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五年六月十日,清晨七時。
一輛警車呼嘯著駛出河南開封蘭考縣城,迎著凜冽的寒風,直奔城關鄉劉林村的肖莊……這是特大血案!
現場,一座三間北屋的家舍。屋里,凌亂不堪;正堂屋齷齪、鄙俗的神壇前,青煙裊裊,一個披頭散發、雙手沾滿鮮血的年輕女人,仍在顛狂地念著咒語,張牙舞爪地跳來跳去,祈求神靈保佑她趕快“升天”;她的丈夫緊閉雙目,渾身擅抖,畏縮在屋子的一個角落里,仿佛在等待著末日的降臨;東廂房的床上、地下,躺著五具血肉模糊的尸體,其慘狀目不忍睹……
死者當中,除一位六旬開外的白發老漢外,其余皆為六歲以下的女孩,最小的一個是剛滿百日的嬰兒!
是誰如此兇殘地殺害了他們?
張愛,這個近于瘋狂的、二十九歲的女人,脅迫著五個著了魔似的死者的親人,歷時三天,一手制造了這起慘絕人寰的特大迷信殺人案!
下面,讓我們看看這罪惡的一切是怎樣發生的吧!
肖莊坐落在黃河故道上,是個只有二百多人的偏僻小村。這里人雖不多,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是文盲。封建迷信在這里深深地禁錮著人們的頭腦,不少人還信奉著“玉皇大帝”、“觀音菩薩”。
村子最北頭的一座普通農舍里,住著張愛、耿宏松一家。別小看了這三間不起眼的房子,它可是肖莊一些人的圣地——“神壇”。張愛就是這個神壇的主持人。
當張愛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時,就對神靈篤信不移。嫁到肖莊之后,更是虔誠百倍。她早就夢想著有一天會托附成仙……
一九八三年十一月的一天,張愛來到蘭考縣紅廟鄉一個遠近聞名的老巫婆趙素真家敬神拜佛。趙見張愛十分虔誠,是個傳授巫術的絕好對象,就收為弟子,給其“開光明眼”,并封張愛為肖莊壇口的“云夢仙姑”。
從此,張愛便繼承了老巫婆的衣缽,成了一個裝神弄鬼,詐騙錢財的地地道道的小巫婆。
一九八四年十一月份,肖莊農民耿宏偉的三女兒因患痢疾(已脫水),被送到蘭考縣城關鎮醫院進行搶救。張愛以為這是她借機顯靈的好時機,也趕忙竄到醫院病房里,念動咒語,說保證孩子三天后病好。在醫院的精心治療下,孩子三天之后果然病愈出院。可無知的耿宏偉夫婦,竟把治病的功勞記到張愛頭上,對其佩服得五體投地,備了厚禮到張愛家“還愿”。
張愛又利用這對夫婦求子心切的心理,擔保還可求個兒子。耿宏偉夫婦對此更加感激不盡,四處為張愛吹噓。一時間,張愛在肖莊名聲大振:村子里有人生病求她,婚后不孕求她,盼子求她,甚至一家專業戶想買輛拖拉機搞運輸也要向她討個吉利。
張愛家從此門庭若市,煙火繚繞,供果不斷。
一九八五年元月四日,肖莊青年婦女鄭某因婚后幾年不孕,求子心切,來找張愛“治病”。張愛給她“梳洗打扮”一番后,燒香禱告,祈求神靈“升天”拿妖除邪,保佑鄭某生個兒子。正當煙火升騰,“拜神”求子處于高潮之時,一個叫耿國戰的三歲男孩跪到門外撒了一泡尿。
人們萬萬沒想到,這竟惹下了一場大禍。
張愛狂叫起來:“這泡尿沖跑了神靈,上天要收國戰的命!”便一把抓住了耿國戰。
