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已經是后半夜,傅延還沒有回來。
她強撐著終于站起來,腳踝已經腫的像蘿卜,胡亂找藥給自己擦了下。
她看著自己渾身是傷的身體,眼神平淡如死水。
翌日下午,傅延才終于回家。
兩人昨晚才吵了一架,徐枳煙剛好從廚房拿著冰袋走出來,與他對視,隨即又收回目光,沉默的轉身往臥室走去。
傅延這才發現她的走姿奇怪,視線下移,看到了徐枳煙紅腫的腳踝。
他匆忙上去抓住她的手。
“你受傷了?”
徐枳煙咬著唇抽回手,還是要繼續往前走。
傅延終于忍不住,直接將人打橫抱起,回到了臥室。
將她放在床上檢查后,才發現也有傷口,看上去是摔傷。
哪怕還在吵架,傅延還是蹲下,小心翼翼的將藥抹在她的腳踝上。
徐枳煙疼得倒抽了一口氣,死死抓住被子。
看著他的發頂,她忍不住眼眶一酸。
兩人之間的氛圍靜得壓抑。
最終,還是傅延主動開口:“趙歆出院了,我不用再去看她了,我們也別鬧別扭了,還是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徐枳煙喉間一苦,好像有很多話想說,但又什么都說不出來。
她沒有再質問什么,只是垂眸掩飾住了眼底的淚光。
接著,她躺回床上,背過身去。
“我想休息了。”
傅延沒說什么,只是幫她蓋好被子,離開了房間。
……
之后,兩人都當做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
可橫亙在感情中間的齟齬,并不會因為人們粉飾太平而消失。
曾經親密無間的狀態,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趙歆還是傅延的秘書,兩人相處的時間,甚至比徐枳煙見他還多。
而徐枳煙只能在每個夜晚和他躺在同一張床上。
背對著背,同床異夢。
直到有一天深夜,徐枳煙從噩夢中驚醒。
夢里是滿是血色,她看見自己就死在傅延面前,甚至沒能來得及跟他說上一句話。
“不要!”
徐枳煙顫抖著坐起身,驚醒了旁邊的傅延。
“做噩夢了嗎?”傅延溫柔的將她摟住。
心臟跳個不停,徐枳煙什么也沒說,尋找安全感般靠在懷里,那股窒息的感覺才終于消散。
傅延一邊幫她拍背一邊安撫她:“別怕,夢都是假的。”
這個夜晚,兩人難得像以前一樣,相擁而眠。
他們似乎回到了從前。
直到周五,她誤接了他的電話。
電話那頭是他助理的聲音:“傅總,您要的玫瑰和煙花都已經準備好了,今晚便會如約安排,請問還有什么吩咐嗎?”
玫瑰?
煙花?
這兩樣象征浪漫的東西,瞬間讓她原本死灰復燃的心緊緊提了起來。
傅延這是要跟她求婚嗎?
他終于要履行當年的諾言,在二十八歲之前,將她娶進家門嗎?
十年前的愿望,在這一刻終于有了觸手可及的實感。
她一直等著傅延回來,等著他給自己的這份驚喜。
可等啊等,從白天等到天徹底黑透,傅延還是沒回來。
最后,她只能給他打電話。
打了幾個之后,那頭終于接了,但卻只有嘈雜聲傳來。
“阿延,你聽得到嗎?”
沒人回答,反倒是她聽到了傅延的兩個助理說話的聲音。
“為了慶祝趙秘書轉正,傅總居然還給她準備了玫瑰。”
“不光如此,傅總還把全城的煙花都弄來了,這也太大手筆了。”
“我覺得傅總對趙秘書,好像有點不一樣。”
“那還用你說?肯定不一樣啊!”
……
兩個助理的聲音,被一道驟然響起的響聲打斷。
“biu!”
是煙花炸開的聲音。
跟徐枳煙18歲那年聽到的,一模一樣。
同時,電話這頭“砰”的一聲,手機掉落在地。
“阿煙,這輩子我只會為你一個人放煙花,只愛你一個人。”
18歲時,漫天煙花下,少年的諾言仍在耳邊回響。
可原來把這些話當真的人,從來只有她。
黑色寂靜無聲,她渾身冰涼,一個人坐在房間發呆。
忽然,一個陌生號碼又給她發了幾張照片。
是煙花下,傅延看著趙歆的臉,那樣溫柔,寵溺。
【他說,以后每年都給我放煙花。】
是趙歆。
她的挑釁如此明顯,徐枳煙卻毫無防守之力。
看著那些照片,她再也忍不下去,緊緊的捂住胸口,疼得彎下了腰。
之前有多期待,現在得知真相就有多崩潰,像是心臟被掏空了一個大洞,凜冽的寒風刮進來,冷颼颼的,她痛得恨不能去死。
傅延啊傅延。
明明是你說的承諾,可為什么最后當真的,
只有我一個人啊。
傅延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她側躺在床上,閉著眼假寐。
洗漱后,他躺上床很快就睡著了。
徐枳煙睜開眼,在月光下看著他的側臉,臉上很快變得濕潤。
淚水很快沾濕了枕頭,她的哭聲和痛苦都無聲無息。
不知過了多久,熟睡中的傅延突然翻身抱住了她。
他的懷抱仍然那么溫暖,可徐枳煙卻感受不到一點從前的溫度。
接著,傅延突然夢囈:“趙歆……”
剎那間,徐枳煙如墜冰窟。
她僵硬的看著他,心徹底碎成了無數個碎片。
十年的感情,她努力想要抓住,可好像怎么也抓不住了。
這一晚,她徹夜未眠。
翌日,傅延又早早離開之后,她才從床上坐起來。
一股腥甜的感覺沖上喉間,她狼狽的下床跑去洗手間。
“嘔!”
滿眼的血色,刺眼又恐怖。
她抓著洗手臺的邊緣,指尖泛白。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如枯木朽株,大限將至。
她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沒有哪一刻,她無比清晰的意識到,她的生命,真的要走到盡頭了。
生命即將走入倒計時,她只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她一個人悄悄回了孤兒院,她和傅延從小一起長大的地方。
孤兒院斑駁的墻上,用彩筆留著一句話。
“傅延和徐枳煙永遠在一起。”
徐枳煙伸手摸上那陳舊的字跡,雙眼通紅,仿佛再次看到了那個曾經執著保護自己的少年。
她就這樣在墻前站了許久。
最后,卻用刮刀將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刮干凈,一邊刮,一邊流淚。
他們不會永遠在一起了。
人是,心也是。
第二件事,她去了一趟墓園。
她雖然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但她不是被棄養的,她有父母,只是他們在她三歲時就出車禍雙雙去世了。
她對父母的記憶很少,這些年只會在清明時過來。
她將手中的白菊放在墓碑前。
看著上面有些陌生的男人和女人照片。
“爸、媽,這是我最后一次來看你們了。”
“下輩子,希望我們做家人的時間能長一點。”
第三件事,她把從小到大,收藏的和傅延有關的所有東西都整理了出來。
有傅延幫她搶回來的布娃娃、有傅延送她的發卡、有兩人一起求的同心結……
每樣東西,都承載著兩人最美好的回憶。
她握著同心結,失神的看了許久。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相依相偎,永結同心。
終究只是妄念。
最后,她點燃一盆火,將所有東西都燒的一干二凈。
文章后序
(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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