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10月20日,河北邯鄲的一間臨時指揮部里,蔣軍將領高樹勛緊鎖眉頭,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
對面的晉冀魯豫野戰軍參謀長李達正等待他的答復,窗外秋風蕭瑟,卷起幾片枯黃的落葉,仿佛預示著這場談話的沉重。
終于,高樹勛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道:“起義可以,但我的夫人還在徐州……消息若走漏,蔣氏必下毒手!”
李達心頭一沉——高樹勛是解放戰爭時期第一位決定起義的蔣軍高級將領,其意義非同小可,但他的夫人劉秀珍身處徐州敵營,一旦蔣介石察覺異動,后果不堪設想。
李達當即向劉鄧首長匯報,一封急電飛向延安:“務必封鎖消息,全力營救高夫人!”
盡管我方嚴密封鎖,但蔣介石的耳目依舊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南京總統府內,蔣氏將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濺,他沖著國防部二廳廳長鄭介民咆哮:“高樹勛要投敵?立刻去徐州抓他夫人!”
鄭介民領命后,連夜制定計劃:派專機直降徐州,繞過當地駐軍郝鵬舉,秘密押送劉秀珍回南京。
徐州城內,郝鵬舉的司令部戒備森嚴——這位反復無常的軍閥曾是汪偽將領,后又投靠蔣介石,如今手握新編第六路軍兵權。
劉秀珍與王定南夫人唐宏強被他“保護”在深宅大院中,實則形同軟禁。
院外憲兵林立,連一只飛鳥掠過都會引起警惕。
千里之外的華東軍區,陳毅接到中央急電后,一拍桌子:“這是場硬仗!”
他火速聯絡華中分局書記鄧子恢、軍區副司令員張愛萍,點名四位干將:敵工部長吳憲、第三軍分區司令員趙匯川、城工部長廖卓之、徐州工委書記趙卓如。
任務只有一個:搶在蔣介石之前,接走高夫人。
但這任務難度實在太大了,劉秀珍的住處成謎,即便找到她,又如何讓她相信陌生人?
關鍵時刻,張愛萍想起一樁舊事——他與劉秀珍曾是同學。
他當即提筆寫信,署名“張端緒”——這是他參軍前的本名,鮮為人知。
信末附言:“若信不過,可問杜新民。”一個月前,高樹勛的侄女婿杜新民率部起義,此事劉秀珍早有所聞。
10月22日凌晨,淮北行署公安局偵察員李家瑞喬裝成商人,混入徐州城。
他手持一沓鈔票,從哨兵口中套出高夫人的住所,輕輕敲響了門。
“誰?”門內傳來冷冰冰的女聲。
李家瑞貼著門縫低語:“張端緒讓我送信。”
門開了。
劉秀珍讀完信,臉色煞白:“這里連蒼蠅都飛不出去,我如何走?”
時間緊迫,我方決定啟用潛伏在敵營的“王牌”——新編第六路軍第2師師長張奇中將。
此人早年追隨馮玉祥,后表面投蔣,實則早已被我方策反。
他借口“保護高夫人安全”,安排兩輛轎車待命,又派親信副官佩戴中將軍銜隨行。
11月2日凌晨3點,行動開始。
李家瑞與武工隊員王廣琛協助劉秀珍等人匆匆收拾行李。
兩輛轎車疾馳至門前,高夫人一行剛上車,遠處突然傳來飛機轟鳴——鄭介民的專機降落在徐州郭莊機場。
路過城門時,哨兵見車內坐著“中將”,慌忙敬禮放行。
就在轎車沖出城門的瞬間,蔣軍飛機上的特務沖進劉秀珍住所,卻只看到空蕩蕩的房間。
次日,高樹勛接到密報:“夫人已安全。”
他長舒一口氣,當即通電全國:“即日起,高樹勛部脫離國民黨,加入人民陣營!”
11月5日,延安《解放日報》頭版頭條刊登起義消息,舉國震動。
南京總統府內,蔣介石怒摔電報,大罵“飯桶”——不知這聲怒吼,是否也包含了對自己的質問?
而那位“深喉”張奇,則繼續潛伏敵營。
直到1949年,他率部在皖南起義,為解放西南再立奇功。
回首起1945年拿驚險的一夜,他淡淡地笑道:“有些棋,早該下了。”
這場營救,不僅是刀尖上的舞蹈,更成為解放戰爭人心向背的縮影,當高樹勛的起義通電傳遍華夏時,歷史的車輪已不可逆轉地駛向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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