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10月11日，坐落在大渡河畔、峨眉山麓的四川省樂山市沙灣，一則駭人聽聞的消息猶如一枚定時炸彈爆開——當天夜里，沙灣農業銀行辦事處職工李華、樂山造紙廠職工許剛，打死守庫員許盛方，搶走庫內兩支“五四式”手槍、180發子彈、30多萬元現金和5萬元國庫券后，悄然潛逃……

一起特大殺人搶劫惡性案發生了。

幾分鐘內，電波飛旋，道道通緝令象無形的天羅地網撒向大江南北的車站碼頭、邊防哨卡。一個又一個偵破組成立了，一支又一支追捕分隊閃電般地出擊了……

消息傳進了警營，震動全國的特大搶劫殺人案，緊緊揪住了武警四川總隊樂山支隊干部戰士那顆跳動的心。

“立即出擊，決不讓罪犯溜掉。”支隊領導向所屬部隊發出了道道命令，不到一個小時，樂山數百公里的轄區布滿了警惕的武警戰士。密切注視著車站、碼頭、叢林、山崗、道口。身著便衣的武警戰士插入各類人員密集的城鎮，隨時準備緝拿罪犯……

但是，由于案發于10月11日夜間，而10月12日早上才發現并報警，時間已過去了近10個小時。盡管天羅地網布得嚴實無縫，武警戰士和公安干警盤查了無數可疑的人，跑遍了樂山地區的大小城鎮，搜遍了可能隱藏罪犯的各個角落，但時間已過數日，仍不見罪犯的蹤跡。

焦急的武警指戰員和公安干警，經過連日的長途奔波，日夜戰斗，早已疲勞不堪，有的已幾頓沒吃上飯，有的幾夜沒有合眼，但他們仍然精神抖擻地戰斗在各自的崗位，隨時準備接受上級的命令……

數日之后，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在樂山造紙廠保衛科響起：你們想抓許剛，他還沒逃出樂山……

接話的保衛干事正準備向對方打聽情況，突然電話傳來了“嘟嘟嘟”的盲音。

茫茫人海，蒼蒼山巒，在方圓數百里的樂山17個區、縣，許、李二犯的關系人就有近百名，一般熟識的人就不知其數了，這給迅速破案帶來了很大的困難。運籌帷幄的指揮員們個個焦急萬分，苦苦思索：“罪犯究竟逃到哪里去了？”

正在犯難時，四川省公安廳副廳長下令把偵破重點放在市中區、沙灣和五通橋區等地，要求武警支隊全力以赴，與公安干警在上述地區“死守三天”，但幾天過去，仍一無所獲。

25日中午，偵破終于有了突破性進展：樂山造紙廠保衛科電話報告，據罪犯許剛的女朋友謝樂佳的父母反映，許剛托家住犍為的好友周光東給謝樂佳帶來一張紙條，紙條上寫“樂佳，犍為見，快、快……”并說明其情況準確。

犍為，地處山巒疊起的川南腹地，西鄰四川涼山彝族自治州，南面過沫川可進云南省，地形十分復雜。罪犯可能順南來北去的車輛逃離，或鉆入山林，作垂死掙扎。這樣，就給捉拿罪犯造成更多的困難。

西落的夕陽，把余輝撒在了大地上，爾后又掉進了天邊的遠山。此刻，武警樂山支隊一支化裝成老百姓的精兵強將在參謀長王安均的帶領下開進了犍為縣城。

傍晚，夜暮漸漸籠罩了鍵為縣城。

縣公安局羅局長向公安干警和趕來的武警指戰員簡要的介紹了案情：“接指揮部急電，案犯許剛就在犍為縣城藏著，要求我們盡快捉拿歸案……”說完便果斷地作出了圍捕部署：政委陳立清領一路干警火速趕往北面的沙嘴渡口，截住從樂山回犍為的周光東，要周交待許犯的具體藏身位置，同時防止許犯渡河潛逃。副局長張希遠領隊調查周光東、周光國兩兄弟及其家庭情況。武警支隊參謀長王安均帶領戰士們圍住周光東的住所，暗中監視家中的一切動靜。發現情況立即報告，靈活處置。

