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關于伍佰的話題在互聯網層出不窮,相信大家也都注意到了。
從現場“唱不得一點”再到“現場指揮家”,搞笑的面貌數次引網友熱議。
2023年鄭州的一次巡演現場,伍佰被臺下年輕樂迷的陣仗震驚了。
你們才25歲,怎么會聽我的歌?我寫這歌時你們還沒出生呢。”
隨后一句“而且你們才25歲,怎么生活有這么多痛苦呢”迅速登上熱搜,也讓無數青年感同身受、潸然淚下。
伍佰自稱,回家反省以后他恍然大悟:
原來有些20來歲歌迷也喜歡的歌,正是他自己20多歲時創作的。
天涯共此時一般,歌者和歌迷得以共享同一份情緒。
生活很苦,青黃不接的二十啷當歲,和大張偉唱的“窮開心”完全不一樣。
所以伍佰這句“你們才25歲怎么生活有這么多痛苦呢”,就像此前余華的評論區一樣,成了大家情緒的出口。
他現場視頻的熱門評論區,越刷越讓人覺得沉重。
不得不承認,今天二三十歲年輕人正在面臨的痛苦是讓人喘不過氣的。
常見的說法是上世紀末和本世紀初,人心簡單、生活窘迫但有滋有味;
而如今生活余裕、人心不古。
但某個時代的好壞并非本質區別,只是信息的普及程度影響了我們的判斷。
過去的“信息繭房”就在具體的生活中,人們對更好或更爛的現象一無所知。
現如今互聯網的發達,才讓一些透明但客觀存在的“墻壁”暴露出來;
就在幾天前,被我們這幫“窮人”捧上去的李佳琦,還在大言不慚:
“有時候思考一下自己的原因好吧,有沒有努力工作?這么多年工資漲了沒?”
年輕人已經意識到快樂的代價無比高昂,伴隨人與人的差距襲來的只有更大的心理落差。
努力根本不是解決生存問題的參考答案,在這一方面當下和伍佰20多歲的年代差不多。
恰逢“戒嚴”解除的80年代末,臺灣省迎來了新鮮的空氣。
1987年,青年吳俊霖在19歲出門遠行,離開溫暖的臺南家鄉,來到彼時光怪陸離的臺北打拼。
后來的兩年時間,他在賣英語書、當業務員、酒吧服務員中度過。
但他的夢想是像MTV里的Deep Purple樂隊那樣,站在舞臺上玩搖滾樂。
當時的他必然想不到5年后自己會成為“伍佰”,組建一支生命力長達三十年的樂隊。
他還會用“伍佰”這個名字,在二十五六歲寫出震驚樂壇的《浪人情歌》。
八九十年代的臺灣省,文藝氛圍整體是較為愉悅的。
鄧麗君、羅大佑的歌曲正在臺灣省蔚然成風,成了八九十年代音樂繁榮發展的標志。
當年親眼見證樂壇大佬崛起的青年吳俊霖,和今天目睹老炮“伍佰”的我們沒什么區別。
同樣,帶著“除了音樂什么也不會”的決心來到臺北的他,也在和今天的我們一樣被生活重錘。
本身就無法靠近自己的音樂夢想,兩個弟弟還先后都因車禍離世,再努力也沒用。
一邊需要糊口、一邊需要逐夢的情緒,匯聚成了他1992年那首《少年吔,安啦》:
聽人說過很多大道理
我照行代志無較順適
每天干單在打來打去
這種的生活過得敢有意義
少年吔,安啦!
少年吔,安啦!
