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東三環斟茶員

標題是開玩笑的，當然不可能是莫言老師說的。之所以這么說，其實是因為，剛剛過去的5月，是紛爭的5月，也是捉對撕逼的5月。重量級新車不多，重量級攻訐卻不少。

而且不同于過去的委婉，5月攻勢由車企一號位負責人發起，言辭激烈，帽子扣得大，不道姓卻勝似指名。因為火力太猛，被點的也沒法裝無事發生，不得不直接站出來反擊或剖腹自證。

商戰如此樸實無華，讓人感覺新能源已提前進入存量市場。

車圈恒大論

5月23日，長城汽車董事長魏建軍在新浪財經專訪中表示，“汽車產業的‘恒大’已經存在，只是沒爆而已”，并揚言“全行業審計”若能落地，長城可以承擔審計費用，揭開車企財務數據的遮羞布。

5月30日，比亞迪集團品牌及公關處總經理李云飛發微博回應“汽車圈恒大”問題。他稱，源于魏總最近的言論，最近大量文章、評論還有視頻都暗指比亞迪是“汽車圈恒大”，他對此很困惑，感覺又好氣又好笑。他列舉了多項數據，回應資產負債率高、總負債5800多億、對供應商的付款周期等問題，并對比了國內外同行。

對供應商付款周期問題，李云飛說：“我們是127天、吉利也是127天、長城是163天、上汽是164天。”

李云飛還提到，比亞迪2024年全年營收7771億，凈利潤403億，研發投入542億，國內納稅510億，現金儲備1549億，是過去30年最好的經營業績。他認為中國主流車企的資產負債情況要好于國外車企，根本不存在所謂的“車圈恒大”，任何唱衰中國新能源汽車的言論都是不可取的。

“莫言說”：

“詆毀本身就是一種仰望。”

5月31日的2025未來汽車先行者大會上，華為常務董事、終端BG董事長余承東說，今天這個時代，有的人只賣一款車就賣爆了，因為他有強大的流量、營銷品牌能力。

“大家看到我們從其他行業來的公司，做一款車就賣爆了，雖然他的產品可能不是那么好，但是都已經能賣得很爆。我們做的產品做的比他還好啊，質量好，體驗好，性能好，各方面都好，你還賣不過他，甚至還賣不過他的零頭……我呼吁大家做高質量的產品，不能為了過分追求低成本而犧牲質量。質量是我們的生命線，質量才是最大的豪華，品質才是最大的豪華”。

當晚，小米集團總裁盧偉冰發微博稱：“不論是SU7的賣爆，還是YU7獲得比SU7更高的關注和期待，都是以強大的產品力為基礎。本著‘十倍投入做一輛好車’的決心，獲得千萬網友的嚴選而勝出！還是那句話，小米汽車的成功，是小米價值觀，小米模式，和小米方法論的成功！莫言說：詆毀，本身就是一種仰望。”

6月1日上午，小米集團董事長雷軍發微博：“2025年5月小米su7交付量超28000臺。我們正在全力為小米yu7的大規模量產做準備，預計7月份量產。剛學會一句莫言名言：詆毀，本身就是一種仰望。”

這條微博后來經過編輯，刪去了“莫言名言”那一句，這句“詆毀本身就是一種仰望”疑似是假的“莫言名言”。

斟茶點評：

兩場捉對撕逼，本質上是同一個原因：看不慣又干不掉。

從產品力上彼此拉不開一個身位，負責人只好被動或主動走入信息繭房。

魏建軍的多次專訪里，經常顯出一種車圈紀檢委的責任感，不少句子很有話題度，比如：

“中國車比美國車、英國車可靠，比起日本絕對是有差距的。”

“中國新能源汽車其實沒有什么技術。”

“沒有利潤支撐的創新是對產業鏈的透支。”

“現在有一種怪現象叫0公里二手車。”

“有些產品從二十二三萬降到十二三萬,什么樣的工業產品降10萬還能保證質量?”

