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二五年二月初四,龍剛抬頭的日子。晨風中浮動著春草萌動的氣息,卻裹挾著料峭寒意——您在這樣的清晨永遠沉睡了。凌晨四點,爸爸的電話撕裂了我混沌的睡意,電話里傳來爸爸哽咽的尾音:"你婆剛才已經走了......"
我僵坐在床沿,淚水猝不及防地砸落。怕爸爸聽見我的抽噎,只能勉強扯出安慰:"爸,您別太傷心,家里還有許多事情要等您操心去做,奶奶走了,她也就不再受病痛的折磨了,奶奶這下解脫了......"話到舌尖卻泛著澀味,胸腔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苦翻涌。掛斷電話的瞬間,所有偽裝轟然崩塌。站在陽臺上,城市的斑斕燈火在淚眼中洇成模糊的光暈,想到奶奶就這么走了,從此以后天人永隔,再也不能相見了,淚水總是不由自主無聲的滑落著,這也讓我突然明白,有些告別終究是讓人措不及防的,當慈容仍在記憶里鮮活,您卻已永遠缺席了這個萬物萌發的春天。星子雖落,光芒長明,您留下的愛,早已在我們生命里種下春天,讓每個思念的時刻,都帶著暖融融的溫度。此時此刻,我的心跳加快,整個人坐立不安,恨不得自己有一對翅膀飛到奶奶身旁。
這時候電話傳來了布谷鳥叫聲,是媽媽發的語音信息,她告訴我說二妹還在往家趕,還有二十分鐘就到家了,但是她現在也不敢給二妹說,怕把她驚嚇到了。于是我給媽媽發起了語音通話,只聽電話那頭哭聲一片,人聲沸揚。媽媽說她在電話上不告訴二妹了,她現在去馬路上等待二妹,等下車后再慢慢告訴她,我此刻也是六神無主,面對奶奶離世的巨大悲痛,我們都處在極其脆弱的情感狀態中,我不敢想二妹從成都趕回老家,就差二十分鐘沒能見到奶奶最后一面的悲痛與不舍的場景。
大概六點左右,我出門去買祭祀用品,附近的門市部都還沒有開門,還好門頭上有電話號碼,一切準備就緒,再到單位請好假,我和老公歸心似箭,一路上帶著對奶奶無盡的哀思往家趕。
當我踏進家門,看到靈堂里奶奶安詳的睡在棺材里,我甚至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總感覺奶奶只是睡著了,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一樣。我跪下磕頭放大聲哭喊出奶奶的那一刻,奶奶卻再也沒有了應答,我才深深體會到奶奶已永遠的離開了我們。
沒有告別,沒有擁抱,也沒有說再見……您就這么離開了,滿心都是無盡的心痛和不舍,奶奶、愿您在另一個世界安好。
熟悉的地方,再也見不到熟悉的人,以后不管是周末還是逢年過節回到家,再也看不到您拄著拐杖坐在門口椅子上等我們回家的身影,也聽不到您的聲音了,但總會在某一瞬間突然想起您,鼻子一酸,淚流滿面。
奶奶的離世讓我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每當飯后茶余、夜深人靜時,思念她的心情如同潮水般涌來。然而,白天上班時間,我必須裝作若無其事,但內心的痛苦卻如同被硬生生剝去了一塊,那種心痛的感覺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奶奶雖已85歲了,平時她的高血壓也控制的很好,除了小感小冒,身體也算硬朗,進入寒冷的臘月,可惡的甲流讓奶奶一睡不起,精神狀態時好時壞,請大夫在家給奶奶吊了七天的瓶子,雖然自己下不了床,整個人看起來狀態一天比一天好。
