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曾昭安
自隋煬帝開設科舉始,到清末1904年最后一次科舉考試結束,共1400多年間,各種作弊行為就如影隨形,手段五花八門,夾帶、替考、串通考官,無所不用,甚至還有飛鴿傳書,用信鴿將答案傳入考場。
為了杜絕層出不窮的科場舞弊,到了北宋真宗時推出了糊名和謄錄制度。考生的姓名籍貫都必須裝訂保密,與現在的高考類似,除此之外,還規定考生用黑筆答卷,稱為“墨卷”,然后由專門的謄錄人員用紅筆抄寫一份,稱為“朱卷”。閱卷考官看到的只是朱卷,因此無法通過筆跡認出考生。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功名利祿的巨大誘惑下,這種貓鼠游戲從未停止,舞弊行為依然防不勝防。
宋朝時蜀中(今四川)只要是當地主持的地方性科舉考試(院試,也稱童子試、鄉試),都有主考官和自己有私下交情的應試考生約定,在考卷上作暗號的傳聞(朝廷主持的全國考試一一會試、殿試可能也有這種現象),這種現象在蜀中早就司空見慣了。
蜀中人李章、李埴兄弟二人(禮部侍郎李燾之子),在庚戍科鄉試中同時考中,又于己酉年進京參加朝廷舉行的全國考試(會試),當時李家兄弟都以文章而著稱,但他們的詩賦卻不怎么樣。同鄉有位姓侯的考生詩賦了得,于是李家兄弟就出錢請其幫助自己修改詩作。等到答卷時,也不把他們的詩給侯生看,侯生感覺其中肯定有什么名堂。李家兄弟交卷準備出考場,侯生就故意稍微停留一會,李家兄弟就先交卷出場了。侯生就緊跟他們的腳步,找到收卷的地方,問考場工作人員要李家兄弟的卷子看一眼,就送給這名工作人員一塊小金牌。工作人員就把李家兄弟的卷子找出來給侯生看,原來李家兄弟詩作的第三聯(頸聯,第五、六句。釋者注:原文誤為“景聯”)都是“日射紅鸞扇,風清白獸樽”。侯生就把自己的考卷也按照這句改寫。最后,他們都考中了進士。李家兄弟一起來拜謝主考官大人,主考官很生氣地質問:“這兩句詩是我只告訴你們兄弟兩個,你們為什么要告訴別人?”李家兄弟莫名其妙,一頭霧水。后來,李家兄弟終于弄清了是怎么回事,從此終生與侯生不合。
清人丁治堂的《仕隱齋涉筆》中就記述了這樣一則作弊奇聞一一
清代合州(今四川合川縣)一個士子,本是個不讀詩書、胸無點墨的紈绔子弟。那年參加縣上初試,他出錢雇了個槍手代他答卷,結果竟高居榜首!這廝不通文墨,貪玩厭學,在童生中是人人皆知的。名次一公布,公眾嘩然。可嘩然歸嘩然,在緊隨其后的由縣官親自點名的考試中,這廝又買通縣太爺的聽差,將考卷傳遞給場外的槍手。四場下來,他仍名列第一!
考生們料定其中必定有詐,紛紛要求縣令親自對他面試一場,不準差役書僮等無關人員靠近。縣令也有些疑惑,便將該生驗明正身,又渾身上下搜了個遍,然后關進一間密室。縣令擬好題目,親自送到他的手中。出門后,又將密室反鎖,把差役隨從盡數趕走。
時過半晌,在左右的慫恿下,縣令獨自進屋查驗。只見該生正伏于桌前閉目凝神,再看試卷,尚未寫下一字。縣令問他為何不動筆,他答道:“一向習慣了先打腹稿。現在文章的格局已成竹在胸,只是字句還略欠斟酌,所以沒有忙著下筆。”縣令便出門等候,但看管得更加嚴密,禁絕任何人靠近密室,連茶水也不準送進去。又過了半晌,縣令再次進房查看,見他早已寫完卷子,正蹺腳而待。取卷細閱,只覺得文采飛揚,堪稱上乘之作。縣令不禁大加贊賞,確定他為第一,還將他的文章張貼在縣衙墻上供人閱賞——也是為了堵住非議,讓諸生心服口服。眾考生見狀,詫異萬分,但不知問題到底出在哪里,只得作罷。
事情過了許久,才慢慢有風聲露出來——還是差役“幫助”作的弊!原來,縣令命題時,一旁伺候的差役已將試題漏給了場外的槍手。縣令第一次進屋審視時,槍手已將文章交付差役,差役把稿子偷偷貼在了縣令的背上!縣令轉身出門時,這廝便隨步上前將答卷揭下。縣令不知,當是起身送自己,還推辭勸勉道:“不必過于拘禮,還是抓緊時間完卷吧!”等到縣令再次返回探視,他早已將文章謄在試卷上,專候縣大老爺來收卷了。
縣令背上貼考卷,利用防弊者傳遞答卷,堪稱千古奇聞!如此作弊,既讓人覺得可笑,又令天下士子寒心,更為正直善良的人們所不齒!
【作者簡介】曾昭安,湖南省洞口縣文旅廣體局退休干部,文學、文史愛好者,碼字筆耕近半個世紀,小有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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