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0公里二手車”被曝光，引來全民“護短”。在這場“看不見”的陰謀里，誰是背后的主導者？最后又會砸了誰的“鍋”？

文丨黃思昱

圖片丨網絡

當一件事的輿論走向變成“全民護短”時，往往只有兩種可能性，要么是事情確實關系到了全民的利益，要么是以全民利益為幌子，做了一個局。

5月23日，長城汽車董事長魏建軍捅破了“0公里二手車”的窗戶紙，這件諸多頭部車企一直在暗地里干的事情，就這樣突然暴露在了公眾視野里。即便商務部很快把比亞迪、東風等車企、行業協會，包括二手車平臺的人都叫到了一起開了個閉門會議，專門討論最近鬧得厲害的“0 公里二手車”亂象。但直到現在，我們也沒有看到有誰站出來表明態度。

本以為這種“行業亂象”被揭露，怎么也得先被網友們“公開處刑”，車企再出來表表態，正正形象。沒想到的是，這次的事件出現了極為“諷刺”的場景，不少網友和二手車商無比和諧，就連車企們大多也是閉口不談，似乎在默認這件事的“合理性”。

承銷商們紛紛發視頻表示抗議，網友們冷嘲熱諷，覺得曝光這件事就是斷了老百姓買“便宜車”的渠道，車企們三緘其口……一件本該被打擊的“行業亂象”，被攪和成了一灘渾水。不過，水越渾，事情越不簡單。透過亂象看本質，“0公里二手車”背后更值得我們關注的是，是誰攪混了水？誰從中得了利？誰又是受害者？

什么是“0公里二手車”？

“0公里二手車”事件曝光之后，不少人對這個概念都表示十分陌生。誰能想得到“0公里”與“二手車”如此矛盾的兩個詞，竟然能夠和諧地拼湊在一起？如今，我們已經可以隨處在網絡上搜索到關于這一名詞的定義。簡單來說，“0 公里二手車”指的是那些已經完成車輛登記手續，名義上屬于二手車，但實際行駛里程極低甚至為零的車輛。再說的露骨一些，正如魏建軍在采訪中所說，“0公里二手車是現在的一種（行業）怪象。所謂‘0公里二手車’，就是指上完牌照就算完成了注冊，好像是賣出去了，但又回到二手車商手里。有三四千家都在賣，是非常亂的。”

這么一說，可能很多人就明白了，這就等于是車企和二手車商之間表演了一個“雙簧”。就這么轉換一下身份，車企們就能拿到一個不錯的銷量數據，畢竟，乘聯會等機構的統計中，往往是用上牌量、上險量作為數據基準。而將新車批發給車商，上好牌當二手賣，在數據層面就算賣出去了。這么一來，既不影響資本對車企的信心，也不會留下“打價格戰”的把柄，一舉多得。

而于經銷商而言，這種操作也早已見怪不怪。很多經銷商會主機廠強制壓庫存，為了完成主機廠的任務，快速回籠資金，也會將庫存時間較久的新車注冊為二手車，通過“0公里二手車”的方式進行售賣。最后一個環節的二手車商，拿到“0公里二手車”之后，可以利用當前國補的政策，用舊車置換拿到補貼，并補貼到車價中，變相造成降價，更容易吸引到一些想買“便宜車”的消費者，其中的利潤也是不可小覷。

簡而言之，這是一場為了粉飾銷量的“局”，也是一個“騙”著國家的補貼，拿著“虛假”的銷量數據，獲取消費者信任的“灰色地帶”。

誰“攪渾”了這潭水？

都知道，既得利益者往往更沉默寡言。在“0公里二手車”曝光之前，我們幾乎沒有看到過關于這個“灰色地帶”的輿論信息。而商務部拉著各大車企開完會之后，大家似乎也沒有多少不一樣的反應。顯而易見，這樣的現象其實已經被大多車企“默許”了。那么，到底是誰“攪渾”了行業的水呢？客觀來說，小車企一般沒多少發言權，這件事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往往是一些已經走向頭部的大車企。說的直白一些，“0公里二手車”暗藏了諸多的利益鏈，其關鍵在于盤活庫存與數據美化。一年賣個幾萬輛的小品牌，這個數據美化不美化根本沒多少意義。而如果是已經處于自主品牌的頭部，不管是不是真實銷量，年銷幾百萬量的“賬面數據”必須得立住了，才能讓資本放心，讓消費者放心。換句話來說，只有“攪渾”了這潭水，某些大車企才能更好的粉飾太平，繼續去講品牌的“勵志”故事。

