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大家周四好呀~
我和劉同學結婚6年了,每年我會寫一篇文章,記錄過去一年的婚姻生活。寫文字真是個好習慣,每當回頭翻看過去的文章,時常會有“咦,我當時竟然會這樣想”的感慨。
過去一年,我對婚姻的理解和以往有了非常大的不同。
婚姻的前5年,我感覺只是多了個結婚證而已,財務、社交、生活方式,都和之前戀愛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盡管和劉同學相處融洽,但我始終在心底里認為,“婚姻只是錦上添花,不是人生必需品。有緣分、處得來,那就一起相處;但無論何時,自我才是最重要的。”
而在過去的一年里,“家庭”在我的價值排序中,一下子躍升到了第一位。
這一年,我經歷了兩件“人生大事”——我懷孕了,以及我和劉同學搬進了我們自己裝修的房子里。這兩件事讓我內心的安全感達到了史無前例的高峰。
以前我經常會講一句話,“我總覺得自己沒有家”。每次劉同學聽到都會說,“小傻瓜,有老公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呀。”盡管我們已經結婚多年了,他從日常起居到情緒都給了我無微不至的照顧,可我始終覺得自己有一種虛無的漂泊感。好像無論我居住在哪個城市,住什么樣的房子,做什么工作,賺多少錢,身邊的朋友是誰,都無法彌補我心中的這種孤獨感。
我也不知道這樣的感受從哪里來,反正從我有記憶開始,它好像就一直伴隨著我。
我還曾經在過去很多很多年,認為“劉同學對我的好”是假裝的。因為我覺得自己不值得他對我這么好。他真的很有耐心,面對我時不時出現的質疑和不相信,從來都沒有表示過“心寒”或者說我“捂不熱”,只是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地,踐行他從我們在一起第一天時的承諾——無論何時,都把我放在第一位。
從戀愛開始算起,我們在一起已經10年了。實際上,直到去年,我才真正認為他是值得我相伴一生的人。因此,我才在心理上做好準備,認為“我們可以要個寶寶了”。也認為那個2021年就買好的小房子不再“只是一個固定資產而已”,決定裝修之后自己住。在此之前,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只候鳥,只是暫時棲息在某棵樹上,隨時準備飛走。
當我肚子里懷著這個小生命,并且真正入住了這個100%按照我們的期待裝修的小房子之后,我開始對了“家”這個符號有了具象的體感。
就在我以為,到了這樣一個溫馨、一切都順遂我愿的環境中,接下來應該“靈感爆棚”、“大展宏圖”時,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我不曾想,懷孕這件事會把我的節奏全部打亂。之前在《》中,我寫過一些身體覺受的痛苦,遠遠不止是孕吐而已,骨頭裂開般的脊柱疼痛、電鉆開顱一樣的偏頭痛、心率忽快忽慢、呼吸困難、食管反流,臥床近2個月時間,能用文字表達的非常有限。當時只是記錄了身體的覺受,其實受孕激素的影響,情緒方面的壓力也同樣如決堤的洪水。
我經歷了人生前32年身體和內心都最脆弱的一段時期。
最難熬的那段日子,劉同學作為丈夫也同樣不好過。
孕早期有兩個多月的時間,除了身體的疼痛,我還高頻地出現情緒低谷。那段時間,我會毫無征兆地突然切換成“另一個人”。在那種狀態下,我不再是那個自信、運籌帷幄的自己,不再像以前一樣,即使是別人不確定的事,我也可以說“放心吧,都在我的計劃中”,“別擔心,沒問題的”,做團隊和客戶的定心針,并且圓滿地做好。我會莫名崩潰,然后開始強烈地質疑過去自己所有的成就。
我經常拉著劉同學一遍遍問,“老公我是不是能力壓根就不行?我之前能做到那些都是因為運氣好,現在運氣沒了,以后我是不是什么都做不成了?”那段時間,他一天至少要說30次“小貓咪很厲害的,你想做什么都能成,只是你現在自己不相信。”而且他的語氣得非常真誠、不能敷衍,不然我會立刻大哭。
還有一段時間,我陷入了非常強烈的容貌焦慮中,每天都要問好幾次劉同學,“老公,我是不是變丑了?”每次他都不厭其煩地回答,“沒有啊,小貓咪很好看的。”可是我完全不信,就認定自己變丑了,然后委屈得不行。我在孕期拍了很多照片記錄這個過程,現在回頭看,我容貌焦慮特嚴重那段時間,外觀上幾乎都看不出來懷孕了……
事實上,和我認為的“變丑”完全相反,懷孕之后我的皮膚還變白變光滑了。臉上一顆痘都沒,鼻子也沒變大,也沒雙下巴,也沒新增斑點,沒有拜拜肉,肚子上沒有黑線,目前也還沒長妊娠紋。有一次劉同學跟我開玩笑說,“寶寶真好,幫媽媽省了做醫美的錢。”現在到了孕晚期也是,所有重量都長在了鎖骨以下、髖以上,四肢沒什么變化。因為一直有在堅持練瑜伽,也沒什么臃腫感。emmmm也不知道那時候焦慮個啥……