“（走出保定）對長城價值不大，斯圖加特就是個農村。”

這些話沒法一概而論去評，畢竟有些句子有特定語境，有些句子比較泛，似是而非。比如總體評價“中國車”如何如何，其實中國車和中國車差別很大，日本車和日本車差別也很大，只是開地圖炮大家一般也不會去較真，但最近這次的“車圈恒大論”，差不多是在定點爆破比亞迪的“迪鏈”了。畢竟小車企玩這個壓根不會有多少人搭理，而體量大的車企里玩這套工具最知名的是比亞迪。

“迪鏈”有沒有問題呢？有，但不是恒大式資本高杠桿擴張+財務造假的問題。

“迪鏈”在財會審計上不會被重復計算，做不到杠桿加杠桿，這種（本質上）債條也不具備流動性。“迪鏈”主要是對供應商權益的風險轉移，以及可能存在的霸王條款壓榨問題。

魏建軍也許心里明白，也許是真心認為中國汽車行業危機深重，但最終的效果比較類似明代晚期的御史言官，搞出的是“狼來了”的效應。

長城巔峰的時候，哈弗H6（參數丨圖片）連續一百個月銷量霸榜。現在suv分類里銷量前20都進不去，而且把長城比下去的不止是新能源的比亞迪，吉利奇瑞長安的燃油車都賣得比長城好。

長城和比亞迪的恩怨由來已久，當年比亞迪常壓油箱的事兒就是長城實名舉報。比亞迪不是小白兔，但國內車企沒有一個是小白兔，曝光的比亞迪的問題，無論是供應商賬期，勞工權益，在中國品牌里是普遍現象，所以與其盯著比亞迪說他不講武德，不如想想自己的困境是否真的是因為太講武德所致？此前有消息顯示，長城自己也在天津港注冊了個20人的公司做“長城鏈”，只不過因為車賣得少，規模只有比亞迪鏈的十分之一。

中國汽車再卷，各家的盤外招再多，歸根到底這是個自由度比較高的買方市場，消費者的認可才是最終標準——這句話對魏建軍適用，對余承東同樣適用。

余承東說自己的產品哪哪方面都比“只賣一款車”的好，大概是盯著車內空間和座椅軟硬度之類的舒適性講，他可曾正視華為全序列產品與那個“只賣一款車”在效率、熱管理、性能調校上的差距？你說的樣樣領先，這也更好那也更好，到底是你自己盯著你覺得好的地方自我陶醉，還是消費者連續一年多以來都被集體洗腦，熱捧以次充好？

是哪種情況概率更高呢？

人們常常認為身居高位意味著能力認知更強，且更具信息優勢，但實際上沒法一概而論。身居高位意味著身邊充斥著說自己想聽的話的人，開個會沒人敢沖你說刺耳的話，成功是您的英明領導帶著兄弟們的辛苦努力，失敗總歸是別人不講武德，絕不是您和我們兄弟們的錯……長此以往，就是磐石也會轉移。所以最難得的還是主動打破信息繭房的人。

身居高位，如果還勤勉不摸魚，可能還意味著一個問題，留給自己的時間很有限：這么一來，知識，審美，都可能跟不上變化，容易被忽悠。盧偉冰和雷軍大抵上是沒時間讀莫言的書的，可能只是知道現如今莫言比白巖松更受年輕人歡迎。

總體上來說，中國車圈需要余承東，能做也能說，帶著大家一起快樂地贏。中國汽車行業也需要有魏建軍這樣的人，不時唱一唱反調，不然真贏麻了，麻得不自知也不行。魏建軍大概跟何小鵬一樣，是高高在上，被動走進信息繭房，而余承東還需要向上匯報，所以在面對矛盾做歸因時，只好主動走進信息繭房，對同行對消費者以及對更大的領導去反復講同一個故事：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對手太會營銷！

他沒有這個空間像雷軍一樣展示風度，說著急購車等不及su7也可以考慮其他優秀的中國新能源車，比如智界S7。

然而所謂的“營銷”，難道等于話術么？營銷難道不是企業建設、品牌信任的一部分么？在利益共同的圈子里說話，大家起勁鼓掌，不代表走出會場后還是好話，是正確的話，是受歡迎的話。人人都知道屁股決定腦袋，但屁股歸根到底不是腦袋，大眾最終不會為你用屁股說話而喝彩。

公務車采購條例發布

除了一號位負責人的撕逼，5月的汽車行業也有其他一些事件值得關注。

5月18日，據新華社報道，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修訂后的《黨政機關厲行節約反對浪費條例》（以下簡稱《條例》），要求各地區各部門認真遵照執行。