正月十四晚上,外面還下著零星的雨點兒,大門外掛著的大紅燈籠在寒風中輕輕搖晃。二叔用急促的聲音喊我的爸爸,才知奶奶的身體突然出現了異常,由于我家和二叔家只隔著一道墻,到奶奶跟前也就幾秒鐘的時間,只見奶奶的嘴和下巴歪斜著,臉上的表情也僵住了,她的手不自覺的托住下巴,眉頭緊皺,只是不停的用手摸著自己的臉,奶奶張了張嘴,她只能發出含糊的聲音,二叔說:“前一陣奶奶都好好的坐在床上跟他和小姑聊天呢,看著看著奶奶的嘴就歪了”。于是爸爸趕緊打電話給村上的醫生,通過醫生診斷,奶奶下巴脫臼了,奶奶在幾個月之前下巴也脫過一次臼,好在醫生有經驗,一下就給奶奶下巴復位好了,可是沒堅持兩分鐘,奶奶打了個哈欠下巴又脫臼了,就這樣反復了兩三次,看到奶奶痛苦的表情和疼痛的呻吟,我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忍直視,也不敢聽。醫生建議我們給奶奶做一個腦部CT進行詳細的診斷,都半夜12點多了,通過爸爸和二叔的決定,我和老公開車在二叔和堂弟的陪同下即刻送奶奶到隴南市第一人民醫院做檢查。到了醫院,我們掛了個急診,在醫生的指引下我們把推床推到車跟前,把奶奶抱到了推床上,做完腦部CT,熱心的主任和醫生給我們詳細講解了片子上奶奶的腦部情況。他們說:“奶奶突然出現這種狀況,就是腦中卒引起的中風,左腦可見有小毛細血管出血(指甲蓋大小)已經結痂了,但是旁邊還有氣泡產生,正是這個問題導致奶奶的下巴反復脫臼,右半邊身體動彈不得,這也就是說奶奶之前由于流感在輸液期間度過了最危險時期,現在這種狀況還算是好一點的”。在病床上的奶奶想給醫生說什么,但是又說不清楚。此時此刻,二叔和爸爸商討,讓奶奶住在醫院休養,在醫院隨時都有醫生查看,這樣會好的快一點,可當我們把這個想法告訴主任醫生時,他們卻婉言拒絕了,說:“針對奶奶現在的狀況,醫院也沒有什么特效藥,再說醫院現在流感病人這么多,奶奶住在醫院,萬一感染上病毒,這會雪上加霜,他們建議還是回家休養,家里畢竟比醫院要方便多了,如果回到家,奶奶再出現身體的異常狀況,可以再到醫院進行下一步的檢查和治療,在跟醫生的幾次交流溝通后,我們只能帶奶奶回家。
回到家的這十幾天的時間,奶奶的身體狀況也時好時壞,由平時的一日三餐到一日兩餐,由稀飯到湯水,每天熬的鯽魚湯還能喝幾口。直到正月二十六,奶奶就神情恍惚,病情再次加重,幾乎連家里的人都不認識了。每天除了喂著喝幾小湯匙白開水,剩下的就是睡意朦朧。看著奶奶一天比一天脆弱和消瘦的身體,我們心痛至極,卻無法可施,也深感無助。在奶奶去逝的前五天,她滴水未進,就靠自己一點微弱的氣息和氧氣袋支撐著骨瘦如柴的身體,我們都明白,奶奶有一天會和這個春天或是夏天告別,但是誰都沒想到來的這么突然這么快。
我走出了我的視線,卻走不出對奶奶的思念,最難過的不是奶奶離開的那一瞬間,而是后來想起奶奶的每一刻,我總想努力忘記悲傷,卻無法抹去關于奶奶的記憶,那些過往就像刻在心上的印記,每次觸碰都伴隨著深深的思念。
我熬過了雙膝跪地送您離開,熬過了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沒喚回您,熬過了披麻戴孝送您入土為安,以為最煎熬的日子已經過去,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思念才剛剛開始,您走后我才知道,思念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
奶奶帶著人間的愛意前往新世界,希望在另一個世界沒有病痛,只有安寧和喜樂。或許此刻正沐浴著春風,看著花開,以更輕盈的模樣守護著我們。曾經那些與奶奶共度的溫暖時光,將會化作星辰,永遠照亮我前行的道路。若風拂過臉頰,可能是奶奶在輕聲的說:“我的娃,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
趙巧燕女、漢族,甘肅省隴南市宕昌縣人,喜歡寫作、舞蹈、音樂,現供職于宕昌縣縣幼兒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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