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王玄陵

聲明：本文基于小說《說岳全傳》創作，與歷史無關！

湯懷的死，本來是可以避免的。

岳飛也知道，湯懷的死可以避免。

湯懷也知道，岳飛知道湯懷的死可以避免。

但，他們誰都沒有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

一

岳元帥需要一個人去送死。

類似的事情時有發生，以往遇到這樣的情況，牛皋往往會自告奮勇、挺身而出。

可這一次，牛皋也不吱聲了。

往常去送死，畢竟還是有價值的，比如，牛頭山突圍監糧、牛頭山到敵營下戰書，這些情況下死了，至少也是為了大軍利益而死。

可這一次，即便是死了，也是窩窩囊囊，沒有任何的價值可言。

秦檜從臨安送來了一個叫張九成的狀元，屁股還沒坐熱，又有圣旨讓張九成去五國城當使者，問候徽、欽那兩只井底蛙。

很顯然，這是秦檜在排除異己。

這事兒，按理來說和岳家軍沒什么關系，畢竟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張九成作為兩國使者，即便只身前往敵營借道，大概率上也不會遇到什么刁難。

事實也確實如此，金兀術的性格，不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

可岳飛卻非要在中間橫插一杠子，刷一刷存在感，以彰顯他作為堂堂元帥的體面。

說到底，這只是岳飛個人的面子問題。

所以，他在帳下尋求一名將領，護送張九成平安越過敵營。要求自告奮勇，不指派，不強求，全憑自愿。

可問題在于，護送的將領在完成護送任務以后，是要返回朱仙鎮大營的。金兀術會放使者張九成過去，卻不可能再將岳家軍的將領放回來，他確實很仁義，但仁義不等于傻。

本來朱仙鎮的戰事就開局不利，金兀術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削弱岳家軍實力的機會。

也就是說，對于執行護送任務的將領來說，這一去，大概率上就是有去無回。

二

不怕死的人有，但是莫名其妙、毫無價值的死去，誰也不會傻到這個程度。

這樣一來，就把岳飛給晾在那里了。

話已經說出來了，卻沒有一個人應聲，堂堂大元帥的面子往哪里擱？

在所有人都不愿意答應的時候，只有湯懷，咬著牙答應了一聲，他自告奮勇，甘愿為了岳大哥的面子而死。

顯然，湯懷的自告奮勇，出乎了岳元帥的預料。他一看是自己的心腹湯懷，頓時“不覺淚下”，當然是預料到了將會發生的事情。

此時，岳飛有兩種方式可以避免悲劇的發生，一是取消護送的任務，二是指派其他人參加護送任務。

但不管哪一種方式，都會有損于岳元帥的權威，所以，岳元帥忍痛將自己的兄弟湯懷送上了死路。

面對湯懷的告別時，原文寫道：

“岳元帥欲待回言，喉中語塞，淚如泉涌，目不忍視。帶領眾將，回轉營中，掩面悲切，退往后營去了。”

由此可見，岳某是動了真感情的，“語塞”之際，他很有可能閃過救湯懷一命的念頭，可是在面對自己有可能受損的權威與臉面時，他終究還是放棄了。

不出意外，湯懷再也沒回來。

將張九成送出敵營以后，湯懷再度只身殺入敵營，終究因為“手段平常”難以突圍，而調轉槍頭自戕。

最后，連尸體都留在了番營之中，岳飛只能遙望番營祭奠。

事實上，即便身受重圍，湯懷還是有一條生路可選的。

三

以金兀術的性格來說，即便湯懷被俘，也不會受到什么侮辱。兀術最佩服的就是有氣節的人，他只會禮敬有加的感化勸降，絕對不會用什么強硬的手段。

而憑借著岳家軍的主角光環，從番營中救個把人，并不是完全不能實現的事情。再者說了，即便是不劫營，到兀術大軍最后潰敗的時候，湯懷也可以逃出生天。

但是，這條生路不是給湯懷準備的。

湯懷之所以挺身而出，就是為了舍命維護岳飛的體面，所以他不肯再受到哪怕一丁點的玷污。

換句話說，只要存在讓岳家軍受辱蒙羞的可能，他就寧可一死。

從這件事情來看，在岳家軍所有的將領當中，雖然不乏舍生忘死之士，可對岳飛最死心塌地的人，莫過于湯懷。

湯懷之所以能做到這種程度，有兩個方面的原因。

第一，湯懷從小就將岳飛視作偶像，除了內核的價值觀和政治理念不同以外，從表面上來看，他對岳飛可謂是亦步亦趨。

兩個人是麒麟村的發小，還是異姓的結拜兄弟，又一起跟隨周侗學藝。

岳飛喜歡穿白，他也喜歡穿白；岳飛學習槍法，他也學習槍法；岳飛文武雙全，他也是精通文墨。

第二，湯懷感念岳飛的知遇之恩，在岳家軍的近六十位將領當中，湯懷是岳飛最信任的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超過岳云和張憲。

湯懷在岳飛的一路提拔之下，得以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湯懷活著的時候，基本上相當于岳家軍僅次于岳飛的二號人物。岳飛每次離開中軍大帳的時候，都是由他負責代持帥印。

那么，岳飛對他的信任又從何而來呢？

四

從前我們分析過，岳飛時期的岳家軍，是一支只忠誠于岳飛的私人武裝。

這樣的結果，是岳某一手操控出來的，這也是岳飛遇害的本質原因。

《說岳》中的岳飛，比之宋江不遑多讓，出于各方面的原因，他有著強烈的不安全感。

所以，在岳家軍的掌控權面前，很少有人能讓他完全相信。

實力越強的人，越容易引起他的警戒，比如高寵；加入時間越晚的人，越容易被他邊緣化，比如羅延慶、張用。

在岳家軍近六十位主要將領中，能夠讓他信任的，除了親兒子岳云以外，只有寥寥七個人，而這七個人無一例外是他的結拜兄弟。

其中，有四個是他賴以依靠的大將，包括余化龍、楊再興、何元慶，張憲，岳某對他們是既用且防。

真正能夠讓他信任的，只有湯懷、施全和牛皋，主要的原因有三個：第一，他們的資歷最老；第二，他們非常的忠誠；第三，他們能力平庸，對岳某無法造成任何威脅。

而在這三個人當中，真正被岳飛倚為腹心的，只有湯懷一人。

湯懷比之其他兩人的優勢，除了前面提到的兩點，還有他沒有心機與野心，而且行事穩妥。這樣的一個人，能在關鍵時候維護岳家軍穩定的同時，也是最容易被控制的。

以湯懷的能力，在岳家軍中本來是排不上號的，可基于對他的信任，岳飛將他放到了他本來難以企及的位置，這遠遠超出了湯懷本人的預期。

可以毫不夸張的說，湯懷一生最大的驕傲與體面，都是他的岳大哥加在他身上的。

所以投桃報李，湯懷不僅僅對岳飛死心塌地，只要岳飛有需求，他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去送死，甚至死而無憾。

再次聲明：本文基于小說《說岳全傳》創作，與歷史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