《條例》提到，公務用車實行政府集中采購，應當選用國產汽車，優先選用新能源汽車。其中價格的上限標準為18萬元。

結合在去年10月發布的《關于做好中央和國家機關新能源汽車推廣使用工作的通知》中，明確規定，各部門、單位新增及更新車輛汽車比例原則上不低于 30%。城區固定路線用車必須100%新能源化。

斟茶點評：

從通知到條例，靴子落地。所謂的“油車黨”可以不用再逼逼“等什么時候公車用電池車我再考慮”。

你們還是不會買的，只是要思考新的角度去賺五毛了。2024年新能源公務車市場規模就已經突破400億元了，帶動的相關產業鏈產值超千億。

所謂油車黨電車黨，對老百姓用車來說本來就是偽命題，只有根據自己的使用場景和預算來決定，沒有絕對的優劣，而且現實里的車主有大量是油電雙持。

選擇更多本來是好事，無奈水軍多擾之。

高合“復活”

2025年5月22日，江蘇高合汽車有限公司正式成立，注冊資本約1.43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0.3億元），標志著高合汽車在經歷破產重整后重啟運營。

新公司由華人運通（江蘇）技術有限公司持股30.2%，黎巴嫩初創公司EV Electra Ltd.持股69.8%，股權結構顯示其已引入海外資本與本土技術方共同主導。

高合汽車母公司華人運通（江蘇）技術有限公司曾于2024年8月因債務危機申請破產，旗下五十二家公司合并重整，賬面負債高達157.81億元。此次新公司成立前，江蘇鹽城國資通過悅達汽車集團等企業以共益債形式提供資金支持，保障高合汽車售后服務及供應鏈運轉。

斟茶點評：

當年高合造的hiphi X和hiphi Z，很像是把概念車直接量產。有人詬病它浮夸，但是從配置和機械素質上，高合的態度是認真且端正的。

隨著新能源車設計的市場風潮被理想引領，很多富豪和中產又開始回憶起了死去的高合。多元審美不一定能順應市場，但一定順應人性。而且看著賈躍亭在美國“量產”十幾輛車也風生水起，前段時間還疑似把死掉的極越拉到美國去重新貼牌，更是讓人覺得，高合可惜了，疑似死于太要臉。

國內比比，國外比比，大家覺得它還是大有可為，于是一拍即合，打進復活賽。

高合造車還有一個巨大的意義，是對江蘇省的新能源汽車產業。最近江蘇的足球蘇超聯賽展開得如火如荼，線下票賣得不錯，線上話題熱度也居高不下，江蘇十三市的較勁是全方位的，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汽車這種高附加值產業。

2006年上海汽車和南京汽車跑去歐洲，分別收購了榮威和名爵，一年后，南京汽車被上海汽車收購，南京和周邊的儀征等城市，一起成了上汽、福特等廠商的生產基地和非主要研發基地，不再有自主品牌決策、創新、研發能力。

而彼時的常熟（蘇州管轄縣級市），有豐田研發中心，以及奇瑞捷豹路虎、觀致等品牌，鹽城有東風起亞產研基地。

“南哥”在那會兒其實就已經沒什么地位了。對內比不過縣級市小弟，對外也沒法帶著江蘇去跟上海、安徽、浙江去打。江蘇各個城市必須自強。

此后隨著新能源崛起，南京也做過努力，但9年夭折了5家，這其中最傷筋動骨的，大概是拜騰，2017年拜騰智能電動汽車產業園開工，被列為江蘇省十大重點項目之一，但沒多久即暴死。而常州押對了理想汽車，常州工廠成為理想汽車的主要生產基地。

目前南哥在新能源領域能讓大家比較熟知的品牌，主要是長安深藍，其實南哥前兩年還押過極星，這品牌懂的人都懂，車是好車，品牌運營方向比較混亂，隨著吉利臺州宣言以來的品牌收縮，南哥在江寧的“極星科技中國總部”也差不多是無疾而終狀態。

江蘇的省會首位度現在是全國倒數第一，很多產業跟著南哥步調只能是死路一條，鹽城在韓系車全面衰落之際，押注高合，取得了一些聲量和寶貴的經驗，這次攜手中東土豪復活高合，是真心誠意想重回新能源牌桌的。

作為對南哥又愛又憐但恨其不為的市民，對鹽城高合主要還是祝福：“勉之，世子多疾！”

