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一年里，電動垂直起降飛行器（eVTOL）行業見證了德國公司Volocopter與Lilium的黯然離場，這兩家曾備受矚目的開發者最終因資金問題折戟，為這場方興未艾的“空中出租車”革命敲響了警鐘。然而，在一片惋惜聲中，英國初創企業Vertical Aerospace與美國eVTOL領頭羊Joby Aviation卻愈戰愈勇，憑借重要的飛行測試突破和關鍵合作協議的簽署，正加速向商業化運營邁進。時至2025年中，不妨讓我們審視這兩位“英美選手”各自的進展，看看誰在這場未來天空的競賽中暫時領先。

Vertical Aerospace：穩扎穩打，混合動力謀求新藍海

英國的Vertical Aerospace（簡稱VA）在2025年開局強勁。1月份，公司成功完成一輪9000萬美元的融資，其中包括新投資者注入的逾6000萬美元，以及現有支持者穆德里克資本（Mudrick Capital）追加的2500萬美元。VA首席執行官斯圖爾特·辛普森（Stuart Simpson）對此表示振奮，稱公司正按“Flightpath 2030”戰略，從原型機階段穩步邁向生產。

年初，VA的VX4全尺寸矢量推力eVTOL原型機完成了首次載人推力承載飛行（thrustborne flight，即僅依靠垂直推力系統進行懸停和低速機動），成為繼Joby Aviation之后全球第二家達成此里程碑的公司。在位于英國科茨沃爾德機場的測試中心，VX4在第二階段載人推力承載測試中完成了超過30次試飛，成功演示了懸停、低速機動以及包括橫滾、偏航和原地轉向在內的操控性能。VA首席試飛員西蒙·戴維斯（Simon Davies）在2月份完成該階段測試后感嘆道：“從幾個月前的首次系留飛行到如今成功完成推力承載測試，進展令人難以置信。”

更激動人心的突破發生在5月27日，戴維斯駕駛VX4原型機在歐洲開放空域完成了有翼eVTOL飛行器的首次載人機翼承載飛行（wingborne flight）。在獲得英國民航局（CAA）批準后，VX4像傳統飛機一樣起飛、依靠機翼產生的升力飛行并最終著陸，驗證了其固定翼飛行模式的可行性。

為加速測試進程，VA的第三架全尺寸VX4原型機即將投入使用，并聘請了前Volocopter首席試飛員保羅·斯通（Paul Stone）加盟。此外，VA今年還進行了一系列高管任命以強化團隊，包括1月份任命多姆納爾·斯萊特里（Dómhnal Slattery）為董事會主席，3月份任命前歐洲空中航行安全組織（Eurocontrol）總干事埃蒙·布倫南（Eamonn Brennan）為董事會顧問，5月份又新增三名董事。

在供應鏈合作方面，VA深化了與霍尼韋爾（Honeywell）的長期伙伴關系，簽署了一份未來十年價值可能高達10億美元的合同。雙方將共同為VX4生產版本的兩大關鍵系統——操作霍尼韋爾Anthem駕駛艙的飛機管理系統，以及采用霍尼韋爾緊湊型電傳飛控系統的飛行控制系統——進行取證。

然而，本月早些時候（5月12日）VA的一項宣布，或許比其他所有進展都更具戰略意義：該公司計劃研發VX4的油電混合動力版本。該混合動力機型設計航程高達1000英里（約1600公里），最大有效載荷1100公斤（2424磅）。VA相信，憑借更遠的航程和更強的運載能力，混合動力VX4將對國防、物流及其他商業領域更具吸引力。據悉，VA已秘密研發其第二代混合推進系統達18個月，計劃將其改裝到一架VX4全尺寸原型機上，并預計于2026年開始飛行測試。

辛普森首席執行官總結道：“2025年正成為VA轉型的一年，我們推進載人飛行測試項目并進入最后階段。宣布混合動力項目為我們打開了新的高價值市場，而與霍尼韋爾擴大合作以認證關鍵飛行系統，則深化了我們的技術和商業優勢。憑借對VX4日益增長的監管信心和強大的團隊，我們有能力向全球市場交付可擴展、可認證的飛行器。”

oby Aviation：認證領跑，商業化運營在望

總部位于美國的Joby Aviation（簡稱Joby）在2024年便已成績斐然，包括制造并試飛了三架新飛機，進行了三次國際演示，并成功讓一架氫電動技術驗證機在零飛行排放的情況下飛行了超過500英里。目前，Joby被普遍認為是eVTOL開發領域最為領先的公司，其在美國商業客運服務認證所需的五個階段中，已在第四階段取得進展，并預計可能在今年年底開始型號檢查核準（TIA）飛行測試。TIA測試被視為型號認證過程的最后階段，由FAA試飛員親自駕駛，以驗證飛機性能和安全性。

今年，Joby繼續高歌猛進。公司向愛德華茲空軍基地交付了第二架飛機，用于與美國國防部的合作項目，并在2024年第四季度獲得了超過10億美元的額外融資。3月，Joby宣布與維珍大西洋航空公司（Virgin Atlantic，該航司此前曾承諾支持Vertical Aerospace）建立合作關系，共同在英國和美國推出eVTOL航班服務，乘客未來可通過維珍的APP、網站等渠道預訂Joby的飛行座位。

4月22日，Joby迎來了其eVTOL飛行器歷史性的首次載人“過渡飛行”（transition flight）——從垂直起飛平穩過渡到依靠機翼的巡航飛行，然后再轉換回垂直模式成功著陸。此后，多名飛行員又成功完成了數次此類飛行。值得一提的是，Joby早在2017年就首次演示了全尺寸原型機的遠程遙控過渡飛行，并已進行了數百次無人駕駛狀態下的過渡飛行。5月9日，Joby的兩架飛機更是首次實現了同時飛行。

財務方面，Joby在5月7日公布的第一季度財報顯示，截至2025年3月31日，公司擁有8.13億美元的現金和短期投資，這還不包括豐田汽車公司承諾的額外5億美元投資。5月27日，Joby宣布已收到豐田首批2.5億美元投資，將用于支持認證和商業化生產。公司還任命了曾在惠普、亞馬遜和eBay任職的羅德里戈·布魯馬納（Rodrigo Brumana）自5月30日起擔任首席財務官。其第六架測試飛機在4月份首次通電后，也即將完成最終功能檢查并加入測試項目。Joby表示，仍按計劃在2025年中期向迪拜交付一架飛機，用于在該地區首次載客飛行前完成飛行測試。

結論：“龜兔賽跑”新演繹，eVTOL天空鹿死誰手？

毫無疑問，從目前進度看，Joby Aviation在率先推出商業eVTOL載客飛行方面處于領先地位。但正如“龜兔賽跑”的寓言所揭示的，先發優勢并不等同于最終的勝利。Vertical Aerospace從未宣稱要爭做第一，其近期在混合動力技術上的布局，展現出一種更為深遠和差異化的競爭策略，瞄準了更長航程和更多元化的應用市場。

Volocopter和Lilium的經歷警示著所有參與者，eVTOL的商業化之路遍布技術、資金和監管的重重挑戰。Joby的快速推進和Vertical的戰略調整，代表了兩種不同的發展路徑。究竟誰能在這場變革性的航空競賽中笑到最后，成為真正的天空主導者，仍需拭目以待。可以肯定的是，2025年對于整個eVTOL行業而言，正變得越來越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