以前別人講一句話,我聽了,輕飄飄像被風吹過一樣,眨眨眼就過去了,幾乎不會在意。可是自打懷孕以來,那些話就像嚼過的口香糖一樣,動不動就黏在心上不走了。我在意,就會不開心,劉同學就得哄我。
孕期前四個月,我都特別特別依賴劉同學,經常早上一醒來,想到他要去上班,就留下我一個人在家好孤單,頓時就傷心得不行了。然后就一把鼻涕一把淚,拉著他不許他去公司。也有時候,他早上已經去公司了,我睡個午覺醒來,突然情緒就上來了,會給他打電話大哭,召喚他回家陪我。因此他有接近一半的時間都是在家辦公的,以備隨時安撫我。
孕期前四個月,惡心得非常厲害。家里阿姨燒的菜,我壓根聞不得一丁點氣味,廚房飄來一縷煙被我聞到,馬上就會劇烈反胃,什么都沒有就會吐酸水。只有劉同學做的飯,我勉強能吃進去一兩口。經常是他花兩個小時搗鼓了一種我點名要吃的菜,我吃幾勺就吃不進去了。他也不惱,還笑瞇瞇地夸我“小貓咪胃口真好,這頓飯比上一頓多吃了一口呢。”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而這個“不知道”本身也讓我很抓狂。我覺得仿佛一切都失控了,自己不再是身體和念頭的主人。這對于一個人生掌控感要求極高的人來說,簡直太恐怖了。
還好,修行的功課一直沒斷。老師和同修會給我精神的支持,我自己也比較精進,打不了坐只能臥床的時候,就練習觀照,我的大部分時間狀態還是比較穩定的。身體穩定地難受,情緒有時崩潰。我也買了懷孕的科普書來看,理性上知道這些情緒和身體反應都是正常的,只是心里接受還需要一些時間。
我花了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一點點接受這個看起來不像是“我”的自己。
當我逐漸適應了這個激素水平,情緒漸漸穩定到以前的程度,我覺得,劉同學太太太了不起了。真的,我覺得如果我倆角色對調,捫心自問,我做不到像他一樣。
在面對自己的愛人陷入強烈的自我懷疑時,一天兩天、一周兩周的安慰或許我能有耐心,可我真的做不到在幾個月的時間里,每天溫柔耐心堅定誠懇地給對方鼓勵“你一直很厲害”;我做不到很多次正在公司呆著好好的,突然接到電話,對面大哭著讓自己回家,而自己不會煩躁;做不到無論怎么講另一半都堅持自己就是變丑了,怎么安慰都聽不進去,還耐心地一遍遍繼續說;做不到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飯,對方吃兩口就放下筷子,盡管理性上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還是會有“勞動成果沒有被珍惜”的感覺。
我覺得這不僅僅是靠“深愛”能做到的,得有非常強大的心力做支撐,有像大地一樣的力量,有像水一樣的包容,才能得體地處理好這一切。
別說是“他人”了,你讓我自己情緒穩定的時候回頭看這些“崩潰瞬間”,我自己都會不理解——“有啥大不了的?咋會這樣呢?”可是他在陪伴我經歷這一切時,始終是以耐心、溫柔、堅定回應我,沒有過一絲的不耐煩或者厭倦。
過去7個多月,在我身體難受的時候,他看著我滿眼都是心疼,無數次說過一句話:“要是男人可以生孩子就好了。這樣小貓咪就不用懷孕,老公來懷孕,你就不會這么遭罪了。”我聽了很多很多遍,每次聽還是很感動。
還有一句他說過無數次的話,“以后所有換尿片,還有喂夜奶,都我來。”雖然我不可能真的啥都不干,他總是這樣說,我聽著就很安心。
自從我懷孕以來,他一天不落地為我涂妊娠油,晚上再困都沒敷衍過。
我們家每天晚上的胎教是讓劉同學給寶寶讀一段經典,從14周開始,他也一天都沒落下過。
人在最脆弱的時候,才能看清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經歷過這一切之后,我才理解多年前丁老師說過的那句話,“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是無論花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當我站在聚光燈下的時候,他不遺余力地托舉我,讓我在自己的領域閃耀;當我受到身體限制,不得不停下工作的時候,他一邊充當起家庭經濟的頂梁柱,一邊投入更多的感情和心力照料我。
更可貴的是,無論在什么樣的角色中,他都毫無怨言,并且樂在其中。
