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這邊有句老話,叫“種啥得啥”,王老太這輩子,年輕時咋對兒媳的,老了就咋收場,一點不差。
王老太今年七十了,守了二十多年寡,獨自把倆兒子拉扯大。小兒子早早在外地定居了,大兒子王建國,在鎮上安了家,娶了媳婦林紅,兩口子開了個小超市,日子還算體面。
王老太呢,脾氣是出了名的倔,年輕時候一手遮天,家里大事小情她說了算。尤其是林紅剛嫁進門那幾年,王老太天天挑三揀四,動不動就指桑罵槐,說林紅不會持家,連個韭菜盒子都包不好;夏天嫌她穿得少,冬天嫌她穿得臃腫,逢年過節在人前人后戳弄她。
更氣人的是,林紅生了孩子,王老太挑明了只心疼孫子,不帶孫女,還當著林紅的面數落她不會生,命薄。那幾年,林紅在王家過得憋屈又難堪,沒少偷偷抹眼淚。
后來,王建國兩口子實在忍不下去,湊錢在鎮上買了套小房,搬了出去。王老太嘴上罵罵咧咧,心里其實明鏡似的——兒子兒媳,是被她給逼走的。
王老太自己守著老宅,靠著賣地和拆遷款,手頭攢了三十萬,平時花得省,倒也沒大問題??扇死狭?,毛病也多了。去年冬天,她一個人在院子里滑了一跤,摔斷了胳膊,才真正體會到,啥叫孤單無依。
那時候,她一心想著,自己還有倆兒子呢,總不至于沒人管吧?尤其是大兒子,畢竟是家門口的,走路不過半小時。于是王老太打定了主意,把老房子一賣,拎著大包小包,帶著三十萬存款,興沖沖地奔著王建國家去了。
她心里琢磨得美:我有錢,自己也不是伸手要飯的,幫著看店、帶孩子,添點力氣,林紅總不能翻臉吧?
可到了王建國家門口,一敲門,林紅一看見她,臉當場就沉了下來。
“媽,你怎么來了?”林紅抱著胳膊,冷冷地問。
王老太笑嘻嘻地說:“媽想來你們家住,年紀大了,一個人也不中用了,咱一家人,多熱鬧。”
林紅聽了,眼皮都沒抬一下,冷笑著回了一句:“想都別想!”
王老太臉色一下子掛不住了,訕訕地說:“媽有三十萬呢,養活自己沒問題,不給你們添麻煩。”
林紅笑了,笑得那叫一個刺眼:“錢?你以為用三十萬就能買回來你當年罵我的每一句話?就能抵你當年讓我在王家抬不起頭的日子?”
王老太愣住了,臉一陣紅一陣白。
王建國在一旁憋了半天,才勸了一句:“媽,紅紅說話直,她不是那個意思……”
林紅一拍桌子,打斷他:“我就是這個意思!媽年輕時候霸道慣了,想著老了我們還得當孝子賢孫?憑啥?當年我受的那些氣,她忘了,我可記著呢!”
說完,啪地一聲把門關了個嚴嚴實實,連給王老太進屋喝口水的機會都沒有。
王老太拎著行李,站在門外,風吹得她打哆嗦,臉上火辣辣的疼。
那一刻,她終于明白了:有些賬,時間過了,傷卻沒消;有些錯,當年種下的,老了也得自己收拾。
沒辦法,她只好轉頭離開,蹣跚著回了村里??墒抢险u了,沒地方可去,只能暫時寄住在遠房親戚家,一個小小的偏房,潮濕又陰冷。
親戚是好心人,但三天兩頭臉色也不好看,王老太自知沒地位,每天小心翼翼,能不說話就不說話,連吃飯都不敢多夾一筷子肉。
后來,她聽人說,城里有養老院條件不錯,能吃能住,花錢不多。王老太咬咬牙,拿著三十萬中的五萬塊,交了押金住了進去。
養老院里老人多,熱鬧是熱鬧,可親情稀薄。王老太常常一個人發呆,看著別的老人有孩子探望,拎著大包小包來看,她心里酸得不行。
有一晚,王老太偷偷拿出一張舊照片,看著照片上年輕時的自己,和那時還帶著稚氣的林紅,眼淚啪啪地掉。
那一刻,她才真心悔了——當年如果少說一句難聽話,少做一點苛刻的事,也許今天就不會孤零零地一個人。
為了斷了孩子們的念想,她專門找了律師,把剩下的錢一分一毫都做了安排,指定將來百年之后,全部捐給慈善機構,不留一分給兒孫。
這事兒一傳出去,王建國和林紅氣得跳腳,追到養老院來求情,林紅甚至一改往日的硬氣,哭著叫“媽”。
可王老太只是淡淡地看著他們,慢慢地說:“當年我種了啥,現在就得吃啥。你們不欠我,我也不欠你們了。”
王建國想抱她,林紅想攙她,王老太都笑著擺擺手,頭也不回地慢慢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門“咔噠”一聲關上,仿佛也關上了她這一生的恩恩怨怨。
從那以后,王老太每天曬太陽,種花養鳥,跳跳廣場舞,過著自己簡單的小日子。雖然少了親情的熱鬧,但心里踏實,不欠,也不被欠。
有時候,她坐在院子里,看著夕陽慢慢落下,心里只有一句話在回蕩:人這一輩子,種啥因,得啥果,怨不得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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