習習的秋風帶著幾分寒意，群情振奮的干警們頭頂星月奔向了各自的崗位……

時間在無聲無息地流逝，干警們在無聲無息地戰斗。短時間內，一支偵破小組已巧妙地查明了周光東已經返家，同時證實許剛就躲藏在他家中。

晚上9點30分，一場短兵相接的戰斗開始了。

武警戰士和公安干警逐步縮小包圍圈，迅速向周家住地包圍。這時，參謀長王安均登上了周家院子附近的縣稅務一所的三樓，他犯難了：“罪犯荷槍實彈，隱藏在人群中，潛伏在暗處，對群眾的生命安全帶來極大的威脅。再說，縣城樓房林立，人員密集，地形不利于戰斗，如何擒拿罪犯？”

足智多謀、英勇善戰的王參謀長略皺眉頭后，馬上下達命令：“佯攻組正面牽制罪犯，加強佯攻，引蛇出洞，捕殲組趁機攀上許犯潛藏的房頂，出其不意地捕殲許犯。注意，絕對不能讓罪犯逃離周家大院！”

“許剛，你被包圍了，趕快繳槍出來吧！”佯攻組的喊話聲一陣接一陣地發出政治攻勢。

聽到吶喊的許犯盡管知道自己法網難逃，罪責不輕，不但不繳械自首，反而爬上圍墻，把槍口對準捕殲組的戰士，在夜暮中連放數槍，企圖負隅頑抗。

“許剛，趕快自首，爭取寬大處理！”話音剛落，許犯護頭龜縮了回去，又連發幾槍。子彈瘋狂地從參謀汪興渠的左臂飛過。

時針已指向深夜10點30分，許犯仍然頑抗。事不宜遲，要盡快將罪犯捕殲。這時，排長劉茂州來到參謀長面前：“請把擒拿制服罪犯的任務交給我吧，參謀長！”

“好，我們等著你的好消息。”王參謀長用信任的目光望著這位年輕的排長，充滿激情和希望地說。

劉茂州帶著兩名戰士，攜上手槍，敏捷地爬上房頂，慢慢向罪犯接近。但窮途末路的許犯仍然開槍亂射。尋聲望去，只見兩墻夾縫里一條黑影在蠕動，不時放著冷槍。

這時，劉排長已接近了罪犯，于是舉起手中的槍，“叭”地一聲槍響，罪惡的許犯應聲倒下。

從現場拾得手槍一支，在身上搜出子彈58發、現金36150元。在其隱藏住地搜出現金75380元，國庫券10000元。

許犯被擊斃了，而另一案犯李華又潛藏在何處？

這使千辛萬苦牽出的線頭又斷了。武警指戰員和公安干警又陷入了思索的困難之中。

26日凌晨4時30分，指揮部決定，追捕分隊前往控制五通橋，偵破組重點查找李、許二犯作案后在五通橋隱藏的“密室”，同時以五通橋區為重點，從市中區起，下至犍為，查清14、15日兩天沿江過往的大小木船的情況。

但是，干警們從竹根灘到茫溪河邊，像梳頭一樣查了一遍又一遍，仍未查出二犯隱藏的“密室”。

為了獲得更廣泛的線索，偵查組與五通區委配合，擴大查尋范圍。于是，“10.11”案偵破指揮部的指令迅速傳到了五通轄區的金粟、五通、牛華等地的鄉村。當晚，河板村村長李少先到牛華派出所向余學全所長報告：“村民殷先平的漁船不見了，據說是別人偷走的。”

“事出有因，立即轉移去牛華，提審殷先平。”陰沉的臉上充滿喜悅的干警們接到命令后立即朝牛華鎮奔去。

派出所審訊室里，殷先平、蔣勇、劉曉瓊等，在鐵的事實和物證面前，他們不得不向公安干警交待發生在這里的一切罪惡勾當……

原來，早在10月3日，許犯就竄到牛華鎮，找到亞西廠金工車間的工人、好友蔣勇。對蔣勇和蔣的未婚妻劉曉瓊說：“你們用高金給我租一間房子，住半年左右給1萬元。我們要搶沙灣銀行，有銀行的人參加，有槍，把守金庫的老頭兒搞掉就行。”

