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2024-2025南京市大學生籃球聯賽在大廠體育館打響,現場人潮如織,氣氛火熱。
我在看臺二樓,后面是支持南京大學的同學,他們帶上了學校的校旗,在觀眾群中熱情揮舞。
我并非支持某個球隊,只是作為一個籃球愛好者,想著這注定是一場精彩絕倫的比賽,又是在家門口,絕不能錯過。
開場,河海大學三分如雨,南京大學被打了一波12:0,后面的人群暫歸沉寂。本來預想是一場你追我趕的比賽,但開局卻是出人意料的一邊倒。
“南大要沉住氣,越是這樣,旗子越要揮舞起來啊。”在我旁邊,一個目測年紀差不多50歲的大叔如此說道。他穿了一身運動裝,說不上是當下新潮,但看起來相當專業。
暫停回來,南大開始追分,其中35號葉得力多次得分。大叔說道:“一個人的爆發不足為懼,河海穩扎穩打,控制好失誤,讓球運轉起來,就不會輸。”
一般不和陌生人搭話的我,突然很是好奇,轉頭問他:“叔,聽你一會兒為南大加油,一會兒為河海鼓勁,你到底是哪邊球迷啊?”
他笑笑說,他只是個單純的籃球愛好者,不過是來享受40分鐘比賽而已。
隨著對抗越來越激烈,兩隊比分交替領先,大叔一會兒歡呼雀躍,一會兒愁云滿面,一會兒說這個戰術執行到位,一會說下個球應該那樣處理,結果果真如他所說。
“我說什么來著。”他得意洋洋。
最后,河海大學險勝,拿到本屆冠軍。大叔說不虛此行,能在家門口看到這樣精彩比賽,非常滿足。等著人群散去大半,他還倚著看臺護欄,目送領完獎的球員進休息室。
“走吧,小伙子,陪我出去抽煙。”他對我說。
當夜月明星疏,不久前還人聲鼎沸的球館,在觀眾漸漸離去后,歸于寧靜。大叔點上一根煙,和我聊天。
他說他的孩子對籃球毫無興趣:“畢竟是女兒,不指望喜歡籃球。現在我也很少打球。”
我問了他年紀,他說籃球和年紀無關,想打總是能打,哪怕跑一圈,投兩球。
他問我平時到哪里打球,我說大廠的球場都打過,大中、化校、平頂山、二單,還有揚子體育館,那時候不挑球場,室內室外皆無所謂。朋友喊著去哪就去哪,
“都是不錯的球場,可去南鋼體育館看過球?”
我點點頭,說起在南鋼看球的經歷,我恨不得把所有細節都告訴他,告訴他我曾是多么忠誠的江蘇隊球迷。
“他們走了以后,感到遺憾吧。”他把香煙熄滅丟進身邊的垃圾桶,帶著含義不明的笑容對我說,“就某種程度而言,籃球不妨說是遺憾的運動形式。”
他說自己老腰已經生銹,肩膀也不靈光,即使接到球,也沒有自信能把球放進籃筐,這感覺如同做一場從小到大卻又終將醒來的夢,百分百的虛幻,百分百的真實。
他一邊說著,我一邊感受到了不知從哪里傳來的聲響——籃球上下跳動的音律。
關于籃球夢或者所謂意義,我從來沒有詳細思考,打了十幾年球,那顆棕色皮球里所包含的內容還未被我全部了解,或者說我只是膚淺地以為籃球不過是把球放入籃網之中而已。大叔所言之事,我多少能明白,但也只是如此,要說感同身受,可能還要再過十年。畢竟人不可切身體驗超越當下的情緒和立場。
“我倒是希望籃球能再給我個機會,我那些老朋友還有不少能跑能跳的。只要給我個機會,我還想拼盡全力。”他認真地說,“看著年輕人在球場肆意馳騁,我很想找找當年的感覺。”
他說完,我們注視著球隊大巴從體育館駛出,過了一個信號燈,上了江北大道。一陣風過,掃起了不少樹葉和棉絮,四周空氣干燥,夜晚卻格外明澈。
“做夢也好,做什么都好,全力以赴。”一陣沉默后,大叔說,“南大雖說最后輸一球,但旗幟還要高高豎起。”
果然,大叔是南大球迷。
離開前,我問他怎么稱呼,要不要找時間去南鋼體育館看看,據說那里已經重新整修。
“我姓劉,還有,我是河海畢業的。”他點起第二根煙,向我揮揮手,慢悠悠地走進夜色中。
文 | 顧楊樂
發布 | 徐雅瑩、游堃
審核 | 王馨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