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10月,西北野戰軍彭老總的司令部,在陜北馬蹄溝遭敵空襲,所幸是有驚無險;考慮到之前華東野戰軍司令部,也曾在坦埠遇敵機轟炸,軍委嚴令各野戰軍領導機關,必須加強保密工作,周副主席還特別要求,各野戰軍主要軍事首長全面啟用代號,以防敵監聽和偵查!
(紅軍時期的譚政)
不久以后,東北民主聯軍正式改稱“東北人民解放軍”,重組后的領導機關,認真貫徹了軍委的這一指示。當時的東北人民解放軍,區分為“東北軍區”和“東北野戰軍”兩大部分,但是領導機關暫未拆分,只是首長們的分工有所不同。
其中軍區司令員兼政委林總、第一副政委羅帥和參謀長劉亞樓,主要負責前方作戰和野戰軍指揮,戰爭年代,這顯然是頭等重要的工作,因此分別啟用了101、102、103的“首長代號”,至于其他分管黨政以及軍區工作的首長,并未使用代號。
也沒這個必要,軍區工作主要是領導地方部隊,以及二線兵團(獨立團、獨立師)的編訓等。至1948年8月間,在確立了遼沈戰役的決心之后,根據軍委“靠前指揮”的建議,才從軍區機關抽調精兵強將,正式組建東北野戰軍司令部。
(東野103)
“野司”以林總兼司令員、羅帥兼政委、劉亞樓兼任參謀長,也就是之前指揮野戰軍和作戰的三位首長,因此首長代號沒有變化,一直沿用了下來,注意野司各首長的職務,都是以“軍區首長”的身份兼任的,只是細節稍有變化。
與此同時,東北軍區政治部主任譚政,也兼任了野戰軍政治部主任,許多歷史文章介紹代號為“104”,可惜暫無相關資料佐證,尤為常見的一種說法是:由于譚政將軍資歷非常深厚,軍委給東野電文的抬頭,本來都是“林羅譚劉”。
只因個性鮮明的劉參謀長,每每在電報中堅持落款為“林羅劉譚”,如此時間長了,性格寬厚的譚政主任干脆通知有關部門,以后電文中就不要注上他的名字了,于是有了“林羅劉”,好像劉參謀長“爭座次”一般,事實果真如此嗎?
《中國人民解放軍全史》截圖,排名清晰可見
一、劉亞樓是東野絕對的“三號首長”
戰爭年代,我軍“司令部首長”的排名中,參謀長的座次,必然只在軍政主官、副司令員和副政委之后,而在這一點上,東北野戰軍的情況是比較特殊的,跟同期的其他野戰軍截然不同。
眾所周知,西北野戰軍的司令員兼政委,是由彭老總“軍政一肩挑”,參謀長之上,還有張宗遜和趙壽山兩位副司令員;華東野戰軍司令員兼政委是陳老總,其下也有副司令員粟裕和副政委譚震林。
至于中原野戰軍,在劉司令和鄧政委以下,還有副司令員陳毅、李先念和副政委張際春,因此在這三大野戰軍中,參謀長都不是“三號首長”,比如中野的前身“晉冀魯豫野戰軍”,剛剛成立時的首長名單是:
劉司令員、鄧政委、李副司令員、張副政委、李參謀長(徐帥后任軍區副司令員),劉鄧的首長代號分別是一號、二號,而參謀長李達的代號只能是“五號”,畢竟前面有副司令員和副政委呢,建國后二野官兵也都常提起“老五號首長”。
東北軍區和東北野戰軍的領導機關在沒有分拆之前,軍區司令部統一指揮著百萬大軍,首長名單是健全而復雜的,既有副司令員也有副政委,排名都在參謀長之前,比如1948年春,軍委在關于打長春的回電中,抬頭是“林羅高陳李劉譚”。
說明劉亞樓在軍區首長名單里的排名,只是第六位,需要指出的是,政治部主任卻一定在參謀長之后,注意政治部譚主任的排名是第七!換句話說,即便是在軍區機關的排名,劉參謀長也在譚主任之前。
而在單獨成立東北野戰軍司令部時,主打一個“精干高效”,沒有搞得太復雜,因此只設司令員、政委(由軍區副政委兼)、參謀長、政治部主任,并未任命野戰軍的副司令員、副政委,那么毫無疑問,劉亞樓參謀長就是東北野戰軍的“三號首長”!
(注意排名)
既然是三號首長,那么不僅首長代號一定是103,從此以后,在關于作戰的往來電文中,抬頭或落款均應為“林羅劉”或者“林羅劉譚”,不可能出現譚前劉后的情況,這是有違軍事和歷史常識的。
當時作戰為第一要務,東野的戰役謀劃和作戰命令,主要由“林羅劉”包辦,政治部主任則是在政委的領導下,專門負責政治思想工作,除非重大戰役的政治動員令,政治部主任一般也不會在命令上簽字。
戰時一切從簡,因此在軍委致東野司令部的日常電文中,抬頭寫為“林羅劉譚”是極其少見的,更不可能寫作“林羅譚劉”!這跟淮海戰役期間,軍委致華野電文經常性稱謂“粟陳張”,是同樣的道理。
因此網絡上流傳關于譚政“謙讓座次”的說法,是毫無根據的,無論是軍區還是野戰軍的首長排名,劉參謀長都在譚主任之前,其他野戰軍的政治部主任,除非是副政委兼任者,也沒有一個排名在參謀長之前!