蔣、劉一聽，當即答應盡快落實房子的事，并當著許的面說：“絕對沒有問題。”

許剛走后，蔣對劉說：“我們居住的隔壁有間房子是胡才興的，他長年在外，很少回家，經常空著，我去給他打聲招呼就可以了。”

胡才興是五通區糧食局炊事員，他的房子與蔣、劉的臥室有一道小門可通，只要有鑰匙就可以隨便進出，的確是許、李二犯藏身的好密室。于是，蔣勇馬上騎上自行車找到胡才興提出租用他的這間空房，胡才興將大門鈺匙交給了蔣勇。

許犯為了使自己作案后不露任何風聲，及時鉆進藏身之所。10月9日上午，他又只身來到蔣勇家查看，看了隱藏的密室后，便告訴蔣、劉：“我們將在十幾號干。”說完，轉身回家，與等待多時的李華會面，陰謀策劃11日晚上行動。

11日晚，二犯作案后，攜帶槍支彈藥和巨款，騎上摩托車，直奔五通橋“密室”。

此后，李、許二犯不出門一步，每天吃喝由蔣、劉送去，屙尿拉屎后由蔣、劉深夜出去倒掉。

14日晚，牛華鎮糧站職工肖崎，登門造訪蔣勇，并詭秘地說：“單位上已曉得我與他倆個同過學，還找了我幾次，叫我一經發現馬上報告。”

這時，隔壁房內的許、李二犯聽得一清二楚，知道這里已不是久留之地，為了堵住肖崎的口，二犯便輕輕開門走了出來。

這時，肖崎一見二犯便低聲說：“你倆膽子不小，咋個躲在這兒？近幾天來，這里追拿你們的風聲越來越緊，白天晚上都有公安盤查，我都被喊去問了兩回。你們還是快想辦法離開。要不，太危險了。”說完準備出門。

這時，只見李、許二犯拿出一方錢對肖崎說：“老同學，望多包涵，這些錢你拿去用吧。”

肖見這么大一捆新票子，頓時，心中咚1咚直跳，于是只要了兩干元。臨走時還囑咐李、許道：“陸路上卡得緊，最好走水路。”

肖崎走后，這間緊靠河邊的小房，暗淡的日光燈照著四張灰白色的嘴臉，一個逃脫法網的詭計正在這里產生。

經過一番舌戰，最后決定：由蔣勇、劉曉瓊第二天不借重金租小船，讓許犯先走。

狡猾的李犯認為自己孤身一人不便潛逃，防止許犯反目不認人，在背后搗他的鬼，于是提出要與許一起走。

這時，許犯對李犯解釋道：“兩人一起走不便逃跑，再說目標大，容易暴露……”

11月15日，蔣勇按頭夜的計劃，找到了船工周建明，要他幫助撐船送客人，周答應后又去找殷明先，殷因自家無船，就找哥哥殷先平的船，并當即付給280元租船費，并說好晚上走，接著又用200元請了兩人放哨。臨走時，許犯同李華一起，將搶到的巨款分給蔣勇4萬元，留下10萬元托蔣除付船工1萬元外，余下9萬元轉給肖崎，叫肖自留3萬元，兩年后，拿3萬元給李華的大哥，拿3萬元給謝樂佳。余下部分由許、李二犯分了。

15日晚上12時許，周建明、殷明先來到蔣家接許犯，當把許送到湯家壩河段時，周提出要定金。許犯馬上從包內拿出2000元給對方。船到鍵為，作惡多端的許犯靈機一動，要周等人把船戳幾個大洞，讓船沉入河底，不留后患。并寫了一張便條，叫周到蔣處領5000塊抵船的損失。

