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5月30日，張學良與老部下呂正操秘密會晤，張學良思鄉情切，面對呂正操代表黨中央發出的回鄉邀請，他的回應簡單且直接。

“我可千萬不要特權，我是個平民百姓，回大陸不要歡迎、不見記者，大家經常見面就可以了，千萬不要搞恭維那一套。”

從1975年蔣介石去世到此次會晤，已經過去了整整16年。

即便如此，蔣介石對張學良的影響依然深遠，甚至左右了張學良晚年的何去何從，這一切在蔣介石去世時就已注定。

1975年4月5日，蔣介石在臺灣病逝，74歲的張學良得知噩耗后沉默許久，參加葬禮時，一言不發的他，只送上了事先寫下的16字挽聯，在場眾人不禁唏噓不已。

“關懷之殷，情同骨肉；政見之爭，宛若仇讎。”

相傳，宋美齡看到這幅挽聯時的臉色十分難看，即便如此，選擇將其留下恰恰說明張學良的“十六字箴言”將蔣張二人的恩怨情仇總結得入木三分。

令人不解的是，葬禮上的張學良因何一言不發？他要通過沉默的態度以及挽聯表達內心怎樣復雜的情愫？

究其原因，看看蔣介石的一樁遺愿就知道了。

臨終之際，他依然對張學良的過往十分介懷，反復告誡蔣經國“不可放虎”，暗示蔣經國在他死后繼續軟禁張學良。

對于張學良而言，他曾期盼著自己能夠在蔣介石離世后恢復自由之身，最后享受一段無為也自在的時光，可他注定想不到，蔣介石對他的忌憚、防范絲毫未減。

在國民黨軍退守臺灣后的20幾年時光中，他們二人對于局勢變遷的看法早已變得截然不同。

在蔣介石眼中，即便國民黨重返大陸的希望渺茫，他的底線就是守住臺灣以及國民黨政權的穩定性，任何曾對此產生消極影響的人事物，都是他的頭等禁忌，張學良就是典型。

反觀張學良，日寇被驅逐、新中國成立，他發動“西安事變”的愿景全都成為了現實，只是沒有在他手中實現而已。

政治威信對他而言不再重要，是是非非也是如此，能在有生之年回歸平凡生活，為國家和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此生足矣。

這就是蔣介石與張學良在晚年時的根本區別，兩者矛盾甚至有著不可調和的味道，可昔日的壯志、野心，生命盡頭時都顯得那樣蒼白無力，偏偏蔣介石還是不肯罷休。

現在再來看張學良寫下的那副挽聯，飽含復雜的情感，也精悍總結了兩個人的一生羈絆。

“關懷之殷，情同骨肉”

作為含著金湯匙出生的東北少帥，張學良注定是中國近現代史上的一位風云人物，身為“東北王”，他的政治主張對局勢發展有著深遠影響，與蔣介石的合作，自然會將這一效應進一步放大。

張作霖在世時，兩個人就走得很近，蔣介石對張學良有著超乎想象的信賴和依仗，張學良也是當年首位倡導“擁護領袖”主張的軍閥領袖。

無論是個人情感還是政治需要，兩人關系緊密是自然而然的事實。

等到張學良因喪父而主政東北后，兩人還有過軍政緊密合作。

表面上，張學良已經從各個方面臣服于蔣介石，可在“驅逐日寇”這個嚴肅的國家存亡問題上，他們站到了對立面。

“政見之爭，宛若仇讎”

一位要“攘外必先安內”，一位要“槍口對外，抵御外辱”，蔣介石和張學良的政見不同，終究因“西安事變”徹底升級。

蔣介石怨毒張學良的逼迫，所謂“愛之深，恨之切”，此后幾十年里，兩人僅僅見過三次面。

眾所周知，如若不是張學良與宋美齡關系深厚，他的下場就絕不是被軟禁這樣簡單了，按照蔣介石的狠辣風格來看，與其說不殺張學良是仁慈，不如說是他最不想面對的恥辱，如張學良所言。

“蔣先生無論如何都不會給我自由的，畢竟，我一直主張抗日，如果重獲自由，這份功勞就成了我的，他哪里肯接受呢？”

此言足以見得，張學良對蔣介石的情感復雜且撕裂，葬禮上一言不發，更像是千言萬語不知如何表達。

望著昔日兄長、上司、摯友、政敵的蔣介石，想著自己依然無法獲得自由，他還能說什么呢？

熬到蔣經國去世，李登輝上臺，張學良得以去往美國，作為年邁老者，不再提及昔日的政客身份，以普通人的身份度過最后的時光，也算圓滿，也就有了開篇提到的情景。

面對呂正操的邀請，張學良的態度讓所有人看到了希，可為何重獲自由的他，最終還是沒有如愿呢？

讓我們再度回看那副挽聯，張學良早就清醒地意識到，蔣介石生前所做的一切，注定會讓他夾在兩岸中間處境尷尬。

再是不想成為任何一方政治力量的附庸，終究難逃政客的命運和歷史的裹挾，那些藏在心頭多年的美好愿望，也只能在故友面前聊一聊，而已。

相傳，軟禁期間，他曾不止一次向外界傳達自己歸于平凡的渴望，努力讓所有人看到他的野心不再，只為能喚起蔣介石的一絲憐憫與放過，而“不可放虎”仿佛讓他看到了自己的生命盡頭。

十六字挽聯、葬禮上的沉默，是對兩人關系以及張學良此生最后的總結，他們惺惺相惜過、反目成仇過，卻沒等來冰釋前嫌的結局。

這是張學良此生最大的遺憾，他用青年時的輝煌和大半生的落寞清醒且痛苦地看清局勢，蔣介石倘若能頓悟，就是張學良不完美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圓滿，奈何天公不作美。

蔣介石寧愿在死后還要囚禁仇敵的人生，張學良因此無奈、憤恨、無言，只能用最體面的方式葬送自己所有的憧憬，默默接受歷史枷鎖，任由后人評說。

參考文獻：
《呂正操_三晤張學良勸其回大陸》
《呂正操與張學良白首相聚_趙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