以前我的心思都在事業上的時候,他經常開玩笑說“我的人生夢想是等老婆成為富婆,就能吃軟飯了”,還說“你多掙點,這樣我就不用去上破班了”。這幾個月,他又經常說“寶貝,我覺得咱們有了寶寶之后,你開心多了,這可比你賺多少錢都重要。”“你盡管花,開心最重要,別的啥都不用擔心。”完全沒有催我生完孩子之后要盡快恢復工作。
早年我們剛結婚不久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很強大,雖然身體也會有不舒服,總歸是三五天就告一段落了。作為家里的主要經濟來源,我會有很多傲慢,時常覺得“沒什么問題是錢解決不了的”,會認為照料、做家務沒什么價值,我花錢請阿姨也能做到。
先是經歷了口罩那三年,有幾次封控,鄰居年輕人都在家吃泡面,阿姨也來不了我們小區,他在家想著法子做新鮮的菜給我吃,我的看法有所改變;再到孕期我身體疼痛、情緒波動大,他一直耐心地安撫我、引導我、陪伴我、照料我,一己之力擔當起家庭經濟支柱+心理醫生+人生導師+護工+按摩師+保姆多重職能,我發現,這哪里是老公,簡直就是超人啊。
每次我問他累不累,他都會抱著我,拱著我后脖子猛吸,然后說:“剛才有點累,吸一會兒貓充充電,就不累了。”
隨著時間的推進,我的身體還是不舒服,但是心情越來越好、內心的力量越來越充足了。
我時常聽經,也有在認真學習發展心理學和蒙氏教育的一些理念。我和劉同學分享這些內容,他每次都聽得很認真,然后夸我“寶貝真的很擅長鉆研,你一定會是一位有智慧的、非常好的媽媽。我就說嘛,你想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
這個月恰逢購物節,我研究各種參數、做攻略,一樣一樣地添置好嬰兒用品,細細地跟他講為什么選這個款,這個產品在哪個平臺什么時間節點買更省錢,他會笑瞇瞇地說“寶貝好厲害,老公就選不出這么好的,還會比你多花好多錢。不愧是在國網干過物資的人,這專業能力,就是不一樣。”我都被他逗樂了。
崽也和我們有了越來越多互動。有時候劉同學上班比較早,臨出門之前來跟我告別。睡眼朦朧的我會迷迷糊糊地跟肚子里的崽說,“爸爸要去上班了,來跟爸爸打個招呼,說爸爸早安,爸爸晚上見。”這時劉同學把手放在我肚皮上,就能感覺到寶寶踢他兩腳。然后我翻個身接著睡,崽也接著睡了。
每天晚上睡前會有一陣子,崽特別活躍。現在TA伸展四肢力量越來越大,有時會戳得我有點痛。我會跟TA說,“天黑了,外面的小鳥都回家睡覺了,爸爸媽媽都很困了,要睡覺,我們的小寶寶也要睡覺。”TA一會兒就會安靜下來。
我會跟TA描述正在經歷的每一件事,一般我講完,TA都會給回應。特別有意思的一個場景是,我在聽一個網課,那個老師經常會問“聽得懂不懂?”這時候我就會把視頻暫停,然后問崽“寶寶,你聽得懂不懂?”我問完,TA也會踢兩腳、或者抻抻胳膊表示回應。
有一天我心情非常不好。那天崽明顯比平常活躍了很多,在我肚皮里,狂撓我側腰的癢癢肉,我癢癢就會笑。雖然不知道TA是有意還是無意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我,心里還是很感動。
我希望寶寶長大之后,能成為一個像TA爸爸一樣的人。胸懷寬廣,溫柔又有力量。
直到今天,還有兩個多月要卸貨了,我還沒從身體覺受的疼痛中解放出來。由于整個孕期每天都在跟橘長直播,今天這里痛明天那里難受,以至于她也覺得我的時間無比漫長……
但是,因為一直有被劉同學堅定地愛著、呵護著,還有肉眼可見一天天茁壯成長的崽崽,身體的這些疼痛好像都不算什么了。
我覺得今年對我來說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年。
感恩老天給了我一個機會,讓我認認真真地看見了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人。
也給了我一個機會,讓我更加深刻地領悟“苦”與“幸福”。
我覺得自己好幸運好幸運,有的人要經歷大病一場痊愈之后,人生的態度、生活方式會發生一些轉變。我不需要經歷“可能會好不了”的恐懼,就能有同樣的領悟,少走了不知道多少年彎路。而且孕育新生命的過程本身就會帶來一些新奇和成就感,其實還挺充實的。
結婚6年,我終于有了一種向下扎根到大地上的安穩感。感覺自己不再像個浮萍,也不再是候鳥,不會飄走也不會飛走。
有劉同學在,有我們的寶寶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我們下周四14:00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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