糧倉”也往往是空的。所謂養兒防老,積谷防饑,過去,種田人都有儲藏糧食的習慣,在我的老家,家家戶戶都曾有裝稻谷的大柜子,多余的才會拿去出售。而現在,已經沒幾個人愿意這么干了。這進一步降低了人們抗擊糧食危機的能力。當洪水來襲,我們的諾亞方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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饑餓似乎是上一代人的記憶,但想來其實離我們也并不遙遠。我不由得想起了一個在網上看到的真實故事。說是當年大辦公社食堂,要求各家各戶上繳炊具,不許生火做飯,這時,四川一個老農已預感會有大饑荒降臨。于是,他偷偷在半夜時分,將家里窖藏的幾千斤紅薯蒸熟,拌以米糠,使顏色與黃泥無異。然后,砍伐竹子,給自家院落編了一道籬笆墻,再將紅薯泥糊上去,看上去就像一面厚厚的黃泥土墻。所謂的三年自然災害期間,他家每天晚上會悄悄從墻上取下一塊“泥”,和水吞下以充饑。憑借這堵“墻”,在那個餓殍遍地的時代,老家一家數口得以逃出生天。
老實說,這個故事令我非常震撼,為殘酷的饑餓圖景,也為中國人絕處求生的智慧。今天,歌舞升平的表象之下,有怎樣的暗流涌動?你有沒有聽見冰層破裂的聲音?當人們忙著美容忙著減肥忙著旅游的時候,饑餓的“灰犀牛”會不會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人們面前?不管怎樣,像那位有遠見的老農一樣,提前為自己筑一道抵御饑餓的風險之墻,不應被視為一種危言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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