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來源：2008年，哈利·波特之母J.K. Rowling（J.K.羅琳）在哈佛大學畢業典禮上發表的演講。

責編| 柒排版| 鵝妹子

第 8984篇深度好文：4450字 | 10 分鐘閱讀

思維方式

筆記君說：

今天跟大家分享哈利·波特之母J.K. Rowling（J.K.羅琳）在哈佛大學畢業典禮上發表的演講，題目為The Fringe Benefits of Failure, and the Importance of Imagination（失敗的額外好處與想象力的重要性）。

這篇演講發表于2008年，雖然已經過去了17年，但它所包含的智慧和啟示至今仍然具有重要意義。

以下為演講全文：

一、失敗的意義

事實上，我絞盡腦汁思考今天應該對你們說些什么。我問自己，在我的畢業典禮上我希望知道什么，以及在那天與今天之間的21年里我學到了哪些重要的教訓。

我想到了兩個答案。在這個美好的日子里，我們齊聚一堂慶祝你們的學術成就，我決定和你們談談失敗的好處。

當你們站在所謂“現實生活”的門檻上時，我想要頌揚想象力的重要性。

這些選擇可能看起來很唐吉訶德式或者矛盾，但請耐心聽我說。

回想我21歲畢業那年的情景，對于如今42歲的我來說，這是一種略微不舒服的經歷。

在我人生的半途，我在自己對自己的抱負和身邊人對我的期望之間，艱難地尋找平衡。

我堅信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寫小說。

然而，我的父母都來自貧困家庭，且都沒上過大學。他們認為我那過度活躍的想象力只是一個有趣的個人怪癖，永遠無法支付房貸或保障養老金。

我知道現在看來，這種諷刺就像卡通里的鐵砧一樣砸下來。所以他們希望我選擇一個職業學位，而我想學習英國文學。

達成了一個事后看來沒有人滿意的妥協，我去學習現代語言。就在我父母的車剛拐過路的盡頭，我就拋棄了德語，匆忙跑到古典文學的走廊上。

我不記得告訴過我的父母我在學習古典文學；他們可能是在畢業那天第一次發現的。

在地球上的所有學科中，我認為他們很難找到比希臘神話更無用的學科來獲得進入高級行政洗手間的鑰匙。

我想要澄清一下，我并不責怪父母的觀點。

責怪父母把你引向錯誤方向是有期限的；當你足夠成熟可以自己掌握方向盤時，責任就在你自己。

更重要的是，我不能批評父母希望我永遠不會經歷貧困。

他們自己曾經貧窮過，我后來也經歷了貧困，我完全同意他們的看法，這不是一種高尚的經歷。

貧困帶來恐懼、壓力，有時還會有抑郁；它意味著無數的小屈辱和困苦。

通過自己的努力擺脫貧困，這確實是值得自豪的事情，但貧困本身只有傻瓜才會浪漫化。

在你們這個年齡，我最害怕的不是貧困，而是失敗。

在你們這個年齡，盡管在大學里我缺乏動力，花了太多時間在咖啡館寫故事，太少時間在課堂上。但我有通過考試的本領，多年來，這一直是我和我同齡人衡量成功的標準。

我并不愚蠢到認為，因為你們年輕、有天賦、受過良好教育，你們就從未經歷過艱難或心碎。

天賦和智慧從未使任何人免于命運的變幻無常，我也不會認為這里的每一個人都享有過平穩的特權和滿足的生活。

然而，你們從哈佛畢業這一事實表明，你們并不太熟悉失敗。你們可能既被對失敗的恐懼所驅動，也被對成功的渴望所激勵。

實際上，你們對失敗的認知可能與普通人對成功的看法相差無幾，因為你們已經飛得很高了。

最終，我們都必須自己決定什么是失敗，但如果你允許的話，世界很樂意為你提供一套標準。

所以，我認為可以公平地說，僅在我畢業后的七年里，我就以一種史詩般的規模失敗了。

一段異常短暫的婚姻破裂了，我失業了，成為單親媽媽，在現代英國可能達到的貧困程度上幾乎達到了頂點，但沒有流落街頭。

我父母對我的恐懼和我對自己的恐懼都成了現實，按所有常規標準來看，我是我所知道的最大的失敗者。

現在，我不會站在這里告訴你失敗是有趣的。

那段時間是我人生中的黑暗時期，我根本不知道后來媒體所描述的那種童話般的結局會出現。

當時我不知道隧道有多長，長時間以來，隧道盡頭的光明只是一個希望而非現實。

那么，為什么我要談論失敗的好處呢？僅僅是因為失敗意味著剝去無關緊要的東西。

我不再對自己假裝成另外一個人，開始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完成唯一對我重要的工作上。