周、殷二人用殺豬刀刮掉了船上的編號，再捅了幾刀，這時，河水流進船里，小船慢慢沉了下去。

許犯走后，眼前的處境使李華束手無策，他哭喪著臉，在苦想著如何才能逃離牛華鎮，即使逃了出去，以后又怎么辦？……不一會，他又急中生智，叫蔣勇給他找一部照相機，扮成照相師傅。蔣便用100元錢到街上買了一部120舊相機。

16日晚，殷明先將罪犯逃至牛華丟下的桔紅色摩托車用船撐到岷江江心甩下深水，隨后和周建明一起將李犯送到冠英鄉上岸。

指揮部根據蔣勇、周建明的交待，作出了新的作戰方案。

膽顫心驚的李犯在冠英下船后，匆匆來到了村民王端樹的家，開門見山地自我介紹了一番，并跪地求饒，求王端樹讓他留宿幾天。看到那脹鼓鼓的大提包，望著李華手中嘩嘩直響的新票子，他動心了，便留下了這位不知姓名來歷的“遠客”。

一晃18天過去了，為了感激王端樹提供食宿等方便條件，李犯從包內掏出了1.4萬元人民幣送給王端樹，另交給他2萬元托王代管。

11月1日，公安干警和武警指戰員按照指揮部的指示，發動民兵和群眾開始對冠英、車子兩鄉進行挨家挨戶、逐塊逐段地搜查。聽到風聲的王端樹早已嚇破了膽，急急忙忙跑回家中對李犯說：“你快走，他們已開始搜查了，明天就要搜我家了。”

李自知處境十分危急，但又無計可施，便像一條賴皮狗求王再讓他住幾天，等風聲稍有松動再走。但左說右說，王端樹都不答應。

11月3日早晨，李犯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離開了王家，便乘上開往樂山的公共汽車。車行至市區停車后，李華像一只人人追打的老鼠，急忙鉆進姐夫兄弟羅老五家。李犯在羅家吃完飯后，知道這里肯定比外邊查得更緊，不能在這里逗留太久，得想辦法逃出樂山。

追捕中的武警指戰員，在支隊長牟乃泉、參謀長王安均的帶領下，于28日夜頂風冒雨趕往牛華鎮。當武警戰土來到正在用李、許二犯給的錢度蜜月的蔣勇面前，嚇得蔣勇一下癱倒在地上。

“你們窩藏罪犯，被逮捕了。快說，李華哪去了？”排長劉茂州厲聲問道，并亮出了拘捕證。

“李……李，李華他……他，早就走了。”

“現在在哪里？”

“不……不曉得，但河板灘有李華的三個窩主……”蔣勇象掉魂似的交待著。

“你這里窩藏了他的錢嗎？”蔣勇一陣吱吱唔唔。

這時，站在一旁的王參謀長早已看出了破綻，于是下令道：“搜！”

武警戰土破門而入，當即從蔣勇床上的枕芯，鋪下等處搜出二犯藏下的9萬多元人民幣。

“立即向海板灘前進，決不能讓李華溜掉。”牟支隊長命令官兵們。

追捕隊離開了牛華鎮，迅速來到了岷江岸邊，找來渡船，迎著江風奔向河板灘。在這里，干部戰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查尋了三個窩點，搜出8000多元現金。但窩主羅建明卻不知去向。

為了進一步弄清李華的下落，追捕分隊根據掌握的情況，雨夜兼程，又火速趕到車子鄉，將羅建明抓獲，并得到了李犯在繼續潛逃、可能北上的重要情況。

11月8日上午8點30分，樂山張公橋，南來北往的車輛從這里進出樂山市，進出市區的行人在這里來往穿行。李犯從羅家吃了飯后，惶惶不安地竄到這里。面對前面的丁字路口，他犯難了：“怎么走呢？”突然，他眼前一亮，旁邊停著一輛紅色微型出租貨車。“對，租車上成都。”于是，鼠頭鼠腦地悄悄來到車前，這時，李犯見車內有一男一女正在吹牛。

“你的車租不租？”李犯用半土不洋的樂山普通話問道。

正吹得起勁的司機竇凱和女友陳小鳳，聽見車外有人問，便扭頭打量了一下這個陌生人：瘦小的身材，到洋不土的普通話，又夾著一口樂山腔，變色鏡中慌亂的眼神……

“你要到哪里去嘛？”

