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5月25日,畢贛執導的《狂野時代》在第78屆戛納電影節獲得評審團特別獎,終結了華語電影在戛納主競賽單元十年的沉寂。
然而,這份榮譽背后,卻有著諸多復雜意味。
戛納的評審團特別獎以往多是大師專屬勛章,伯格曼、戈達爾等巨匠都曾獲此殊榮。
此次評審團主席朱麗葉?比諾什力排眾議提議增設該獎給《狂野時代》,其表示這部電影在主競賽電影中如此與眾不同,如此卓越,讓她大為驚嘆。
但這一 “特設” 屬性也引發爭議,究竟是對畢贛 “用影像重新定義夢與現實” 野心的褒獎,還是暗示華語電影已較難憑借常規實力爭奪金棕櫚?
比諾什的爭取也像是一種政治平衡術,在好萊塢大片與歐洲作者電影的雙重圍剿下,戛納需要東方美學的異質化點綴,《狂野時代》恰好提供了 “文化他者” 樣本,滿足西方對 “東方神秘主義” 的想象,卻也讓華語電影陷入 “奇觀化” 陷阱。
從《路邊野餐》的 42 分鐘長鏡頭,到《狂野時代》的 “六感敘事”,畢贛一直在挑戰觀眾耐受閾值。
影片以舒淇飾演的神經外科醫生意識覺醒為主線,串聯起默片、諜戰、黑幫片等百年影史類型,易烊千璽更以 “仿生人五重分身” 完成從機械精密到人性溫情的撕裂表演。
這種將電影作為 “感官游樂場” 的創作邏輯,被《衛報》盛贊為 “視覺驚艷的野心之作”,卻被《Deadline》批為 “敘事松散如《2046》升級版”。
畢贛用 8000 萬成本打造華語藝術片新高,試圖以虛擬制片技術彌合作者表達與商業回報的裂痕,但首映現場長達 10 分鐘的掌聲,掩蓋不了普通觀眾對 160 分鐘晦澀敘事的望而卻步。
這場 “感官賭局”,贏的是電影的藝術探索,還是畢贛個人的美學偏執,尚存爭議。
24 歲的易烊千璽作為戛納主競賽最年輕華語男演員,從流量偶像到藝術片主演,完成驚險跳躍。
他飾演的仿生人在五次重生中遍歷不同時空,駝背的 “鐘樓怪人” 與黃毛街頭混混的極端反差,讓部分外國觀眾首映時未認出同一演員。
這種 “毀容式表演” 看似掙脫偶像枷鎖,實則是頂流轉型的標準化操作。
梁朝偉靠《花樣年華》封神,張震借《刺客聶隱娘》鍍金,易烊千璽也在沿著類似路徑前行。
但危險在于,“一人分飾多角” 成為演技證明的快捷方式時,演員的深度可能被技術性炫技消解。
《狂野時代》獲獎暴露出華語藝術電影的三重困局:
其一,敘事霸權失語,西方評委對 “東方奇觀” 的獵奇心態,迫使創作者堆砌地域符號以換取入場券;
其二,代際斷層危機,畢贛作為唯一入圍戛納主競賽的 80 后中國導演,背后是第五代大師退場、新生代青黃不接的現實;
其三,市場與藝術的撕裂,國內預售瞄準 20 億票房目標,但 “藝術電影” 標簽與國慶檔的合家歡屬性注定背道而馳。
當易烊千璽的巨幅應援廣告屏照亮戛納十字大道,當舒淇的酒紅色長裙淹沒在紅毯菲林中,這場勝利像一場跨國共謀 ——
西方得到異域美學的新鮮血液,資本收割流量與票房,藝術家戴上荊棘王冠。
十年等來的 “破冰”,究竟是華語電影的新生宣言,還是全球化語境下又一次文化獻祭?
或許,當華語電影能擺脫文化標簽,憑借純粹的敘事力量與藝術表達,在戛納的舞臺上自信地講好人類共通的故事,才算是真正地撕掉束縛,重掌敘事話語權,開啟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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