小國戰的父母耿社員、王淑琴嚇得面如土色,趕忙和在場的男女老少幾十口人一起跪在張愛面前,哀求她饒恕這個從火車站花了六百元錢買來的孩子。張愛這才悻悻地說:“念國戰是個義子,免于一死。要是親生的,非收走不可。”但是她讓耿社員夫婦次日帶供品、燒紙、香火、鞭炮等物來她家關門三天“祭宅子”化災。
第二天祭過宅子之后,張愛為了欺騙更多的人,借口和她有矛盾的小姑耿某曾把張愛家的一根線拿回婆家祭過宅子,說是破了她家的“風水”,便恐嚇眾人道:耿某這根線穿著我女兒耿英的心,連在我丈夫耿宏松的陰囊上,不僅耿國戰性命難保,而且耿宏松和堂弟耿宏偉、族侄耿社員三家在三年之內必有大災大難,要斷戶絕根。
張愛見說得大家心驚膽顫,這才大叫:“我有破法!”她聲稱只要把其丈夫耿宏松的睪丸擠出一個就能消災化難,拯救國戰的性命。張愛命令在場的耿社員夫婦和耿宏偉之妻房改枝按住耿宏松的手腳和腦袋,由她解掉耿宏松的褲子,捶打其陰囊后掐掉一塊表皮扔掉。耿宏松當場疼得昏死過去。
這個瘋狂的巫婆為了表白自己的“無私”,恬不知恥地說:“我為了救國戰,保咱幾家免去大災大難,不要丈夫了。”
眾人感激萬分,表示一輩子不忘張愛的“大恩大德”。
一九九五年元月七日,耿社員夫婦和他們的兒子耿國戰、女兒耿艷麗,耿宏偉夫婦和他們的次女耿珠仍被張愛關在房內繼續“祭宅子”。
中午一時許,兩歲多的小艷麗經不起折騰,哭鬧著要母親王淑琴的奶吃。誰知她這一哭竟招來了殺身之禍!
“不好了!”張愛喪心病狂地吼叫起來,“耿艷麗擾了祭宅子,是個‘小猴精’,得打死。不打死她,王淑琴就活不成!”
孩子的母親一聽要奪去女兒的生命,嚇得趕忙用雙手緊緊護住小艷麗。兇狠的張愛上前一把奪了過來,抓住孩子的頭發按在地上。
“你們幾個都轉過身去,對著墻,閉上眼,誰也不準看!”說完,張愛用雙腳踩著孩子的兩只小手,用手抓住孩子的頭往水泥地上猛撞。
“媽媽呀!媽媽……”幼小的孩子向親人們發出了求生的呼喊。可是那愚昧的父母卻按照巫婆的命令面對著墻,緊緊地閉著雙眼,一動不動!
真可悲啊,天下哪有這樣狠心的父母!
漸漸地,小艷麗的哭聲越來越小了……可憐的孩子終于停止了呼吸。
這時,孩子的父母才慢慢地轉過身來,用手揉了揉早已酸酸的眼睛,呆呆地望著女兒的尸體。
張愛對他們欺騙說:“打死了猴精,替了國戰,免去大難”。并說小艷麗升天之后,三天就可“還陽”,死而復生。張愛唯恐他們不信,又進一步欺騙說,耿艷麗“還陽”之后還可以再得到一個兒子,一切全包在她的身上。
已被巫婆威懾住的耿社員夫婦,聽了這番話居然安下心來,好像躺在他們面前的不是小艷麗的尸體,而真的是個“猴精”。也許他們正滿懷希望地等待著孩子三天后的“還陽”,等待著再生一個兒子來傳宗接代。
耿艷麗凄慘地死去了。神壇前,縷縷青煙仍在悠悠然飄繞。信徒們虔誠地跪在地上,繼續聽從著巫婆張愛的擺弄。
過了一會兒,耿宏偉六歲的女兒耿珠饑餓難忍,央求母親房改枝,要供桌上的饃吃。兇神般的張愛兩眼一瞪,說耿珠也是個“猴精”,得趕快打死。她仍舊命令孩子的父母對墻而立,閉上眼睛。而她用一只手掐住耿珠的咽喉,另一只手抓住孩子的頭朝地上猛磕。
小耿珠在拼命掙扎著:“愛嬸,別……別打死我,我……跪下來給……你磕頭。”孩子大聲地呼救著。
“我才不受你的腌臜頭呢!”張愛一邊說著,一邊更死命地摔打小耿珠。
“愛嬸啊,饒了我吧!”六歲的孩子竭盡全力地苦苦哀求。“你……別打死呀,你別打……死我!我長大養活你,我一天三頓飯端……給你……吃,你吃剩下的我吃,剩不下……我不吃!”
