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劉正言,十二月事變時,正在決死三縱隊司令部軍需處擔任會計股長,耳聞目睹了縱隊在事變中遭到的慘重損失。每次回想起這一血的教訓,內心都異常痛苦。
政治部主任董天知被騙離司令部
1939年12月中旬,縱隊政委戎子和、縱隊長顏天明等到沁源縣參加犧盟會去了,縱隊工作由董天知主任負責。12月20日,司令部由沁水縣的趙莊轉移到八總隊附近的南峪溝一帶。
23日,舊軍官八總隊長孫瑞琨以開會為名,誘捕全總隊的政工干部和進步軍官發動叛變。董天知主任得知這一情況后,立即派少校參謀陳鐸前去交涉。這時孫正準備把部隊拉走,怕陳鐸走漏風聲,就把他也扣起來押走,后在途中放回。
決死三縱隊長戎子和、政治部主任董天知
陳鐸沒有回來之前,縱隊司令部副官長武啟厚(振裔)、參謀主任李翔初也在陰謀策劃叛變。為使叛變得逞,他們決定讓董主任離開司令部駐地。
于是,武啟厚來到董天知住的東院,假惺地對董主任說:
“八總隊叛變了,你應該躲一躲。不然他們襲來,你目標太大,受不了。”
董主任沒有識破他們的詭計,就和劉湘萍、茅于一等人離開縱隊司令部到東邊山溝的一個小村去住了。第二天,由沁源縣開會回來的戎政委也來到這里。
縱隊司令部副官長假傳命令裹挾眾人叛亂
12月24日晚上,中校副官田纘之剛從秋林回到司令部。就鬼鬼祟祟地找武啟厚和李翔初,說他在途中見到了孫楚,孫很不滿意他們優柔寡斷,要他們迅速行動,武、李聽后,便立即采取了叛變行動。
25日凌晨,武啟厚假傳董主任的命令,說是要他帶領司令部和特務連向七總隊駐地陽城附近轉移。第2天下午3點多鐘,部隊到達陽城縣的王村。剛住下不一會兒,武啟厚就來到軍需處找我,恬不知恥地說:
“劉軍需,這次變動是奉閻司令長官的命令。董主任和政治部沒有來,你既然來了,就安心工作,無論在哪里,都是一樣抗日嘛!”
此刻,我如夢初醒:“他們叛變了!”
一九三八年七月,決死三縱隊從晉南開往晉東南。這是行進在曲(沃)高(平)公路時部分指戰員合影。
想到自己處在叛變分子的控制之下,一時很難回到原來的決死三縱隊了,當天晚上,我輾轉反側,再三思考,下決心盡快設法逃離這里,回到革命隊伍的大家庭中去。
第二天早晨剛起床,武啟厚的兩個馬弁奉命來叫我和軍需邵慶云過去。軍需主任劉曉初怕我倆“出事”,緊跟在我們后面。
剛走進武啟厚的房間,武就對我說:
“劉軍需!請你來絕無惡意,還是昨天那句話,希望你安心工作,保證沒有什么事。昨天晚上,我對特務連的指導員和政治工作員也說了,請他們安心工作,保證沒有什么,可是昨夜他倆卻逃走了。"
又說:“今早給七總隊打電話,昨夜他們也行動了,很順利……"
后來才知道,在司令部叛變后的第二天即12月26日夜里,七總隊也叛變了。當時,司令部的書記官張尚德、機要員秘光森、陳鐸、張韻波等4人就住在七總隊隊部附近一個院的北屋。他們是25日晚從南峪溝出發,第二天下午到七總隊隊部的。當時七總隊剛開完軍政干部會,總隊長張仲舟對張尚德等人大放“煙幕彈”,說什么:“我們決不能跟孫楚走!”