(林羅劉是常態)
二、劉亞樓更受林羅首長器重
著重說明一下,譚政從未擔任過東北野戰軍的副政委,而是1949年3月以后,在東野整編為四野之后,才正式被任命為野戰軍副政委,此時四野領導班子已經大調整,不再是“林羅劉”三巨頭的格局了。
客觀來說,劉亞樓參加革命的時間,確實要略晚于譚政,而且譚政將軍在井岡山時期,還曾擔任毛主席的首任秘書,但是劉亞樓在紅軍時期的職務,晉升那是非常迅速的,至長征前夕的1933年底:
在紅一軍團戰斗序列內,紅1師師長是李聚奎、政委是譚政;而紅2師師長是陳光、政委是劉亞樓,劉、譚皆是紅軍主力師的政委。劉亞樓赴蘇學習之前,曾任抗大教育長,協助林校長的工作,配合更是比較默契。
(紅軍時期的譚政)
注意劉亞樓和譚政,都不是東北我軍初期的主要首長,而是1946年以后“空降”而來,劉亞樓是在大連與羅政委邂逅,旋被舉薦到“東總”任職,林總不僅親自迎接,還與羅政委聯名電請軍委,任命劉亞樓為東北民主聯軍參謀長。
譚政也是1946年從延安到達東北的,而之前東北人民自治軍、東北民主聯軍的政治部主任,是同樣參加過秋收起義的陳正人同志,直到1946年5月,陳正人調任吉林省委書記,譚政才接手了政治部主任一職,跟劉參謀長的任職時間大致相同。
此時的東北我軍,剛剛經歷了四平之敗,軍事形勢嚴重惡化,打仗和打好仗才是重中之重,因此在羅政委沒有回國之前,劉亞樓成為林總的主要軍事助手,深得倚重和信任,這方面的軼事很多,無需贅述。
(陳正人)
東北戰場轉入戰略反攻之后,在司令部建設、部隊正規化建設和作戰指揮等領域,劉亞樓成為林羅首長不可或缺的首席幕僚長,正式奠定了野戰軍三號首長的地位,軍委和毛主席的作戰電文,至此基本寫作“林羅劉”。
遼沈戰役之后,東北野戰軍大舉入關,譚政主任親自起草了《目前作戰的政工動員》的政治命令,以野戰軍司令部的名義下發各部隊,而文件的首長署名順序正是“林羅劉譚”,這份文件的歷史記錄,在戰史文獻中很容易查到。
平津戰役期間,劉亞樓更是以參謀長的身份,直接出任天津前線指揮員,統一指揮六個縱隊(含炮縱)34萬大軍的作戰,兵力規模遠遠超過一個兵團,某種意義上,這是按野戰軍副職來使用的,足見林羅首長的器重!
(四野政委鄧子恢和副政委譚政)
三、首長排名和軍銜沒有直接關系
1955年的全軍大授銜,是一次資歷、功績和職務的綜合考量,而解放戰爭時期擔任的職務,只是其中的部分因素,因此不少職務排名靠后的將領,軍銜反而要超過這一時期的上級,這是正常現象。
比如二野,第四兵團司令員陳賡授大將銜,而參謀長李達只是上將軍銜;比如一野,第二兵團司令員許光達授大將銜、第一兵團司令員王震授上將銜,而參謀長閻揆要僅授中將銜,其中涉及到方方方面的因素。
再比如三野,四個兵團司令員均授上將銜,而參謀長張震也只授了中將銜,這種職務和軍銜未必同步的情況,受限于將領參加革命的時間、紅軍時期和抗戰時期的職務等等條件,況且在戰爭年代,我軍將領的銜級劃分還沒有那么清晰。
(劉亞樓)
必須說清楚,軍銜那是建國以后授予的,不完全代表解放戰爭時期的職務高低,也沒有直接聯系,張震參謀長代表三野司令部下達的命令,難道四個兵團司令員就不執行了嗎?沒有這個道理。
四野第一參謀長蕭克,授上將銜;第十四兵團司令員劉亞樓,授上將銜;副政委譚政卻授了大將銜,這跟解放戰爭時期的職務排名,沒有必然的聯系,還是那句話,解放戰爭時期的職務,只是評銜參考的部分因素。
說到具體原因,一方面是譚政主任,成為了我軍政工戰線的大將代表;另一方面是劉亞樓參謀長,畢竟基本缺席了抗日戰爭,期間赴蘇學習,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軍銜的評定,這都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遼沈戰役期間的林羅劉)
再如東北野戰軍第十一縱隊司令員賀晉年,授少將軍銜,而政委陳仁麒為開國中將;第十二縱隊司令員鐘偉授少將軍銜,政委袁升平也是開國中將,難道遼沈戰役期間,野司電令要把政委的名字寫在前頭?
因此,用建國以后的軍銜高低,來倒推戰爭年代的職務排名,是不專業和不嚴謹的,劉亞樓參謀長作為東野的三號首長,仍然有權給兵團司令員蕭勁光、兵團政委黃克誠,下達作戰命令,兩位也都是開國大將。
東野好幾位縱隊司令員后來都是開國上將,饒是如此,戰場上在電話里聽到“雷公爺”的咆哮,他們也得心頭一顫,圍殲廖兵團時六縱曾一度失聯,正是劉亞樓嚷嚷著要“槍斃”縱隊司令,“103”那可不是白叫的!
(譚政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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