大道理聽了很多,但為什么日子就是過不好……對于理想與現實的齟齬,伍佰已經看透。
這首他24歲寫的歌,也是當下年輕人的內心之痛。
到了1994年,伍佰和樂隊China Blue發行了商業上初見起色的專輯《浪人情歌》。
寫下這首歌的伍佰當時也只是二十來歲,但正是這張專輯得以讓樂迷們一窺搖滾鐵漢內心的柔情。
用今天流行的話形容,同名曲《浪人情歌》甚至還有點“回避型依戀”的色彩。
我會擦去我不小心滴下的淚水
還會裝做一切都無所謂
將你和我的愛情全部敲碎
再將它通通趕出我受傷的心扉
不論什么時代,愛情都是年輕人面對的人生課題之一。
再后來膾炙人口的名曲《挪威的森林》走紅,也因伍佰滄桑的唱腔被染上了中老年歌單的色彩。
但1996年寫出《挪威的森林》的伍佰,其實還不到30歲。
如今與妻子陳文佩攜手30多年的伍佰,也曾和現在的年輕人一樣吃著愛情的苦。
有苦不能言,還好可以傾注于音樂。
今天的年輕人離“而今識盡愁滋味”的年紀還很遠,卻正在面臨“欲說還休”的困局。
于是伍佰20多歲寫的歌補上了這個空缺,也終于收獲了一大批和當年的他年齡相仿的聽眾。
這幾年,伍佰出圈的名場面實在太多了。
2019年,一部名為《想見你》的臺劇火遍互聯網,一夜之間全網解讀無數。
隨之一起爆火的,就是作為全劇重要線索的老歌《LAST DANCE》。
只要“所以暫時將你眼睛閉了起來,黑暗之中漂浮我的期待”在劇中響起,就意味著主人公即將穿越到過去的某一段時光。
這首與《挪威的森林》同張專輯的單曲,其實并不冷門。
只是《想見你》之后,《LAST DANCE》的知名度才在年輕群體中徹底被點燃。
這個標志性的捂眼動作就源自伍佰的現場,在劇里主人公的互動中也隨處可見。
毫無疑問圈到了不少新粉,加強了年輕樂迷們對伍佰的印象。
不得不提的,還有隨伍佰的歌翻紅進一步引發的“懷舊”情緒。
就像主角聽《LAST DANCE》穿越回10多年前,即便是年輕人,也會覺得聽伍佰的歌能回想起美好的記憶。
但沒過多久,關于伍佰的畫風開始變得幽默:“伍佰現場樂迷大合唱”的搞笑視頻開始在全網隨處可見。
曾經的搖滾浪子、柔情鐵漢,在今天搖身一變成了年輕人眼里的“樂子人”。
以至于一開始,以為伍佰現場是“粉絲花錢給他唱”的大有人在,我也是樂在其中的一員。
但看過伍佰經典現場的樂迷都知道,他在舞臺上相當“玩命”。
每次現場都唱得大汗淋漓、激動不已,就連被鼓風機吹得張牙舞爪的頭發,也成了大家對他的經典印象。
成也短視頻敗也短視頻,“一句不唱”很明顯是網友們一傳十十傳百的版本。
如今演出市場供不應求的情況下,音樂人一旦掛上現場有瑕疵的標簽,就容易被口誅筆伐。
但意料之外的是,老粉根本無所謂,就當是伍佰來聽我的演唱會。
新粉絲也樂在其中,因為伍佰在舞臺上“反卷”、“擺爛”的姿態簡直和自己如出一轍。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反正伍佰還挺“與時俱進”,和咱一樣喜歡“開擺”。
當然,對于演唱會現場自己到底唱不唱、唱多少,伍佰本人沒有明確回應。
他不可能不上網,但很明顯他不在乎。
因為沒多久,我又在網上刷到他現場指揮樂迷大合唱的片段,不由得開懷大笑。
也許這種“我的演出我做主”的態度,就是他的回應。
重新回顧伍佰的現場視頻,我看到的不再是他唱了幾句、指揮了幾次。
而是發現,他現場感染力實在太過充沛,讓現場的樂迷們都沉浸進去了。
大家已經不再關注臺上的伍佰在做什么,而是在歌聲里回到了某段塵封的記憶。
音樂現場帶來能量,到這個程度足矣。
也許不少內耗的25歲樂迷,都在伍佰這次的現場得到了治愈。
即便沒能去到現場,大家也能在評論區給彼此一個“賽博擁抱”。
記得之前在哪里看到過一句“沒有人永遠25歲,但永遠有人25歲”。
這句有些“為賦新詞強說愁”的話,恰好在伍佰和年輕樂迷的身上形成了一個互文。
已經57歲的伍佰,或許是真的心疼如今壓力重重的青年們;
也或許是在25歲樂迷們的痛苦中,回憶起了當初一樣痛苦的青年吳俊霖。
“只是心中枷鎖該如何才能解脫?”伍佰沒有在他的音樂里給出一個明確答案。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生活只會越過越艱難。
但大家真實存在的痛苦,這次終于不再是房間里的大象。
對痛苦的表達,在音樂面前也不用自欺欺人、遮遮掩掩。
我們有伍佰這句話,已經倍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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