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失敗,不在最后的戰(zhàn)斗,而在之前的決定。
1948年,淮海戰(zhàn)役,碾莊,一個本可躲開的陷阱,被主動鉆入。
黃百韜兵團的覆滅,并非命運使然。
一個“反對意見”引爆的災難
黃百韜不是不知道風險,他清楚,碾莊是一口鍋,四面環(huán)路,地勢低洼,一旦被圍,無險可守,但他沒退。
因為一個軍長說,“工事已筑,不守可惜”。
這不是一次普通的爭執(zhí),而是一場兵團級命運的轉折,11月7日夜,黃百韜在前線召開緊急會議,兵團已抵碾莊,前線尚未交火。
渡河后,他原打算繼續(xù)西撤,前往大許家,與主力靠攏,爭取戰(zhàn)術縱深。
64軍軍長劉鎮(zhèn)湘當場提出反對,“碾莊工事已成,棄之太可惜?!睕]有戰(zhàn)情分析,沒有兵力比對,劉鎮(zhèn)湘只盯著眼前的掩體。
甚至有人回憶,他還說了句:“這地方,比關羽死的土山還吉利。”
現場一片沉默,25軍軍長陳士章嘗試勸說:“華野主力在后,若不速退,必遭圍殲?!睕]人響應,會議散后,黃百韜獨自站在地圖前,躊躇良久。
身邊參謀勸說:“不能拖,再不走就晚了?!?/strong>
黃沉聲回了一句:“軍心已定,動不得?!边@就是決策的根源,不是戰(zhàn)略判斷,而是對內部意見的讓步,事情并沒有就此結束。
真正讓黃百韜下定決心留下來的,是一封來自南京的電報。
“視敵情決定行動,可就地整頓。”黃百韜猶豫,劉鎮(zhèn)湘卻振奮起來:“這是上級讓我們就地堅守!”他甚至向下屬宣稱:“這是中央的默許?!?/p>
模糊指令成了明確信號,原本應機動的兵團,就這樣定死在碾莊這口鍋里。
從軍事角度講,這封電報沒有指令任何人“堅守”,但在64軍眼里,它足夠了,而黃百韜,也再沒提過“撤退”。
一次錯過時機的決定
11月8日,天氣轉涼,寒意驟起,華野主力逼近碾莊,碾莊以南的新安鎮(zhèn),是黃百韜撤退路線上的第一關。
他原本計劃當天穿越新安鎮(zhèn),直抵運河,在鐵橋上架設浮橋。
但他沒有走,不是路被阻,也不是情報出錯,而是他在等一個部隊,44軍,44軍遲遲未至,軍長是桂系的王澤浚,部隊中攜帶大量國防部財產,是蔣介石的“錢袋子”。
據說軍中裝滿南京來的箱子,沒人知道里面是什么,只知道不能遺失。
黃百韜不敢催,“命令雖急,44軍尚在趕來。”但華野可沒等,11月9日夜,粟裕下令提前合圍,多個縱隊同時推進,封鎖碾莊外圍。
兩天,整整浪費了兩天,黃百韜才發(fā)現,44軍根本不會來。
浮橋還沒架,運河鐵橋上,數萬士兵擠成長龍,輜重車被卡在橋頭,橋下河水湍急,浮木堵塞,誰都知道,這不是撤退的節(jié)奏,而是一個巨大的靶子。
華野部隊不到五公里外,隨時能沖進來。
這是黃百韜自稱“三不懂”中的第一條:“不懂橋未架,敵先至。”這不是不懂,而是誤判,是拖延,是把希望押在一支不打算來的部隊上。
11月10日,他親自前往李彌兵團駐地,央求其部掩護側翼,打通西撤通道。
李彌答應得很快,但沒動,因為他接到了“更高”的命令,立即撤往宿縣,一邊是友軍被困,一邊是自己保存實力,李彌毫不猶豫,轉頭就走。
黃百韜再回碾莊時,左翼已空。
華野13縱迅速南下,一舉攻占曹八集,最后的通道徹底封死,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走不了了,但這不是突發(fā)情況。
這是每一步都有人在“看”,有人在“等”,有人在“退”,而黃百韜,站在原地
