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21歲的周書萱按下視頻發布鍵時,手指微微發顫。"真的會有人需要嗎?"她反復問自己。這條名為《給劉春和的大學指南》的8分鐘視頻,承載著她作為腦癱患者叩開大學校門的全部經驗,卻也裹挾著某種不確定的忐忑——或許,這只是她一個人的獨白?
掙扎的善意:從《小小的我》到屏幕前的猶豫
2024年初春,電影《小小的我》中腦癱少年跌跌撞撞的求學畫面,像一根刺扎進周書萱心里。影院昏暗的光線下,她突然意識到,當年那個拖著變形雙腿獨自報道的自己,或許本不必在陌生校園里摸索得那么艱難。"但我的經驗…真的能幫到別人嗎?"這個疑問纏繞了她整整兩周。直到某個深夜,她對著鏡子練習第37遍自我介紹時,終于顫抖著點開了錄像鍵。
指南里的裂縫與星光
在這條被網友稱為"殘障生存說明書"的視頻里,藏著太多欲言又止的細節。當談到如何申請無障礙宿舍時,她的語氣突然放輕:"可能需要提前三個月聯系輔導員,不過…每個學校情況不同。"這種謹慎背后,是曾因溝通不暢被臨時安排到六樓寢室的窘迫。而關于課堂展示的部分,她特意演示了如何用綁帶固定顫抖的右手握筆,卻又遲疑地補充:"如果實在控制不住,或許可以請同學幫忙翻PPT?"
意外的回響:當獨白變成對話
視頻發布后的凌晨三點,第一條留言跳出來:"原來不是只有我躲在廁所練習走路。"此后兩周,周書萱的收件箱涌入上百條私信:有家長詢問康復訓練方法,有高中生打聽高考合理便利申請流程,更多是同類殘障者發來的"謝謝"。最令她觸動的是某位大學教師的留言:"明天就去檢查教學樓斜坡坡度。"這些反饋讓她開始相信,那些曾經羞于啟齒的生存技巧,或許真的能成為他人的路標。
未完成的課題:理解的縫隙與希望
如今已成為校園助殘志愿者的周書萱,仍然會在每周三的分享會上臉紅。"我做的還不夠…"她低頭擺弄著特制鍵盤,聲音輕得像嘆息。這份謙卑背后,是殘障群體更深的困境——當她建議"多參加社團活動"時,總會想起第一次面試被婉拒的場景;當提及"主動溝通"時,喉嚨仍會泛起被路人側目時的灼燒感。但正是這些未愈合的創口,讓她堅持在視頻結尾寫下:"至少我們可以先成為彼此的光。"
或許正如網友在彈幕里刷屏的那句"慢慢來",周書萱的大學指南從不是完美答案,而是帶著裂痕的探路石。當這個說話時會不自主歪頭的女孩,在鏡頭前第8次重錄開場白時,某種比勵志更珍貴的東西正在生長——那是屬于弱勢群體的、帶著怯意卻執拗的聲吶,正在寂靜的海底,等待遙遠的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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