這字字血、聲聲淚的慘叫撕裂了人們的心!
然而,已被神鬼麻木了心靈的父母卻呆立在墻邊,任憑巫婆對他們的女兒進行殘暴的毒打!
一個小時過去了。天真活潑的小耿珠離開了人世。她死得好慘呵!從那件被汗水全部濕透的內衣上,可以想見她臨死前的掙扎和痛苦。
可是,瘋狂的祭祀并沒有結束,陽光下的罪惡還在繼續……
肖莊東南角,有一間破舊的小棚子,里面住著張愛的公爹耿紹訓。他是個老神漢,從不勞動,靠給人家看“風水”、“治病”過日子。他滿腦子封建迷信,認為自己的屬相是狗,于是就心甘情愿地常年住在那頂狗窩似的小庵里。
元月八日上午,老神漢走鄉串村回來,打算看看兒子和媳婦。可是,這位能給人看“風水”、算“命運”、敬了一輩子神的陰陽先生萬萬沒有想到,今天就是他的末日,他那個巫婆媳婦的神壇之下,就是他的喪生之地。
平時就與老神漢因“神路相克”而矛盾篤深的巫婆張愛,一見老公爹進門,就指著他說,“這是個‘老猴精’。”大罵一陣之后,令其公爹脫下褲子躺在床上。老神漢“君子”似地唯命是從,只是還有點兒害羞,他解下腰帶蓋在臉上。
張愛卷起了袖子,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就動手捶打起公爹來。老神漢疼痛難忍,剛想反抗。這時,他身強力壯的兒子耿宏松、侄子耿宏偉按照張愛的旨意,按住老人的肩膀、雙腿,殺氣騰騰的張愛便狠跺老人的頭部和胸部,耿宏偉的三弟耿場也站在老人的腹部猛跺。同時,張愛自封為“玉皇大帝”,封耿社員為“玉皇兒”,命其站在老人的胸上,舉著電燈泡“立旗桿”,用力向下猛跺……
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豈能經得住這般摧殘?!已經鈣化的肋骨、胸骨被跺得斷裂不堪,不一會兒便氣絕身亡。
八日下午,在張愛繼續擺陣下神時,她的已經兩天沒吃到東西的三歲次女耿英難耐饑鋨,吵著要饃吃。張愛說她是個“小猴毛”,要和“老猴精”對暗號,掐住耿英的脖子就往地上摔,不一會兒就將自己的親生女兒活活打死。
九日上午,這群神魂顛倒的信徒在張愛的率領下瘋狂到了極點!
張愛抱著自己三個多月的女嬰耿殿英,坐在攤在神壇前的秫薄正中,命其丈夫耿宏松坐在身后當機尾,耿場坐在前面當機頭,耿宏偉夫婦和耿社員夫婦分坐在兩側當機翼。他們將被子舉在頭上,口中念念有詞。張愛說這是學林坐飛機升天,一時間這個罪惡的角落里傳出陣陣鬼哭狼嚎。這時,張愛懷中經不住折騰的女嬰耿殿英哭鬧起來。早已失去人性的張愛,看也不看女兒一眼,掐鼻捂嘴,將小殿英活活悶死。
這個剛滿百天的嬰兒眉目清秀,發育良好,她完全有權利在我們這個國家里幸福成長,但她稚弱的生命被她的親生父母無情地扼殺了,扼殺了!
這伙喪盡天良的狂徒啊!
三天之內,五個無辜老幼的生命就這樣被殘害在神壇下,多么驚人的暴行,多么悲慘的亡靈!
法網恢恢,天理難容!殘暴的殺人兇手必將受到法律最嚴厲的懲處!
元月十日,公安機關將以張愛為首的六名兇犯全部捉拿歸案,依法逮捕。不久后,他們受到了法律最嚴厲的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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