哪吒上海總部摘牌

2025年5月29日，哪吒汽車上海總部被曝出連夜拆除總部大樓外墻LOGO及體驗中心門頭標識。網傳視頻顯示，三名工人在夜間通過吊繩作業，拆除上海總部大樓的“哪吒汽車”字樣LOGO，并用刮刀清理墻面殘留痕跡，現場僅剩模糊印記。總部直營體驗中心門頭標識也被移除，廠房內外呈現空置狀態。

斟茶點評：

自從張勇“失聯”，方運舟疑似被國資股東方聯合罷免，哪吒就沒有可靠的對外發聲渠道了。摘牌這件事兒依然沒有聲明，但有內部員工透露，上海總部撤離計劃已進入執行階段，僅剩的300余名技術員工或將遷至浙江桐鄉工廠。

去年我曾關注過哪吒事件，并撰文。對哪吒的態度跟前面提到的南哥一樣，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有這個態度的主要原因是，哪吒汽車還是美的，像哪吒S獵裝，設計得有顏值，價格不貴，用料也不錯。再一個，不同于威馬、高合、極越，有數據顯示，哪吒的用戶高達46萬。如果哪吒真倒了，受損用戶的波及面很廣。

哪吒跟南哥一樣，不是沒有綻放過美，也不是沒有有水平的人，但領導層盲目自信，運營上過于粗糙，只會高舉高打，等到出了問題，又缺乏擔當。終于在明明手握大量訂單和老用戶口碑的條件下，搞到現在這步田地。今年春節的《哪吒2》有多火，哪吒汽車就有多失落。這是一個典型的在人不和的時候，天時來了也白搭的例子。

從上海退到桐鄉也沒什么，保定車王魏建軍說得很對，“斯圖加特就是個農村”。地方小無所謂，關鍵要有能力肯擔當的人出來。這種人未必沒有，但大領導們人不和，他還是出不來。

寧德時代港交所上市

5月20日，寧德時代在香港聯合交易所主板掛牌上市（股票代碼3750.HK）。，全球發售股份總數為綠鞋前1.35億股，發行價格為263.00港元/股。

寧德時代開盤即高開，開盤價296.00港元/股，較發行價上漲12.55%。

斟茶點評：

寧王的爽文故事已經譜寫了近10年了，港股上市不是寧王的里程碑，是港交所的里程碑——寧王的IPO成為2023年至今全球最大IPO項目，同時也是過去四年香港最大IPO項目。

最近有小道消息傳，寧德時代放棄投入固態電池。

我認為這純屬無稽之談。搞不好就是寧德自己放的煙霧彈。別看華為、清陶雷聲大，但受限于產業鏈里所處的位置或企業規模，搞不好雨點還沒寧德多。

可以肯定的是，下一個萬億級的電池企業，得是固態電池企業了。

只是誰也不知道這“下一個”要等多久。披露的時間表根本沒意義，因為固態電池既是一個科學技術問題，更是一個資本市場問題。成王的路上怎么可能只有實驗室競爭。

發改委發聲反內卷

比亞迪再次價格戰

5月20日，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召開新聞發布會。發改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新聞發言人李超表示，當前中國經濟正處于新舊動能轉換時期，新產業、新業態和新模式不斷涌現。當前傳統產業正在加快轉型升級，這個過程中部分行業出現結構性問題，突破了市場競爭邊界和底線，扭曲了市場機制，擾亂了公平競爭秩序，必須加以整治。

李超稱，發改委將針對內卷式競爭問題癥結，因業施策、對癥下藥、標本兼治，化解重點產業結構性矛盾，促進產業健康發展和升級。

具體來看，一是堅持創新引領，加快產業轉型升級，強化企業科技創新主體地位，支持企業通過科技創新來提高產品質量和核心競爭力，增加高端產能優質供給。二是加強地方約束力，破除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

5月22日，比亞迪突然對旗下王朝網和海洋網共計22款智駕車型降價，降幅在1.2萬元至5.3萬元之間。比亞迪宣布此次補貼降價活動會一直持續到6月底。這是作為中國汽車銷冠的比亞迪今年以來第三次降價，也是促銷力度最大的一次。

5月26日開始，吉利跟進降價，銀河（含星愿）多款車型降價，包括剛上市的星耀系列。奇瑞汽車也選擇了跟進，覆蓋瑞虎、艾瑞澤、捷途和iCAR四大品牌，且最高補貼達5.5萬元。

斟茶點評：

……還是不評了，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