“到成都火車北站，趕下午3點過的火車。”租車人回答說。

“你出好多錢？”竇問。

“出100元。”租車人答。

“路程太遠，來回是300公里。”

“干脆給你150元。”租車人一下子就加上50元。

“再加點煙錢嘛。”一旁候客的機動摩托三輪車司機張光貴幫竇講價。

“我的身上還沒煙，哪里有煙賣？”租車人說完便張羅買煙去了。

此情此景立刻引起了竇凱的懷疑。他身上還揣著上河街派出所劉所長給他的一張李華的照片。劉所長遞照片給竇的那天還專門囑咐要注意照片上的人，如果發現有情況要及時報告。

“這個人是不是李華？”竇問女友陳曉鳳。接著又問張光貴：“這個人說話是不是沙灣口音？”

“干脆等他過來喊他把身份證拿出來看一下。”陳曉風建議道。

“要不得。”竇當即否定道。

李華已買煙返回，一邊遞煙一邊從西服內包摸出160元給竇，這使竇凱更加懷疑。

“油夠不夠？”

陳曉鳳以此向竇遞點子，可竇未領會。隨口答道：“夠。”

為了進一步核實情況，在李華上車時竇便裝得很自然地問：“你是哪里的人，到哪里去？”

“你還懷疑老子么？我是五通橋人。”李華說話完全改用了樂山腔，顯然心虛了。

“這段時間路上查得緊，萬一查著好回答。”竇凱用寬慰的語氣向他解釋。“

快走，別啰嗦，不然我趕不上火車。”李華更加神色不安地催竇快走。

竇凱裝著扶他上車，順便在他的黑色提包上按了一下，憑感覺估計是鈔票。李華上車后叫竇不要鎖車廂后面的門。竇向他解釋：鎖了安全，于是把車廂后門鎖了。

汽車啟動了，“怎么辦？”陳曉鳳急切地問竇凱。

“沉住氣，邊走邊想辦法。”竇凱果斷地說。

還好，駕駛室與車廂是隔音的，但彼此的神色、行動通過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到。

“李華乘四川48—10341紅色微型出租小貨車從張公橋向成都北門火車站逃去。”竇凱剛剛啟動車一走，張光貴立即報告就近的車管所交警隊，交警隊將此重要情況當即電話報告了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刑警大隊迅速通報夾江、眉山、彭山、成都，堵截緝拿。

竇凱大約將車開出400米左右，便減速。他兩手緊握方向盤，眼睛直視前方，腦子里迅速轉出兩個方案權衡著：停車找電話通知公安機關？把車直接開往上河街派出所？

究竟哪種方案好？車一滑就過北門橋，到郊外就不好收拾了。

他果斷地踩住剎車，小車停在絲綢廠招待所門外。

“油不夠。”竇凱開始與李華周旋。

“你才說油夠，這回為什么說不夠。”

“先我說夠，是說汽油夠，但機油不夠。”竇凱巧妙辯解道。

“要耽擱幾分鐘？”李華急切地問。

“只需要幾分鐘，加好機油就走，保證你在下午3點以前趕到成都。”竇凱故意寬著他的心。

竇凱轉過車頭，加速往上河街派出所沖，剛過張公橋崗亭，李華就發現車朝城區開。一旁密切監視李華一舉一動的陳曉鳳突然發現李華從提包內摸出手槍隔著玻璃對準竇凱的頭部。

“凱凱，快點，槍對準了你的腦殼。”陳嘵鳳壓低聲音急促地提醒竇凱，并示意竇別扭過頭去看，假裝不知道。

“崩嘣嘣……”李華用槍筒敲著玻璃。

“不要緊張，今晚我死定了，如果他開槍打翻了我，你立即報告公安部門。”竇凱義無反顧地向女友說道。

“如果他把你打翻了，我怎么辦？”陳曉鳳莫可名狀地說道。

“顧不了這么多了，槍已經頂住了我，想辦法把他拖到派出所去。”竇凱堅決地鼓動女友。

車到肥皂廠門口時，竇、陳二人發現車廂里沒有動靜，因怕出意外，于是決定停車，竇凱很快與陳曉鳳統一口徑，并要她纏住李華。

竇凱打開車門對李華說：“我家在肥皂廠樓上，我上去把機油提下來加好就走。”