敵不是對面,是身后
黃百韜兵團被圍不是一天的事,是從運河到碾莊,從新安鎮(zhèn)到曹八集,一步步失去退路,而他始終認為,后方會有人來救,事實是,沒人愿意救。
11月11日,華野完成合圍,黃百韜電報總指揮部,請求增援,調動兵力打通南線。
他等的是兩個名字:邱清泉、孫元良,一個是“國軍第一快腿”,號稱機動作戰(zhàn)第一人,一個是“徐州守將”,兵力最充足。
但他們都沒有動,甚至不回復,連一句“正在準備”都沒有。
兵團參謀處來回催電,無人響應,黃百韜明白,他不是沒被聽見,而是被靜默拋棄,他們是黃埔系,是嫡系,而黃百韜,不是。
在徐州高層會議上,有人直接說了一句:“黃百韜不是我們的人?!?/strong>
沒人反駁,這不是戰(zhàn)場,是官場,沒人愿意為一個“外來者”犧牲主力,孫元良手握兩個師,近在幾十公里外。
邱清泉號稱“鐵騎兵團”,卻只在外圍繞圈,始終不進戰(zhàn)區(qū)一步。
而黃百韜的電文,一封比一封急,最后已經不加密,只為快一點送到,直到11月16日,華野集中炮火對碾莊進行持續(xù)轟擊。
外圍兵團終于發(fā)來一封電報:“尚未集結完畢,不宜輕動?!?/strong>
黃百韜回信只寫了六個字:“碾莊將不復存?!彼谋鴪F,已進入最后階段的防御,每天糧食不夠,每小時都有傷亡。
沒有補給,沒有增援,四面被圍,后方空白,敵在前,友在后,后者更可怕。
如果那天他走了
這場仗,本可以不打,不是打不贏,而是不該打,回到11月7日,如果黃百韜不聽劉鎮(zhèn)湘,堅持西撤,會發(fā)生什么?
碾莊是低地,大許家是緩丘,有水道,有林帶,能布防、能機動。
粟裕后來回憶,黃百韜若再撤一步,至少要多花三天才能完成圍殲,這三天,可以搭橋、運糧、聯絡援軍、布設炮位,最重要的是,不會被困死。
黃百韜手下有10個師,盡管疲憊,但尚有戰(zhàn)力。
只要能打通一面,他就能突圍,更關鍵的是,大許家靠近徐州,不遠處就是李延年、胡璉的部隊。
一旦靠近主力,即使邱清泉不動,南京方面也不得不下死命令支援。
華野的包圍是靠奔襲與分割完成的,兵團分布松散,圍殲需要協(xié)調,每多一個變數,就多一分失敗可能。
粟裕一開始設想的計劃,是用13縱斷其西線、用6縱封其東線,打消耗戰(zhàn),逼其投降。
可如果黃百韜那時不守,而是打穿南線,13縱壓力劇增,一旦遲滯幾小時,就可能被對方一個軍團沖垮。
粟裕自己也在日記里寫過,“此戰(zhàn)勝在敵誤,不勝于我智?!?/strong>
黃百韜就是這個“誤”,歷史沒有假設,黃百韜留下來,用三萬人守一座空心碾莊,結果是:11月22日,兵團完全失去聯絡。
11月23日,黃百韜被炮火震傷,失去指揮能力,11月25日,陣地全面失守,部隊繳械。
同日,黃百韜自殺,遺言中提到:“我不該聽信劉軍長之言?!闭粋€兵團,從最初10萬人,最后突圍者不足五千。
不是打輸的,是被關死的。
不是敵軍有多強,而是自己一步步,把每一扇門關上,這不是一個普通的軍事失利,是一次系統(tǒng)性的失敗,從指揮、從判斷、從人性。
黃百韜不是不聰明,也不是不強硬。
他只是,在最關鍵的那幾天里,把錯誤的人放在了對的位置,把正確的選擇交給了錯誤的人,一封模糊電報,一個堅持己見的軍長,一個遲遲不來的盟友,一個始終不動的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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