不過，粉飾的太平畢竟不是真正的“太平”，魏建軍直接捅破“窗戶紙”，“0公里二手車”的利益鏈被曝光，等于是戳破了銷量虛假繁榮的泡沫。這也意味著，如果真的開始嚴查“0公里二手車”，很多動不動就“超額完成目標”的大車企們很快就會被“打臉”。一方面，“0公里二手車”被嚴查之后，不能說這條利益鏈徹底斷裂，起碼得消停不少時間，這期間“缺失”的銷量靠什么補上，本身就是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另一方面，某些大車企早已立下了“不打價格戰”的人設，一旦“0公里二手車”被嚴查，這些車企們靠什么去提升銷量就成了第二個難題。

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么魏建軍揭露了這個“行業亂象”之后，我們并沒有“聽見”更多車企的“聲音”了。不過，不管是否“發聲”，商務部的閉門會議都是一個提醒：接下來，“0公里二手車”的日子可能沒有那么好過了，而在這條利益鏈上的所有既得利益者，都將得到反噬。

水“至渾”也“無魚”

在灰色地帶里，從來都沒有既得利益者吃肉，老百姓能喝上湯的道理。“0公里二手車”被曝光，不少網友為之抱屈。有些網友認為，“0公里二手車”給了用戶實惠，真沒必要被嚴厲打擊。而不少二手車商最近也在頻繁的“帶節奏”，立“無辜”人設。抖音上不少賣二手車的賬號甚至在試圖用亂象引流，相繼表示：“不裝了，攤牌了，我就是你們口中的0公里二手車亂象！”視頻里的空地上還會給大家展示幾百上千臺的“0公里二手車”。

有網友提醒：“大哥，政策已經開始關注你們了，0公里二手車即將變成歷史，不要被抓成典型，國家正在收集資料整治，做好心理準備。”有人硬氣表示：“如果賣便宜車是犯罪，那我伏法。”該說不說，這大義凜然，犧牲小我，為老百姓謀福利的架勢，還真有點“我不是藥神”的意思了。總而言之，他們都在向老百姓傳遞一個訊息：0公里二手車只是一些便宜一點的車而已，不應該被喊打喊殺。

而事實，真是如此嗎？老百姓無法看到某些事情的利害關系，更容易被既得利益者利用，成為其玩“愚民”套路的工具。“灰色地帶”意味著監管不會那么嚴格，老百姓的利益根本不能得到多少保障。比如，“0公里二手車”也有減配的情況存在，屬于是沒有在配置單上出現的廠家特供車。“不透明”的地帶里，三包政策憑證形同虛設，質保條款模糊不清的情況也時有發生。根據相關媒體數據，2024 年零公里二手車相關投訴量同比激增 210%，信任危機正逐漸侵蝕大家對整個汽車行業的信心。不談這件事會給消費者帶來的風險，只談自己是多么的“大無畏”，這群既得利益者無疑是把老百姓當成了“棋子”。

更重要的是，水“至渾”也“無魚”，整個行業的生態是需要維護的。行業生態壞了，真正努力造車的車企得不到公平的機會，營造虛假繁榮景象的車企反而可以補貼拿到手軟，從發展的角度來看，這等于是“劣幣”在驅逐“良幣”。另外，行業的水“太渾”，也很難讓中國汽車品牌在海外建立影響力。要知道，現在很多“0公里二手車”還會大批量流向海外。而不少渠道出口的車輛未做本地適應性測試，導致市場投訴率激增，也極大地損害了中國品牌形象。

不得不說，用一句“為百姓謀福利”去掩蓋車企的財務窟窿、車商的暴利算計，用左手倒右手的虛假銷量去“騙取”國家補貼，這樣的行業，競爭力又從何談起？這樣做的車企，又怎么會把用戶與行業的利益放在首位？

結語

有些事情就像“毒品”，傷害的是國家的根本，即便其中利益巨大，仍然應該被嚴令禁止。“0公里二手車”看似可以解決車企、經銷商、二手車商三方的生存問題，同時還能讓老百姓得些“便宜”，但從長遠角度來看，“騙補”風氣盛行，行業生態被破壞，所有人的利益都無法再被保障。說白了，攪渾了行業的水，最多也只能粉飾太平，最終，誰都不會真正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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