李華催竇：“你要快點。”

竇凱三步并作兩步跑進肥皂廠，門衛帶領竇找到李副廠長，李副廠長問：“啥事？”

竇說：“我車上有個小伙子，我懷疑是李華，我想打個電話報案。”

“你一定要穩住他，不要驚慌。”李副廠長給竇鼓勵。

職工楊承明帶竇上樓打電話的當兒，李副廠長悄悄叫住路過門口的職工汪朝云、盧大洪，給她倆耳語幾句后讓其站在門口注意罪犯動靜。

“我車上坐了一個人，很像是李華，他要求立即到成都，請你們立即趕到肥皂廠門口。”

“纏住他，我們馬上就到。”上河街派出所劉所長放下電話，便和王副所長同騎70摩托車迅速出發，干警李平和聯防隊謝興龍騎乘100型摩托車跟上。

指導員黃光明、干警王明澤、余波、聯防隊袁少華等同志騎自行車直奔肥皂廠。交警隊李學品、汪福全、陳樂建等人跳上一輛212北京牌小汽車，以最快速度趕往肥皂廠。

“這個人到哪里去了？該走了嘛？”李華在廠門口自語道。

李副廠長說：“管油的人不在，找人去了。”

李華退出廠門。楊永明和竇凱下樓來，正見李華拖陳曉鳳去開車，陳曉鳳說：“開車，我不是駕駛員。”

李華見竇凱出來，便要他立即開車。

竇凱搪塞道：“家里的門鎖了，我帶信拿鑰匙去了，馬上就回來，我們稍等一下。”說完竇凱跳上車。

“油不加了，到路上我去找。”李華巳迫不及待了。

竇凱假裝檢查車子，李華見竇沒有發動車子，便下車靠近竇凱，竇抽出油標，又假裝檢查水箱。

“機油不夠就把我送到夾江，一樣給你這么多錢，這下該可以吧。”李華心急火燎地說。

“跑夾江也不夠。”竇凱答道。

李華見竇還沒動，便將右手伸進褲兜摸出手槍，緊緊頂住竇的腰部挾其開車。竇臨危不懼，裝得若無其事地向李解釋道：“如果沒潤滑油拉了缸，損失就更大了。”

“你干脆送我到605紙廠，這下不加油行了嘛。”李華左手抓住竇西服，右手仍持槍頂住竇：“你走不走？”

竇像推磨似地說道：“你不去成都了么？我干脆給你攔個車。”

李華回答：“行嘛。”

竇凱打完電話下樓與李華周旋度過了6分鐘，劉所長和王副所長騎著70型摩托車到了肥皂廠。

“劉所長，你們到哪里去。”竇凱假裝不知而問。

“到張公橋去。”王副所長也會意地答道。

“我的車子沒油了。”陳曉鳳遞過一句。

“你們到哪里去？”劉所長找話問。

“成都。”陳曉風說。

這時民警李平也騎著摩托車來了。

“沒有油，我的車還有油。”劉所長，王副所長邊說邊往微型車走過去。繼續問：“沒啥子油？”

陳曉鳳對答如流：“沒有機油。”

“沒有機油就到我們所里去加點。”王副所長邊說邊同竇交換著眼色，此時劉所長已接近李華。

李華察覺，在他剛轉身想逃走的當兒，劉所長一個箭步上前抓住李華迅速奪下手槍，王副所長和交警隊的李學品、汪福全、陳樂建三人和火速趕來的武警指戰員很快將李犯拿獲歸案。從其身上搜出手槍一支、匕首一把、子彈77發、現金33341元。

23個日日夜夜過去了，至此，震動全國的特大殺人、盜槍、搶劫金庫案全部破獲。一個月后，罪犯李華被押赴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