可半夜里,激烈的槍聲就響了,張仲舟叛變了。除了政治部民運干事李惠風、組織助理干事王若(因躲在廁所里)、機槍連指導員王玉忱(因和張仲舟等是河南老鄉)和孩子劇團的孩子們沒有被扣押外,其他所有的政工干部均被張仲舟以突然襲擊的方式扣了起來。
張鳳閣烈士
被扣的有各大隊、中隊的政工干部、政治部的同志、原政工干部一大隊大隊長盧正維和剛到七總隊避難的一九七旅政治主任張鳳閣、九總隊政治主任郝廷珖等同志。九中隊指導員仇星彩因病不能走路,當天就被他們活埋了。總隊政治主任郭鴻璜等同志被叛軍的一個連包圍后,毫不畏懼,沉著應戰,開槍射擊,給頑固分子以沉重的打擊,子彈打完后被捕。
這些被捕的同志,都被押送到孫楚國民黨第八集團軍總司令部和山西省第三行署所在地陽城縣巖山村,由孫楚的特務團監押。
設法營救被捕同志不成毅然逃離
1940年1月中旬,軍需主任劉曉初提出讓我再管會計股的工作,我答應了。因為這時我已改變計劃,暫時不準備逃走,想探聽被捕同志的情況,并設法營救他們。
1月間,根據閻錫山的命令,叛變后的縱隊司令部、七總隊,在陽城縣的曲頭村正式改編為二〇七旅,張仲舟任旅長。該旅名義上轄3個團,實際上只有三十、三十一兩個團,楊占梧任三十團團長,武啟厚任三十一團團長。各營連排長都有升遷。
金天銳在十二月事變中被扣押在獨八旅,張仲舟把他從獨八旅要回來擔任孩子劇團團長。我就暗中囑咐金,要他利用同張的特殊關系,找到被關押的同志,設法營救。
金很快就在巖山村找到了被關押的所謂“重點分子”郝廷珧等人。金以二〇七旅干部的身份,以核對問題為理由,順利地進入關押他們的牢房。
房內沒有生火,沒有鋪蓋,四面透風。金看到郭鴻璜、郝廷珧、盧正維、張鳳閣、李發先、王貴廷、何希圣等20多個同志擠在一起,處境十分困難。每天只給吃小米粥,連咸菜也沒有。沒有毛巾、肥皂,不能洗臉。沒有牙刷、牙粉,不能刷牙。頭發長了,沒人理。衣服臟了,沒法換洗……針對這些情況,我和金研究,設法給這些被捕的同志送了些咸菜、熟肉、牙刷、牙粉、毛巾、肥皂、襯衣等生活用品。
4月中旬,我接到戎子和政委托原來顏天明縱隊長的廚師劉天霖給我帶來的一封信,要我接濟被關押的同志,并設法營救他們。
由于日軍的瘋狂進攻,二〇七旅的駐地頻繁變動。4月底,后勤人員又轉移到山溝深處的一個小村莊。
5月1日、2日,接濟隊的騾夫給我們送糧路過孫楚司令部駐地磨盤山下的秋川河時,看到頑固派慘無人道地槍殺了被關押的24位同志。他們是一九七旅政治主任張鳳閣、七總隊政治主任郭鴻璜、九總隊政治主任郝廷珧、七總隊大隊長盧正維、大隊指導員王恩俊、何希圣、組織干事王貴廷、中隊指導員李發先、寧翔高、袁釗、武學義、九總隊組織干事楊鳳鳴,還有地方黨員干部浮山縣長武之城、犧盟會特派員江濤、張哲和地方干部王永盛等。
由于精神上的極度痛楚,我吃不下飯,睡不著覺,5月底病倒了,在軍需處出納王子平、少校副官沈葆瑞等人多方請醫生治療和關懷照料下,直到9月才開始好轉,能拄著拐棍走路。
被關押的同志已經犧牲,待在叛軍中已毫無意義,經過秘密商議,中秋節晚上,我拄著拐棍和軍需處的會計楊茂如、孩子劇團團長王玉忱、團員喬亞、事務長賈念祖等5人,一起逃離了二七旅旅部駐地河南孟縣衛河村,最終回到了我們自己的革命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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