如果我真的在其他任何事情上成功了，我可能永遠不會找到在我真正屬于的領域取得成功的決心。

我被解放了，因為我最大的恐懼已經實現，但我仍然活著，我還有一個我深愛的女兒，還有一臺舊打字機和一個偉大的想法。于是，谷底成為了我重建生活的堅實基礎。

你們可能不會像我那樣大規模地失敗，但生活中的一些失敗是不可避免的。

生活中不可能沒有任何失敗，除非你過得如此謹慎，以至于不如不活——在那種情況下，你實際上已經默認失敗了。

失敗給了我通過考試從未獲得過的內在安全感。失敗教會了我一些只有通過失敗才能學到的關于我自己的東西。

我發現自己有堅強的意志力，比我想象的更有自律；我還發現我有一些朋友，他們的價值遠超寶石的價格。

你從挫折中變得更聰明、更堅強，這種知識意味著你從此能夠確定自己的生存能力。

只有當你和你的關系都經歷了逆境的考驗，你才能真正了解自己，了解你們關系的力量。

這種知識是一個真正的禮物，盡管它是通過痛苦獲得的，但它比我獲得的任何資格都更有價值。

二、想象力的重要性

如果有時間轉換器，我會告訴21歲的自己，個人的幸福在于明白生活不是一個獲取或成就的清單。你的學歷和簡歷并不是你的生活，盡管你會遇到很多我這個年紀及更年長的人將兩者混淆。

生活是艱難的、復雜的，并且超出了任何人的完全掌控，擁有謙遜的態度來認識到這一點將使你能夠應對生活的起伏。

你可能會認為，我選擇了第二個主題——想象力的重要性，是因為它在重建我的生活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但事實并不完全如此。

雖然我個人會在最后一刻捍衛睡前故事的價值，但我學會了從更廣泛的意義上去看待想象力。想象力不僅是人類獨特的能力，可以設想不存在的事物，因此它是所有發明和創新的源泉。

在其最具變革性和啟示性的能力中，想象力讓我們能夠同情那些我們從未經歷過的人類體驗。

在我的人生中，有一段最具塑造力的經歷發生在《哈利·波特》之前，盡管它對我后來在那些書中寫的內容有很大影響。

這一啟示來自于我最早的一份日間工作。盡管我在午休時間溜出去寫故事，但在20多歲時，我通過在倫敦大赦國際總部的非洲研究部門工作來支付房租。

在我那間小小的辦公室里，我閱讀那些由冒著入獄風險的男女從極權政權下偷偷帶出的潦草信件，這些信件是為了向外界告知他們所經歷的事情。

我看到了那些失蹤者的照片，這些照片是由他們絕望的家人和朋友寄給大赦國際的。

我閱讀了酷刑受害者的證詞，并看到了他們傷痕累累的照片。我打開了手寫的目擊者陳述，內容涉及草率的審判和處決、綁架和強奸。

我的許多同事都是前政治犯，他們因為敢于反對政府而被迫離開家園，或者逃亡到異國他鄉。來我們辦公室的訪客中，有些是來提供信息的，有些則是試圖了解他們離開后所牽掛的人發生了什么。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位非洲的酷刑受害者，一個和我當時年紀相仿的年輕人，他在祖國經歷了無盡的折磨后精神失常。他在對著攝像機講述自己所遭受的殘酷暴行時，身體不停地顫抖。

