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單口喜劇演員喜歡將臺上傾訴不完的點子寫成文學作品,或將自己最有名的段子匯集起來供粉絲“享用”。人氣單口喜劇演員劉旸最近出版的新書《只有我一個人覺得特好笑嗎?》,目標與此不同,而是闡述了自己對生活和喜劇關系的理解。從自己的職業生涯,到分析知名中外喜劇人的搞笑技巧,人稱“教主”的劉旸用這本書告訴讀者好段子是哪里來的。
向諧音梗學習
諧音梗位于單口喜劇鄙視鏈的底端。之所以被人們說成“爛梗”,是因為諧音梗相對比較好寫,根據梗倒推寫出鋪墊部分即可,這樣就違背了喜劇最重要的原則:“梗不是第一位的。”但如果按照邏輯敘事,自然地使用了諧音梗,在劉旸看來就“不能算爛梗”。他舉單立人喜劇的優秀編劇老宅的一些精彩的諧音梗段子為例:
一般在觀眾說出“這個小品啥時候完”的時候,這個小品已經完了。
“不會吧不會吧?”監考老師問交白卷的學生。
老宅可以在成語詞典里隨便找幾個成語,當場用梗寫成段子,劉旸對此非常佩服,并評論說,文字梗、諧音梗都是一種非常好的文字修辭鍛煉,可以提高對文字的敏感度,不應該被看不起。
另一方面,對劉旸來說,雖然寫諧音梗好像是喜劇演員寫段子時的一種糊弄,但這種糊弄也是特別有必要的,“有時候這種糊弄,表示原諒自己”。
劉旸被認為是“卷王”,從他站上單口喜劇舞臺到現在,十年里已經創作并演出了《背水一贊》《莊諧不二》《三倍奉還》《天生有意思》《真·孤獨無雙》《伊卡洛斯》《身心俱疲》7個個人專場,成為國內擁有個人專場最多的單口喜劇演員。他還創辦播客《無聊齋》,上了《一年一度喜劇大賽2》《喜人奇妙夜》《喜劇之王單口季》等綜藝,以鮮明的表演風格和談話趣味吸引觀眾。
從“糊弄學”的角度來說,劉旸坦言,自己經歷了很大變化。剛入行的時候,他總是逼自己,規定多長時間之內一定要寫出段子,一年要開一個專場。這種給自己制造的壓力,使他陷入“虛無的賽跑”,寫到第5個專場時,情緒已經出現比較嚴重的問題,對來自同行和觀眾的負面評價非常在意。
“專場一個接一個,看似是質變,但生活也沒發生什么大的改變,所以還是算量變,但什么時候才是質變呢?”劉旸寫道。2019年,他開始接受為期一年的心理咨詢。心理咨詢師讓他停下“把事情做完”的念頭,留意自己的真實感受。2021年上半年,他在家躺平,出去旅行,變得能夠原諒自己,反而心態輕松了下來,回歸到了熱愛喜劇舞臺的初心。
把樂觀當飯吃
通過書中的45篇文章,劉旸回答了“生活有多難,就能有多好玩”的話題,從生活處境寫到了喜劇創作技術。4月1日晚在上海圖書館東館舉辦的新書首發式中,劉旸對讀者們說,單口喜劇演員有一個強大的地方,就是遇到讓人很難過、很糟糕的事,也會想熬過去,并把這件事寫成段子,“無論這個段子我寫得好不好,它至少會是一個素材”。
“我們彼此還會恭喜對方,”劉旸說,“比如你受騙損失了3000塊錢,只要你寫一個很好的段子,講幾場,這個錢就掙回來了。如果是普通人這樣想,那就叫樂觀。但是我們單口喜劇演員會把樂觀當飯吃。”
正如這本書的主題“生活的本質是喜劇”,人們從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和困難處境中,總能找到通往笑的捷徑。劉旸總結,單口喜劇演員用來寫段子的負面情緒一般分為難、怪、怕、蠢四種,他用很多實例來展示中外喜劇人的巧思。
比如,無能、無助、困窘在日常生活中是缺陷,但在段子中卻往往是靈感來源。劉旸是北方人,隨妻子到重慶過年的時候,每逢親戚聚餐,就叫不清各種親戚的準確稱呼。中國臺灣主持人、演員黃執中有一個辦法,分不清大爺、二伯是誰的時候,就說:“二伯大爺過年好!”這樣親戚最多覺得你笨,不會覺得你沒禮貌。
書中提到,美國著名作家、喜劇編劇史蒂夫·卡普蘭專門出過一本書《喜劇這回事》,論述困局能帶來的喜劇效果,提出了“非英雄+獲勝”模式。也就是說,一個弱爆了的主角,能力普通,小嘍啰都打不過,在困境中拼盡全力獲得勝利,找到解決方案,這樣才有喜劇效果。
回到親戚家的餐桌上,劉旸寫道,既記不住大家的稱呼,又努力敬酒、努力記住誰是誰,這樣的自己在親戚眼里才有喜劇效果。“過盡千帆皆不是,小丑竟是我自己啊。”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特好笑嗎?》
劉旸 著
光啟書局2025年3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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