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白事剛辦完,大哥就把我叫到堂屋,手里捏著張皺巴巴的借條。
大嫂坐在炕沿上嗑瓜子,瓜子皮噼里啪啦往地上掉:“老三啊,你說這事兒咋整?咱爹走得急,可這三萬塊錢不能打水漂啊,明天讓你大哥要回來。”
大伯是和父親同母異父的兄弟,我奶奶當年因為家暴離婚留下大伯,嫁給我現在的爺爺。
我盯著借條上父親歪歪扭扭的字跡,喉結動了動:“那是大伯的救命錢......”
“救命錢?”大哥突然提高嗓門,“你咋不想想咱爹咽氣前攥著我的手說啥?
他說‘老大,照顧好弟妹’,可現在咱家啥情況?你嫂子說要給小宇換學區房,首付還缺好幾萬呢!”
“大哥你忘了?”我往前跨一步,“十二年前咱爹出車禍,是誰連夜套著驢車把他送到縣醫院?是大伯!他膝蓋都磕出血了還在喊‘救人’!”
大嫂“呸”地吐出顆瓜子仁:“那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再說了,他跟咱爹是一個爹生的嗎?說白了他就是一個外人。”
“你住嘴!”我攥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我上高中那年,咱家交不起學費,是誰偷偷塞給我兩千塊錢?是大伯賣了家里下蛋的老母雞!
我考上大學那天,是誰挑著兩筐新收的玉米走了二十里山路?是大伯!他腳底板磨得全是血泡,還說‘妮兒,好好念書,別像大伯似的睜眼瞎’......”
大哥別過臉去,喉結滾動著不說話。
大嫂還想爭辯,我從褲兜里掏出張泛黃的照片——十六歲的我站在土坯房前,懷里抱著大伯送的新書包,他穿著補丁摞補丁的藍布衫,笑得滿臉褶子都堆到一塊兒。
“前陣子大伯住院,咱爹把準備給我結婚的錢全借出去了。”我聲音發顫,“現在爹走了,咱要是去要這錢,跟那拆橋的過河卒子有啥區別?”
屋里靜得出奇,大哥突然伸手揉了把臉,借條在他掌心發出細碎的響聲。
他轉身從碗柜里摸出瓶二鍋頭,咕咚灌了一大口:“行,聽你的。但咱丑話說前頭,這錢就當是給大伯攢的養老錢,以后......”
“以后啥也別說了。”等忙完手頭的活兒,咱去看看大伯,他愛吃的酥餅該續上了。”
做人不能忘本,沒有大伯當年的幫助,我也不會有今天,在我心里雖不是親大伯卻勝似親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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