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近40年,中國醫學科學院整形外科醫院院長、黨委副書記、主任醫師蔣海越專注于干好一件事,就是讓小耳畸形患兒“長”出耳朵。面對各種患者,他將醫術、藝術、仁愛匯成治愈小耳畸形的最優解。
健康報:提起整形外科,大多數人想到的是改善樣貌的美容外科手術。您當時為何選擇做一名整形外科醫生?您曾說整形外科應該雪中送炭,如何理解這句話?
蔣海越:20世紀80年代末,國內整形外科尚未興起。作為住院醫師在外科輪轉時,我見到許多外傷導致骨外露、皮膚缺損的患者,常常思考這些情況該如何處理。我查閱了許多國內外文獻,在骨科相關書里沒有找到答案,卻在一些整形外科專業書中找到了想了解的內容。這時我才意識到整形外科專業覆蓋領域之廣,但當時國內與整形外科相關的科室大多分散在骨科、小兒外科、泌尿外科、耳鼻喉科等不同學科。隨著深入了解,我發現整形外科不同于其他外科,要將藝術與醫學相結合,手術沒有固定模式,醫生需要針對每一種創傷制定個性化的治療方案,這對于年輕的我充滿了吸引力。
提起整形外科,人們想到的可能是拉個雙眼皮、墊個下巴。但確切地說,整形外科包括修復重建和醫療美容兩個方面,其中,修復重建是整形外科的靈魂。對于出生時體表存在缺陷的人來說,這些“黑色印記”會伴隨其一生,影響上學、生活、求職等各個方面。整形外科于他們而言就是雪中送炭般的存在,能夠幫助他們更加自信地融入社會。
我從事的是耳再造領域的工作,就是幫助耳朵畸形甚至沒有耳朵的患者造耳朵。這是整形外科領域中極具挑戰性的手術,是用患者的皮膚、軟骨等造出一個活生生的器官。做出來的器官越逼真,越能更好地幫助患者,這也是這個專業的獲得感所在。
健康報:近40年來,為了讓小耳畸形患兒“長”出耳朵,您在臨床技術上取得一系列突破。您的靈感來源于哪里?
蔣海越:整形外科手術的靈活性非常強,有時候深思熟慮多日形成了手術方案,但在真正要上手術臺之前,腦中又會迸發出新的靈感,這一切都基于醫生腦中的“海量存儲”。沒有豐富的臨床經驗,很難做好整形外科醫生,因為修復重建手術都是有難度、有創造性的,得有厚重的積淀才能完成。
我平時喜歡看看畫作,有雕刻版畫的愛好,有時候還練練毛筆字。這些于我而言都是養腦養心的過程,有助于激發手術靈感。
健康報:為了幫助患者造出逼真的耳朵,您從苦練雕刻技藝到成為一名“發明家”。您認為,相較于臨床技術的進步,科技創新的進展會給小耳畸形患者帶來哪些影響?您目前是否有一些新的期待?
蔣海越:從醫療技術的進步到科研創新的突破,是量變引起質變的過程。比如,按照目前的治療指南,針對二度小耳畸形患者,也就是只有耳朵雛形的患者,需要埋擴張器,取肋軟骨,再雕刻成耳朵,整個治療過程不僅創傷大,也會加重患者及其家屬的經濟負擔。我們一直在思考,針對此類患者是否有不必“大動干戈”的手術治療方案。
幾年前,我在國外當訪問學者時發現,當地醫生使用的耳廓畸形矯正器很有創意,但它不具備助長功能,后來我們通過研究改進制成了助長矯正器。借助這種器械,我們可以從患兒出生2~3周開始干預,通過“拔苗助長”的方式讓孩子的耳朵自動長大。在此基礎上配合其他治療,將會最大程度地減少患兒的手術創傷,減輕其家庭經濟負擔。
科研創新對研究水平要求高,不僅是一個長期工程,也有可能面臨一個負向結果。但是追求科學的過程就是如此,我們能做的就是為以后的研究奠定基礎,使后人少走彎路。未來會有更聰明、更勤奮的人,在我們的基礎上走上新臺階,這不就更接近目標了嘛!
健康報:作為一名整形外科醫生,您獲得了“白求恩獎章”這份含金量滿滿的榮譽。對此,您有何感想?
蔣海越:作為一名整形外科醫生,獲得這份榮譽,我感到受寵若驚。
白求恩精神的內核之一是精益求精。在耳再造領域,我們一直在朝這個方向努力。30多年來,為了讓小耳畸形患兒“長”出更加逼真的耳朵,減少痛苦、提高生活質量,我們團隊在基礎研究、手術方案設計、成果轉化各環節一絲不茍地深耕,目前技術水平在國際上處于領先地位。
一山更比一山高,我們已經把這些技術傳給了年輕人,相信他們能夠做得越來越好。現在我能做的就是探索新的手術方案,做好帶教工作,與學生后輩多討論,激發他們的創造力。
文:健康報記者 吳倩
編輯:楊真宇
校對:馬楊
審核:秦明睿 徐秉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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