他比我高一英尺，卻顯得像孩子一樣脆弱。事后，我被安排護送他回地鐵站，這個被殘忍摧毀了生活的人，極其禮貌地握住我的手，祝愿我未來幸福。

我一生都不會忘記，某天我在一條空蕩的走廊上走著，突然從一扇關閉的門后傳來一聲痛苦和恐懼的尖叫，那聲音我此后再也沒有聽到過。

門打開了，研究員探出頭來，告訴我去給和她坐在一起的年輕人沖一杯熱飲。她剛剛不得不告訴他，由于他大膽反對自己國家的政權，他的母親被捕并被處決了。

在我二十多歲時，每周工作的每一天都讓我意識到我是多么幸運，生活在一個擁有民選政府的國家，在這里，每個人都有獲得法律代理和公開審判的權利。

每天，我都看到更多關于人類為了獲得或維持權力而對同類施加暴行的證據。我開始做噩夢，真實的噩夢，夢到我所看到、聽到和讀到的一些事情。

然而，我在大赦國際學到了更多關于人類善良的知識，比我之前所知道的還要多。

大赦國際動員了成千上萬從未因信仰被折磨或囚禁的人，代表那些受難者行動。

人類共情的力量，帶動集體行動，挽救生命，釋放囚犯。那些生活安穩、個人安危有保障的普通人，成群結隊地加入到拯救素未謀面的人們的行列中。

我在這一過程中微不足道的參與，是我人生中最令人謙卑和鼓舞的經歷之一。

與地球上任何其他生物不同，人類能夠在沒有親身經歷的情況下學習和理解。他們可以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

當然，這種能力，就像我筆下的虛構魔法一樣，是道德中立的。有人可能會利用這種能力進行操縱或控制，就像有人會用它來理解或同情他人一樣。

許多人則選擇完全不去運用他們的想象力。他們選擇安于自己的經驗范圍之內，從不費心去想象如果他們生而不同會是什么感覺。

他們可以拒絕聽到尖叫聲，也不去窺視籠中的情景；他們可以對任何與自己無關的痛苦置之不理，閉上心門和思想；他們可以選擇不去了解。

我可能會忍不住羨慕那些能夠那樣生活的人，除了我并不認為他們的噩夢會比我少。

選擇生活在狹小的空間里會導致一種心理上的廣場恐懼癥，而這會帶來它獨有的恐懼。我認為那些故意不愿想象的人會看到更多的怪物。他們往往更害怕。

更重要的是，那些選擇不去共情的人助長了真正的怪物。因為即使我們自己從未犯下明顯的惡行，我們通過自己的冷漠與之狼狽為奸。

在18歲那年，我冒險走進那條古典文學系的走廊，尋找一些當時還無法定義的東西。最終，我學到了許多，其中之一是希臘作家普魯塔克寫的這句話：“我們內心取得的成就將改變外部現實。”

這是一個令人驚嘆的聲明，但每天我們的生活中都有無數次證明了它的真實性。它部分地表達了我們與外部世界不可逃避的聯系，即僅僅通過我們的存在，我們就會影響到他人的生活。

但2008年哈佛大學的畢業生們，你們對他人生活的影響會有多大呢？你們的智慧、努力工作的能力、你們所獲得和接受的教育，賦予了你們獨特的地位和獨特的責任。

甚至你們的國籍也讓你們與眾不同。你們中的絕大多數人屬于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你們的投票方式、生活方式、抗議方式，以及你們對政府施加的壓力，都對你們的國界之外產生影響。這是你們的特權，也是你們的負擔。

如果你們選擇利用自己的地位和影響力為那些沒有發言權的人發聲；如果你們選擇不僅認同強者，也認同弱者；如果你們保有將自己想象成那些沒有你們優勢的人的能力，那么慶祝你們存在的將不僅僅是你們自豪的家人，還有成千上萬、甚至數百萬人，他們的現實因你們的努力而改變。

我們不需要魔法來改變世界，因為我們已經在內心擁有了所有需要的力量：我們有想象更好世界的力量。

三、“人生如故事，不在于它有多長，

而在于它有多好。”

我快說完了。我對你們還有一個最后的期望，這是我在21歲時就已經擁有的。

那些在畢業典禮上與我坐在一起的朋友，成為了我一生的摯友。他們是我孩子的教父母，是在我遇到困難時可以依靠的人，也是那些在我把他們的名字用作食死徒時仁慈地沒有起訴我的人。

在我們的畢業典禮上，我們被巨大的情感所牽系，被共同經歷的那些再也無法重來的時光所聯系。當然，還有我們都知道的某些照片證據，如果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競選首相，這些照片會變得非常有價值。

所以今天，我最希望你們能擁有類似的友誼。

明天，即使你們一個字都不記得我的話，我希望你們能記住塞涅卡的話，他是我逃離職業階梯、尋找古老智慧時，在古典文學系的走廊里遇到的另一位古羅馬人：“人生如故事，不在于它有多長，而在于它有多好。”

我祝愿你們都有非常美好的人生。

*文章為作者獨立觀點，不代表筆記俠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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