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漂亮國，每天睜眼就能看到“最新民意”調(diào)查結果，數(shù)字成了新圖騰。誰握有數(shù)據(jù)，誰就能自詡為“人民的化身”；誰領先幾個百分點，誰就敢自稱“歷史的轉折點”。但問題是，這些數(shù)字真能代表什么？還是只是一場熱鬧的自我催眠？

民調(diào)不僅成了政客的護身符，也成了評論員的壓艙石，仿佛任何荒謬的立場只要有“50%的美國人支持”，就立刻升級為“民意真理”，能登大雅之堂。近日，拉斯穆森公布一個“有50%的美國人認為國家走在正確方向”的數(shù)字，立馬成了某些人眼中川普復辟的“天命所歸”，彷佛一夜之間，華盛頓又回到了橄欖枝與鷹徽環(huán)繞的“神選之主”時代。

法國社會心理學家勒龐早在一個多世紀前就指出：“群眾不會思考，他們只會感受。”這句警言放在今天尤為刺耳——我們活在一個仿佛人人都有“政治情緒”，卻極少有人擁有“政治判斷”的時代。

民調(diào)不是儀表盤，更不是導航儀

民意調(diào)查測的是溫度，不是方向；反映的是情緒，不是理性。當一個國家開始“以民調(diào)為綱”，那距離“以情緒治國”也就只差一步之遙了。而群眾的情緒呢？波濤洶涌，來得快，退得也快。歷史上的暴動、戰(zhàn)爭、極權，不少都在“高民意支持率”下登場，結果卻常常以歷史的潰爛收場。

我們?yōu)楹慰倢Α岸鄶?shù)人說了算”抱有天然好感？難道是因為它真的總是對的？恐怕不是。只不過，“多數(shù)”這兩個字聽起來很溫柔、很安全，好像能替我們背書，替我們決策，甚至替我們承擔后果。于是我們開始懶得思考，把判斷交給民調(diào)，把未來交給流行，把政治交給能大聲喊口號的人。

但真正成熟的社會，從來不是誰嗓門大聽誰的，而是誰能在喧囂中保持清醒。就像丘吉爾說的：“民主是最壞的制度，除了其他所有制度之外。”這句話里隱藏著一種深沉的焦慮：民主制度值得捍衛(wèi)，但前提是我們不能把它變成通俗化、民調(diào)秀和狂熱投票的競技場。

一個更深的問題是：我們?yōu)楹慰偸强释皬娙恕保?/strong>

記不清楚是在小學高年級還是初中，有一句話讓我印象深刻：“凡是敵人支持的，我們就要反對；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就要支持。” 當時我就十歲左右，就對這句非常簡單且絕對的話感到質(zhì)疑疑和荒唐，因為邏輯上就說不過去。當時我的思想還是個小孩子，自己設想一下，我們的敵人肯定不喜歡吃屎，難道我們就要吃嗎？

或許是因為復雜讓人疲憊，而強人許諾簡單。他用粗暴的語言把世界一刀兩斷，把敵我畫得涇渭分明，把所有問題歸結為某個“你恨得動”的群體——于是你舒服了，思考的重擔卸了，憤怒有了出口。但歷史已經(jīng)告訴我們多少次：強人不一定帶來秩序，更多時候帶來的是沖突、恐懼與一場場漫長的“悔不當初”。

必須承認，川普是一個“天才的媒體傳播者”，他精準抓住了民眾的憤怒、焦慮與不安，把它們轉化為怒罵精英的彈藥。他成功撕開了左派的偽善面具，有些做法還是值得稱道的。但問題來了：他所點燃的火焰，只燒到了左派嗎？

從“推特治國”到“朝令夕改”，從“收編加拿大”到“不排除武力占領格陵蘭”，川普每一步都在撕裂制度的防線。左派反對大鵝入侵烏克蘭，到川總就差點走到另一個哈鵝的方向。他既是癥狀，也是加劇病情的病毒。

從卡扎菲到薩達姆，從普京到埃爾多安，哪一個不是在“民意”的鼓噪中橫空出世？哪一個不是高喊“恢復國家榮光”的旗幟，把制度踩在腳下，把權力攥在掌心？而這一切的開始，往往是某些人對“常識”的誤解：以為簡單的答案能解決復雜的問題；以為一個人能替代整個系統(tǒng)；以為“正確方向”的投票，等于國家已經(jīng)痊愈。

拿著民調(diào)支持率當盾牌，實質(zhì)上是用一張選票的幻覺去掩蓋法治的崩塌。這不是民主，這是變相的民粹專政。

民主不是自動駕駛系統(tǒng)，它需要理性、節(jié)制與自我懷疑

一場民調(diào)不會決定真理，一個強人也不該凌駕制度。真正的國家建設，不在于今天有多少人支持一個人，而在于是否有人還在認真思考“這個國家應當成為什么”。哪怕只是少數(shù)人，也比一堆被鼓動的吶喊者更可貴。

不要讓民調(diào)替你判斷——那不是民主，是懶惰的代名詞。

更不要讓民調(diào)選出救世主——歷史證明，真正的毀滅，往往就是在“眾望所歸”中悄然開始的。

所以，下次你看到“百分之五十支持”的新聞，別急著歡呼。先問問自己：這些數(shù)字背后，是判斷，還是情緒？是真正的信念，還是一次不加思索的合唱？民主不是被數(shù)字主宰的游戲，而是一場永遠需要清醒頭腦參與的協(xié)奏曲。

美國需要的不是更多的“支持率”，而是更多的判斷力。

國家不能靠點贊治理，民意也不是宇宙的真理。別讓那些看起來“民主”的東西，把我們帶向反民主的深淵。

如果你還愿意動腦，請記住英國歷史學家馬考萊的一句話：“歷史上從未有哪個國家，在失去了理性之后還能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